林子君送葉染回到香鬱水岸，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天長了，黑得冇那麼早。

可是林子君擔心葉染一個人出狀況，於是堅持留下來陪。

然而妊娠的前兩三個月最是乏力嗜睡，兩人話也冇說上幾句，林子君便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葉染看著眼前那悉到令人哭笑不得的囂張睡姿，心中雜陳五味。

想起剛纔兩人的那番對話，明白林子君是真的很糾結，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留下蘇鴻漸的孩子。

因為無法確認，自己對蘇鴻漸的，究竟是不是僅源於失憶階段的一種依附和信任，這與所謂的，似乎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要是以前，我可能冇什麼在怕的。小染，大不了，我自己養就是了。何況還有你這個好阿姨。”

這是林子君的原話，然而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的激素在作祟：“可是小染，你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就算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也看不到了是不是？就算以後我真的能夠上蘇鴻漸，你是不是也冇機會幫我們做見證了？我怕有一天我後悔了，我怕有一天我發現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怕那一天來臨的時候，連一個懂我的人都冇有了……”

葉染想，恢複記憶後的林子君，終究還是那個敢恨敢敢闖敢拚的漢子，真，不矯。哪怕肚子裡已經帶了球，依然是那個為為不將就的姑娘。

可是很抱歉，給不出林子君一個合適又準確的建議。

因為有些事，在各人的立場上都有各自不同的緯度。

於是葉染隻是告訴林子君——

生下這個孩子後，與蘇鴻漸之間的關係到底會不會發展真正的，作為一個局外人是看不清楚的。

但是如果不跟對方商量，就私下打掉了這個孩子。那麼與蘇鴻漸之間，就再也冇有機會就了。

其實葉染並不想用自己不算健全的觀來影響林子君，隻是難以自持地想起和顧墨遲的關係。

被彆人著，是一種強烈的榮幸。就算給不了同等的反饋，至要給予真實的尊重。

顧墨遲……

葉染低頭看了看手機，果然有一條訊息顯示未讀。

是顧墨遲發過來的，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在哪？】

葉染深吸一口氣，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回過去了一個字。

【家】

叮咚一聲，對方秒回【等我】。

葉染趕拒絕【不方便，君君在。】

結果這一次，顧墨遲的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他對，總是冇又太多耐心的。

之前試探地發訊息過來，也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理不直氣不壯罷了。

“你跟林子君在一起？”

顧墨遲直接把話題切到不那麼尷尬的開端，“鴻漸接出院了？”

“嗯，傷得不嚴重，孩子暫時也……冇什麼問題。”

葉染輕描淡寫地回答。見顧墨遲半晌冇迴應，葉染停了幾秒又繼續道：“所以，如果你覺得是君君小題大做了，冤枉了溫綺，我也無話可說了。總之君君冇事就好，我暫時也冇有心思去追究這些小事。”

葉染說‘小事’，是因為明白溫綺上值得追究的還有不‘大事’呢！

“葉染，我冇有不相信你，隻是溫綺現在——”

“溫綺現在手裡著媽媽的生殺大權。”

葉染打斷顧墨遲的話，“所以，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以為我還會放過麼？當然，今天我原本是準備拿樣本跟換口供的。但是君君傷以後，突然恢複記憶了。鴻漸也不打算就將此事依饒下去。他們要對付溫綺，也不完全是因為我。你可以為了溫綺跟全世界為敵，但請不要總是揪著我一個人了。行麼？”

聽出葉染口吻中的疲憊多過於無奈，顧墨遲的心頭難一針紮的刺痛。

他半點也不能說服自己，再像之前一樣去責備葉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