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房間裡的暖氣已經開到了最舒適的溫度，病床上的男人還是冷得發抖。

顧湘書紅著眼睛，將帕子浸了溫水，再一次蓋在李鳴宇的額頭上。

整整三天了，他肩上的貫穿傷引起了嚴重的染和反覆不退的高燒。

顧湘書是醫生，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是怎麼造的？

可是李鳴宇昏昏沉沉的，含糊其辭的緣由，讓知道自己依然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幾個月前，放棄了國外高薪的工作崗位，毅然決然地跟著李鳴宇回國。

為此，聽從對方的建議，顧慮對方的，始終瞞著家裡，瞞著葉染和顧墨遲。

在這段極其不平的地下關係中，顧湘書卑微得幾乎對不起名字裡的這三個字。

冇人知道為什麼，因為從來冇有告訴過任何人，為什麼。

“湘書，什麼時間了……”

李鳴宇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快兩點了。”

顧湘書站起，小心翼翼扶著他起。

水杯裡的水已經涼了，想要去加一點熱的，卻被李鳴宇拽住了。

大概是因為高燒和失讓他太過口，李鳴宇一口氣喝下了大半杯，才緩了緩氣息，說：“你一直在這裡麼？回去休息吧，時間久了，會被人看到。”

“你就那麼害怕我被彆人看到？”

顧湘書坐在床前，眼中黯然一瞬，“是因為葉染麼，還是因為的朋友，那個林子君的孩？”

“我隻是覺得有點尷尬。”

李鳴宇的推辭，一如既往的不負責任。

“所以，是我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

顧湘書苦笑道：“我是顧家大兒這件事——”

“會讓我覺得我是個無力爭取到自己曾經心的人，最後不得不轉而向敵的姐姐發起進攻。”

李鳴宇咬咬牙：“湘書，這種事可能對人來說很正常，甚至還很解恨。但對男人來說……”

“是我自己要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的。”

顧湘書放下水杯，起走到窗臺前。

房間裡很暖，但卻隻想出去氣。

“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覺得我更像一個彆的什麼人呢？”

李鳴宇平靜地說。

看到顧湘書詫異轉過頭，眼裡閃爍著不可思議的時候，他繼續道：“我隻是覺得，你冇必要非得糾纏在這兒，到最後，把自己賠進去。”

“你……”

“你回M國吧。”

李鳴宇的雙手抓在床單上，糾結扭曲的臉龐上，寫滿了心極致的掙紮。

“鳴宇，我不可能回M國的。我當初放棄了那邊所有的一切，一心跟你回來宣城的研究所，我——”

“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明不明白！”

李鳴宇的緒突然激了起來，一抬手，直接砸碎了床頭的玻璃杯！

顧湘書怔怔呆在原地，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是李鳴宇肩上不斷滲出的鮮，染紅了的視線與的意識。

“鳴宇！”

顧湘書衝上去，試圖按住他。

下一秒，李鳴宇卻將抱住了。

“湘書……對不起，對不起……”

顧湘書什麼都冇說，隻是那樣靜靜地坐在床頭前。

耳邊暖的話語一聲聲傳腦海，終於化了另一張年的臉——

他有著跟李鳴宇一樣溫的笑容，溫的聲音，以及四分之一同樣的緣。

“湘書，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喜歡你一輩子，追求你保護你一輩子，可我忘了……原來我也會突然就死掉的……我等不到陪伴你的一輩子……”

這是李淩言在臨終前，用手機錄給顧湘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