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古代言情 一簪雪 第100章 第99章

《一簪雪》 第100章 第99章

 日夜兼程, 七月中旬姬玉落抵達汝寧府。

 正如所呈軍報那般,汝寧府歷經了一場大戰,城門大開, 放眼去, 殘垣斷壁, 百廢待興, 但好在傷亡無多,蕭騁并非真要在汝寧大開殺戒, 且他謀的是帝位,民心于他也甚為重要, 是故沒有下狠手。

 但他這點上就不如謝宿白了, 該狠的時候不夠狠,簡直是將待宰的羊送到面前。

 他們毀了汝寧百姓的家,以為放他們一條命,他們就會恩戴德?

 不, 他們恨死了。

 百姓們只會對事后出援手的催雪樓心懷念。

 姬玉落城, 先是找了座宅院作下榻地,而后便命武婢下屬相繼行事,賑災濟貧、災后重建, 無一落下,便了百姓們口中的活菩薩。

 彼時, 蕭騁已經率兵往北而行,打到了懷慶府。

 他們不似在汝寧府停留了三五日那麼久, 攻城的速度愈發快,因往北的州府聽聞了汝寧之事, 皆是膽戰心驚, 又聞反賊沒有在城里燒殺搶掠, 是故為防有更大的損傷,只佯裝打一打,便舉了白旗,大開城門。

 但蕭騁許是反應過來后面的催雪樓在撿,再往北的城池便不肯輕易丟下,而是留下人手守住城池,拖住了催雪樓的追趕進程。

 如此,催雪樓城便稍稍費了些力。

 但這些都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謝宿白給的這支魚龍混雜的“兵”并不完全用于行軍令,或是說,行軍令的主人。

 他們往日歸順的是謝宿白,服從的也是謝宿白,謝宿白說往東,他們絕沒有異議要往西,可換一個頭小丫頭,這就不是一回事了。

 幾個領頭之人本就是江湖人士,子都破有些桀驁不馴,越往北,他們的不服就越顯出來,從最初的懈怠懶散,到最后甚至公然抗命,所謂上行下效,這份不服管教便在底下那些小嘍啰現得淋漓盡致,剛懷慶府不到三日,便出了劫掠民這等丑事。

Advertisement

 朝對城里的大事小事都了如指掌,很快便據悉告知,道:“小姐,行事之人是周白虎的手下,這種事不止一樁了,不過好在,他們并未打著催雪樓的名號作惡。”

 姬玉落不說話。

 坊間大多對江湖幫派一知半解,催雪樓這麼多年的有心經營,便讓他們真當催雪樓是個行事端莊、造福百姓的圣人組織,可實則暗地里那些殺人不見的事,唯有江湖中人方可得知。

 尤其是這些年的不斷擴張,人越來越多,難以顧及,只要不損害催雪樓的圣名,謝宿白便對那些行事丑陋之人睜只眼閉只眼。

 他曾說過,水至清則無魚。

 至于那周白虎,早年間占山為王,是個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后朝廷派兵圍剿,他逃難之際得了謝宿白援手,自此便在催雪樓安頓下來了。

 只是這土匪作風依舊是改不了,底下的小嘍啰也是有樣學樣。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每一步都對謝宿白來說至關重要,分明嚴令止,而這些人不守規矩,并不是有意壞謝宿白的計劃,只是沒拿當回事罷了。

 姬玉落捻著手里的金珠,想了許久,淡淡道:“違命行事,壞主上大計之人,留著無用,殺了吧。”

 一旁的武婢道:“那周白虎……”

 說話時,姬玉落余閃過一片角,側目去看門外的影子,手里的金珠霎時停在掌心里。

 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說:“屏溪,你以為我留著他們,主上也會放過他們麼?我問你,主上來日登上大寶,是什麼人?”

 喚作屏溪的武婢道:“是,天子。”

 “是了,是天子。”姬玉落點頭,說:“彼時那些前科累累之人,只會為他的負累,更不要妄想來日能在朝廷分一杯羹,也不怕那羹里下了毒,榮華富貴也沒命。而他們竟還愚蠢至此,不知低調行事,本是找死,我便是想保,怕是也保不住。”

Advertisement

 那影子晃了兩下,從窗格一閃而過。

 姬玉落收回目,道:“你去吧,不要怕。”

 如此說,武婢心里便有了底,這才領命退下。

 姬玉落神卻不見輕松,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決不能退,倘若今日退一步,來日只能步步退。

 靠在椅背上,垂目看著這顆珠子,靠近鼻尖嗅了嗅。太久了,已經沒有霍顯的味道了。

 “小姐。”有人推門進來,說:“那人還是不肯進食,已經三日了,我怕出個什麼好歹來。”

 姬玉落慢吞吞地把珠子收回指間,出厭煩的神

 -

 “哐”地一聲,又一碗米粥傾翻。

 “我不喝,你們,你們走!”榻上的年眉目清秀,正是蕭元景丟了的那個小廝。他腦袋上裹了圈紗布,那是三日前剛到懷慶,眾人一個晃神沒看住他,他自己往墻上撞的。

 好在只是暈了一日,沒什麼大礙。

 但他醒后便不肯進食,企圖活活將自己死。

 看押的侍也來了脾氣,拍桌道:“你吃不吃!不吃我殺了你!”

 長安面容憔悴,懨懨地抬了下頭,“好啊,你快手。”

 他知道這些人抓自己是為了對付蕭元景,于是想方設法地去尋死,他不愿給蕭元景添麻煩,更不想蕭元景因他出什麼意外,于是重復道:“你殺我,殺了我。”

 侍氣急:“你——”

 房門大敞著,屋里僵持不下,過了片刻,姬玉落從外頭進來。

 看了看一地狼藉,迎上長安仇恨的眼神。

 很輕地笑了聲,說:“收了吧,不吃就不吃,大不了快死的時候灌碗參湯就是了,就是可憐了這細皮的俊俏模樣,都瘦相了,蕭元景瞧見,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Advertisement

 長安咬牙道:“你這個惡毒婦人!”

 姬玉落不說話,溫和地打量他。

 在京都時,總共見過他兩次,一次在茶坊外的長街上,他跟在蕭元景后,而蕭元景手里提著燈,第二次在九真廟,他給蕭元景送飯,卻是蕭元景一路提著食盒,臨到分開才還與他。

 那時便想,什麼樣的主仆關系,竟是主子替仆人拿什。

 人們都說蕭元景行事斂,作風干凈,二十好幾的年紀還不近,就連姬嫻與都說他難得。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又不是人人都是霍顯……霍遮安也不是什麼柳下惠。

 本只是想試上一試,沒想到蕭元景丟了個小廝當真瘋了,竟敢大干戈在行宮搜尋,而這個長安的小廝也好是衷心,命都不想要了。

 主仆深到令姬玉落有些意外,卻也不算特別意外。

 侍收了粥,又捧了碗藥來,“小姐……”

 姬玉落道:“灌,打暈了灌。”

 -

 鎮國公率軍謀反之事,隨著汝寧府的急報在京都傳來,班師回朝的軍隊在半路上反了,朝廷都懵了,這算個什麼事?

 好些人不肯信,直到一路往北的州府紛紛發來急報求援,他們才不得不信,

 再知叛軍已抵達懷慶,眾人皆惶惶不安,完了完了,照這個形勢下去,還不用半個月就要打到城門口了!

 而此時京都毫無防備,必須得派兵敵。

 沒有皇帝,閣只好自行商議。

 然而皇位空虛,民心不安,京都將破,國之將亡的氣氛迅速蔓延全城,連皇帝都沒有,這還守什麼城呢?

 于是,朝廷如今就兩道聲音,一道聲音在急商議南下敵之事,一道聲音在迫切希新帝登基。

 至于新帝……

Advertisement

 這又是一場槍舌劍之戰。

 謝宿白事不關己一般,每隔兩日便去國子監講學。白飄飄,不染塵灰,那人淡如的模樣,簡直與傳說中的懷瑾太子一模一樣,這讓見過沒見過懷瑾太子的人都心澎湃。

 學生們也很愿意聽他講學,起初還只是慕名來聽,誰料這長孫雖有疾,但竟真有如此才學,傳聞竟不是假的。

 一時間,謝宿白在國子監倒了眾星捧月的存在。

 這日,他剛到國子監學堂,椅還沒推進去,就被一排烏泱泱的人頭擋在了門外。

 眾學子跪作一排,妙語連珠,出口章,聲嘶力竭請求長孫繼位,聲勢浩大到驚了皇城軍,鬧了好大一場風波。

 謝宿白卻以無能為由作推辭,揮袖離去。

 此事迅速傳開,百姓向來崇尚學生,更是跟風起勢,民心當即向一邊倒去,這樣激昂的緒甚至蔓延到了朝廷,漸漸的,竟也撼了不員。

 閣迫于力,竟也不好再提當年東宮謀逆之事。眼下是什麼況?叛軍將近,朝廷無主,那點陳年舊事反而變得無足輕重。

 “顯禎帝當年都沒說要牽累東宮眾人,若是沒有那場大火,說不準當年皇位要越過太子,直接傳給長孫也未必嘛。”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努力讓此事變得合理起來。

 要說這形勢,就連姬崇見了都不由瞠目結舌,鼓民心這一套,屬實是被那位人淡如的長孫殿下玩明白了。

 霍顯人在府中,仍然悉京中勢,然他只是聽聽,并不下任何命令,倒真像個沒了靠山的落魄人,就連劉嬤嬤都心生擔憂,每日噓寒問暖,生怕他想不開。

 卻見霍顯連日攥著那條玄的鞶帶在手里玩。

 劉嬤嬤不解道:“這鞶帶……上面嵌的金珠可是丟了?”

 霍顯垂目看了眼,“嗯”了聲,含笑道:“被人了。”

 劉嬤嬤卻沒聽出他的說笑,驚訝道:“誰這麼大膽子?竟到咱們府上來了?”

 “可不是。”霍顯起,說:“我如今這不是失勢了麼。”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