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嬈站在機場候機廳的玻璃幕墻前, 明亮天下，無數架巨大的飛機在停機坪上緩慢地移著, 雪白機反著日，亮得晃人眼。

　的聲音不由得也有些搖晃：“什麼？”

　這就......討論到結婚了？

　雖然希他認真一點......

　倒也不必在一起的第一天就這麼認真。

　話筒中，男人的語氣似是收斂了些：“嚇到你了？”

　云嬈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話筒沉寂了短短幾秒，倏爾，靳澤難得沒有說些里氣的話逗玩，也沒有識趣地跳過這個話題，反而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

　“我和你在一起是認真的，想結婚也是認真的。”

　云嬈了自己的脖頸, 指尖過頸側，到了自己加速躍的脈搏。

　不知道應該回答些什麼。

　如果時間倒退半年，回到剛回國的那段時間，有人為預言，說下半年會和靳澤在一起, 談一場直奔婚姻的，一定會先給那位預言家一掌，然后再賞自己一掌，不留面地說“醒醒吧別做夢了”。

　白日夢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還來不及消化和偶像談帶來的沖擊，面對另一個更加嚴肅的誓言，只能慎重地答復：

　“學長, 現在討論結婚，好像還太早了。”

　靳澤：“不是你問我, 認不認真嗎？”

　云嬈臉一熱：“我不是這個意思......”

　靳澤：“我也沒有任何催你的意思。只是, 你既然問了我, 我就如實回答, 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如果你能安心，那最好，如果你因為我的話到了驚嚇，我很抱歉......我可能確實太心急了一點。”

　他話說得很平靜而誠懇，凡事都以的為先，讓人很難不窩心。

　這通電話結束之后，云嬈紅著臉回到閨邊。

　簡單復述了一遍通話容，不出所料，接下來的候機、登機、飛行的旅程，耳邊再也沒有消停過。

　飛機升上近萬米的高空，開始穩定巡航。

　旁的黎梨和溫柚已經從結婚請柬樣式討論到們伴娘服的細節設計，云嬈坐在靠窗位置，手托腮，安靜著白得發亮的云層在下飄過。

　忽然想起來，在去程的飛機上，大仙的背包莫名其妙掉了下來，據說是兇兆。

　果不其然，們后來在景區里遇到了地震。

　福兮禍所依，因為這場地震，和靳澤夢幻般在一起了。

　這一切都好虛浮。

　虛浮到，很難不擔心，某一天一覺起來睜開眼睛，一切都會像泡沫一樣破碎消失。

　云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手機，漆黑的屏幕倒映著舷窗外瓦藍的天空。

　忍不住攥了手指。

　就算再虛浮，也要把這團泡沫牢牢地保護在手心里。

　沒有回頭路了。

　這就是一生僅有一次的堅定。

　-

　回到申城之后，云嬈又搬到哥哥那兒住了幾天，陪伴那嚇破了膽、特地趕來申城和兒相見的父親母親。

　父母在申城待了一周，這一周里，云嬈假期耗盡，又開啟了昏天黑地的社畜模式。

　他們公司是理論上的雙休，然而工作的時間主要跟著客戶的時間跑，忙的時候七天無休也有可能。

　這周六，他們組就接到了一個大項目，需要組長黎旭帶著兩個組員一起參加，云嬈就是其中之一。

　早晨，搬磚路上，云嬈主打電話給靳澤，問他今天有什麼安排。

　靳澤神神地說了句“重要工作安排”，云嬈就沒問下去。

　“雖然是重要工作安排，但是時間很彈。”

　靳澤優哉游哉地說，

　“你下午四點下班對吧？到時候我去你客戶公司接你。”

　云嬈：“不要，外面人多眼雜的。你去我家等我就好了。”

　靳澤：“好的，那請問我怎麼進去？”

　“我把碼告訴你。”

　云嬈一邊說，一邊在微信對話框里輸六個數字，發出去，

　“你晚點再去......別，別等太久了。”

　靳澤懶懶地說：“可是西幾一個人在家里很孤單。”

　云嬈：“它已經習慣了。”

　“你怎麼知道它習慣了？”

　靳澤在電話里故作同地嘆了口氣，

　“小貓咪真可憐。你家不是有兩間房嗎？我建議你找一個室友合租，最好是最近比較閑的那種，可以幫你照顧貓咪，比如我......”

　“哎呀學長我到客戶公司了先掛了拜拜。”

　靳澤：......

　小學妹最近真能耐了。

　靳澤勾了勾，不甚在意地把手機擱在旁的斗柜上，轉走進帽間，簡單地拾掇拾掇自己，準備出門。

　-

　初秋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節，天空似乎更高遠了些，太與夏日時分同樣耀眼，傳遞下來的溫度卻是溫涼舒爽的，空氣清澄，人由而外地愜意。

　在這慵懶舒適的秋日周末，云深一覺睡醒的時候，床頭的數字時鐘已經無地跳到了十點半。

　如果不是有人鍥而不舍地按門鈴——云深煩躁地想，估計按了有十幾分鐘——他還可以再睡一個小時。

　嚨口堵著一句親切的“問候”，云深趿著拖鞋來到玄關，非常不爽地拉開門：

　“大清早的——”

　“不早了，深寶。”

　門外的男人穿一淺質襯衫，深灰長筆，腳踩一雙雪白的休閑運鞋，琥珀的瞳孔覆著一層清亮暖融的晨，眼含七分笑意，三分無差別的勾人，張就是輕浮語調，“今天發型不錯。”

　云深抬手到腦后幾綹翹起的呆，面無表地扯：

　“是我瞎了，還是我家門口被哪個S級劇組征用做攝影基地了？影帝上門取景？”

　他里調侃著，子已經自然而然地讓開一條通道，讓門外那人進來。

　在間的“問候”咽了下去，起床氣也漸漸散干凈了。

　今時不同往日，云深就算脾氣再臭，也不能不給這位位高權重的舊日兄弟留些面。

　雖然偶爾聊嗨了也會罵上兩句，但是，淡了就是淡了，盡管兩人相起來依舊輕松，但是作話語間總浮著一層顯而易見的客套。

　畢竟，兄弟近半年才續上，之前好幾年一直在斷聯狀態。當年沒頭沒腦地疏遠了，想要法沒頭沒腦地回到從前，很難。

　云深拿了個干凈杯子，給靳澤倒了杯涼水，問：“今天很閑？”

　靳澤：“云神最近腦子不行啊，前兩天才說要來你家打秋風的。”

　云深：“我哪知道你說真的。”

　兩人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天，很快到了飯點時間。

　聊多了之后，云深的客套勁兒總算退了些，開始以狗相稱：

　“我知道了，你個狗是來蹭飯的吧？”

　靳澤搖頭：“大錯特錯。”

　云深：？

　靳澤：“相反，我還可以給你一手。”

　云深：？？？

　兩人同時從沙發上站起來。

　云深單手卡著腰，一臉不可思議：

　“你確定？要在我面前一手？”

　早在學生時代，云深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廚神了。

　他們高中凈整些素質教育的花花玩意兒，其中就有個廚神大賽，由校方聯合三大食堂主辦，一年一屆，是全省各大重點校中最另類也最轟的學生課余比賽，沒有之一。

　云深是唯一一個蟬聯兩屆廚神冠軍的學生，唯獨高三的時候拿了次亞軍。因為他擅長的只有做菜，大家看了兩年有點審疲勞了，所以他最后輸給了一個做花里胡哨甜品的小子，榮譽退位。

　靳澤和云深高中三年都同班同宿舍，除了云嬈以外，全校屬他最了解云深做飯有多牛。

　然而，靳澤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班門弄斧：

　“我在國的時候經常給自己做飯，手藝不錯的。”

　云深看著他，表略有些扭曲。

　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站在廚房門口，為了爭奪一頓午飯的做飯權，死死僵持著。

　最終，靳澤退讓了。

　等云深套上圍走進廚房，他又跟進去，取下掛鉤上的另一件圍，溫和提議：

　“我給你打下手。”

　云深淘米的手一頓，黑人問號臉：“你今天吃老鼠藥了？”

　靳澤自顧自摘著菜：“沒有，我從小就是一個居家又賢惠的男人。”

　云深聽罷，差點當場嘔吐。

　他記得高三寒假之后，靳澤的格突然收斂了很多，后來他們畢業，靳澤出國學表演，大四出道，熒幕上的他也凈演些悲苦的角。

　從網絡采訪中，云深能看出他和高中時代那個張狂包的狗東西已經截然不同。

　直到現在，云深忽然找回了一悉。

　因為時隔多年，狗澤依舊得讓他想吐。

　他們做了簡單的三菜一湯，風卷殘云似的吃完，然后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消著食。

　“說吧，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云深主開口，語氣帶著一猶疑，“不過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能幫你什麼。”

　靳澤原本懶散地靠著沙發，也翹著，聽到云深的話，他忽然直起，臉上莫名涌出一派真誠：

　“好兄弟，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有屁......有話就說。”

　靳澤聳一下眉：“我最近......有點孤單。”

　云深：？

　靳澤：“想找個朋友。”

　云深：“哦。”

　還好不是男朋友。

　默了默，云深笑起來，表有些混不吝：“你們娛樂圈一抓一大把，憑你的本事，想找不是分分鐘的事？”

　靳澤淡漠地搖頭：“我不喜歡圈人。”

　圈確實比較，云深可以理解：“所以，你的理想型是？”

　靳澤清了清嗓，眼眸漸漸幽深：

　“我要求多的。首先，要是我的老鄉，年紀最好比我們小一點，如果是同校的學妹那再好不過了。其次，格要比較安靜溫和，工作穩定就行，至于外形......最好是杏仁眼，鵝蛋臉，黑長直，高165上下，重95斤左右，臉上再有個笑渦就更完了。”

　他話音一頓，片刻后，溫和地對云深說：

　“煩請深哥給我介紹一個合適的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