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眠同學, 你先回去，這件事我跟學校好好商量一下。”班主任含糊其辭，打了把拖延戰哄姜予眠先離開。

　辦公室還剩班主任跟趙清, 趙清終于繃不住：“老師，那篇作文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會不會出事？”

　班主任頭疼嘆氣。

　原本以為姜予眠口不能言, 加上子弱，索先斬后奏讓事定局, 到時再從旁游說，定能功。哪知突然恢復, 還信誓旦旦說自己可以稿演講。

　這才放假半個月，姜予眠給的覺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

　記得剛來時, 那學生唯唯諾諾，總低著頭，就像柿子。而剛才站在面前，昂首，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 當著姜予眠的面，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現在況有變, 班主任向旁邊的生：“趙清，你給你叔叔打個電話吧。”

　……

　離開辦公室, 姜予眠總覺得不對，恢復健康, 可以報名參賽，班主任看起來并不高興？

　姜予眠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 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下意識道歉, 撇頭一看, 竟是蔣博知。

　“你。”蔣博知訝然，“你剛才，說話了？”

　他著姜予眠，滿臉寫著不可思議，甚至懷疑自己幻聽。

　現在也沒必要瞞，姜予眠神放松，對他點頭：“之前因為生病暫時失語，現在已經恢復了。”

　兩人站在走廊淺淺聊了幾句，蔣博知才明白大致原因。

　他抱著試卷站在姜予眠對面，見對方沉默了，才冒出一句：“原來你聲音是這樣子，還好聽的。”

　“謝謝。”姜予眠真誠對他表示激。

　海嘉中學跟曾經的高中不一樣，連同學對的態度都不一樣。

　這讓相信，未來真的會越來越好。

　能開口，只是話不多，蔣博知擔當起引導話題的任務：“對了，剛才老師你去辦公室，是不是跟你說準備演講的事？”

　姜予眠點頭：“是。”

　蔣博知心想自己猜得沒錯，英語老師已經提前通知他作文選，將被推送去市參賽，那時他在辦公室的電腦上看到另一篇文，沒看仔細，只掃到題目，好像是姜予眠寫的。

　蔣博知坦然發出戰帖：“你是個很強大也很不錯的對手，希我們能在演講臺上一較高下。”

　希他們二人的作文都能選，這句話，是對自己也是對的祝福。

　姜予眠眼里也有期待。

　不懼怕敵手，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在等待班主任的回復，不料當天下午，又被去辦公室。

　這次見到的，是教導主任。

　姜予眠不知道自己報名參賽為何如此勞師眾，揣著疑來到教導主任面前。

　教導主任是個中年男人，戴眼鏡，額頭前面已經禿了一小塊，眼神看起來些許犀利。

　“你就是姜予眠吧？”教導主任扯起角，笑容在他臉上顯得違和，“聽說你績很好，各科老師對你的評價都不錯，今年的三好學生獎就該頒給你這樣的同學。”

　三好學生獎？

　從比賽作文選到三好學生獎，好事接連砸頭上，頓時有種不真實的覺。

　不過還是非常有禮貌地說：“謝謝主任。”

　教導主任抬了下鏡框：“不客氣，這些獎項給你是實至名歸。”

　他笑道：“今天你來，主要是想跟你說說演講比賽的事。”

　姜予眠一下子來了神。

　“你的作文我們都看過，容非常不錯，選機會很大。”教導主任的說辭跟班主任大同小異。

　姜予眠：“嗯嗯。”

　主任：“所以我們有個建議，希同學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姜予眠：“啊？”

　主任清嗓：“趙清是學生中非常優秀的主持人，已經連續三年主持開學典禮，以及校各種活，的演講能力、應對觀眾和評委的能力也很強，所以我們一致認為，讓去演講那篇稿子會更合適。”

　姜予眠皺起眉頭。

　主任觀神，繼續循循善：“優秀的作文再加上優秀的演講者，獲獎的機會更大是不是？”

　“可那是我的作文。”竟不知，寫作文的人和演講者還可以是不同的人？

　姜予眠開始反駁，主任臉上的笑容斂起幾分：“你之前無法開口，我們又不忍心見你的好文采被埋沒，只好另想它法讓趙清替你上臺。”

　“我現在可以說話，也可以演講。”曾經也站上過舞臺，且那麼多關心幫助的人都期能變得更好，不忍心辜負那些人的期，愿意重新走上去。

　教導主任臉上的笑容越發淡了：“這件事已經報給主辦方，主辦方那邊考慮到你況特殊，經學校再三通，決定給特殊同學一個平等的機會，如果你的作文能選，就允許其他人代替演講。”

　言下之意，他們先斬后奏將趙清推上去，現在無法更改的意思？

　主任的話往上潑了瓢涼水，心里燃起的期待熄滅，姜予眠手指進兜:“演講還沒開始，把況如實告訴主辦方不就好了？”

　“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來回折騰，到時恐怕連參賽資格都被剝奪，市比賽競爭大，多一事不如一事。”主任放下一直在手中的筆，坐在椅子上，扭頭著，“你看你恢復了也不及時告訴大家，這件事弄得多麻煩。”

　真是無恥……

　不經過的同意擅作主張還倒打一耙。

　姜予眠心里涌起一氣：“主任，即便是我真的無法開口，找人代替演講首先得經過我本人同意吧？”

　“當時我們并不知道這個法子是否行得通，怕打擊你的自信。”主任面不改地道：“患殘疾的孩子本就敏，我們也是為你著想，才在爭取到主辦方同意后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說來說去，學校為考慮，最后變不識好歹？

　沒這個道理。

　姜予眠暗暗咬牙，神認真地告訴他：“我無法接這樣的安排。”

　主任徹底沒了哄人的心思，臉也跟著冷下來：“如果你執意要爭，到時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得不償失。”

　“姜予眠，我建議你回去好好想想，雖然無法演講自己的作文，但學校頒發的各種獎項都會優先考慮你，你有大把的機會站在升旗臺上發表自己的演講。”

　“那不一樣的。”姜予眠搖頭，態度很堅定：“我很正常，可以自己演講，如果是因為質量不過關無法參賽，我認。但其他的，我不同意。”

　學生跟老師的對峙不歡而散。

　整個晚自習，姜予眠都在思考這件事。

　他們看重那篇作文，都希趙清去演講，如果到時候得了獎，是屬于還是屬于趙清？這種事主辦方真的會同意嗎？

　在網上查到主辦方聯系電話，等到白天工作時間，姜予眠趁下課休息時向主辦方咨詢，卻因為比賽以學校的名義投遞，私人聯系無法查看報名的信息。

　晚上回到家，姜予眠坐在電腦前再三猶豫，最終還是決定——

　進網。

　這次演講比賽分為初中、高中、大學三個年級，分別選出十篇作文演講，姜予眠很快找到海嘉中學的信息。

　學校推了三篇，第一篇是蔣博知，第二篇是文科班一個學霸，第三篇《寫給青春的信》。

　果真是的作文。

　姜予眠握著鼠標繼續，直到底部落款學生信息，上面清楚寫字：海嘉中學201x級文科一班趙清。

　姜予眠眉頭一皺，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反復查看，生怕信息，直到三次后，非常確定，參加比賽的作文上沒有任何關于的信息。

　親手寫下的作文變了趙清的作品。

　孩重重往后的椅子一靠，閉上眼睛，冷的屏幕映照在清凌凌的面孔，在這溫暖的室，寒意遍生。

　原以為海嘉中學不一樣，到頭來，還是太天真。

　沒想過，教書育人的老師會欺騙。

　這哪是代替演講，分明是要趙清奪走屬于可能會獲得的榮譽。

　姜予眠緩緩開眼，心中已有決定。

　絕不允許冒名頂替這種事發生在自己上，就像當初那些欺負打的人，哪怕遍鱗傷，也會一次次站起來跟他們斗爭。

　開學不到一周就發生這麼大的事，一下子想到陸宴臣。

　那天他沒有出現在航班上，是因為有事要理，當晚提前離開。最近幾天忙于工作，兩人之間的聯系了許多。

　往日會不厭其煩跟陸宴臣講自己遇到的事，現在想來，陸宴臣本就忙碌，還要聽到講閑話也算仁至義盡。

　陸宴臣沒有義務替解決每一件事，更怕自己一次次粘上去會給對方造負擔。

　以前可以帶著滿傷去警察局，現在同樣可以帶著自己的作品替自己討回公道。

　-

　第二天，姜予眠找到系主任，表示自己很猶豫：“主任，你上次說的事我考慮過了。”

　教導主任不不慢地給倒了兩杯水，其中一杯遞給這位小同學：“那麼，考慮的結果是？”

　姜予眠遲疑片刻，試探地問：“主任你之前說，只要我答應讓趙清去演講，到時候就將三好學生還有其他獎都頒發給我？是真的嗎”

　一聽這話，教導主任便知道抵不住的魚兒上鉤了，那不太觀的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千真萬確。”

　姜予眠面糾結：“這次主要是演講比賽，如果趙清替我演講拿到名次，獲獎者豈不時變？”

　主任講起大道理：“姜予眠同學，你要知道，這世界是公平的，有舍才有得。拿演講名次，你拿三好學生獎，不都是獎嗎？還有即將評估等級的獎學金，你不吃虧的。”

　公平二字從這人里說出來真是諷刺。

　姜予眠要多努力才能忍住作嘔的沖，面遲疑：“演講比賽跟三好學生獎質不同，而且三好學生和獎學金不是按績排的嗎？老師說只有三個名額，我績還沒到前三，你會不會是騙我的呀？”

　“不過是一個獎狀和獎學金，我一句話的事，找個理由就安排給你，沒人敢說什麼。”他仿佛把這一切當做所有，隨意支配。

　“如果比賽獲獎，還可以額外給你一部分不低于五位數的酬勞當做補償，怎麼樣？”主任不斷拋出餌，等待魚兒上鉤。

　不于五位數的錢？

　姜予眠眼睛都亮起來，反復確認：“真的嗎？”

　姜予眠的猶豫不決雖然讓主任有些不耐煩，但越是這樣，功率就越高。主任再喂吃一記定心丸：“同學，別再猶豫了，作文可能會失敗，但學校承諾的這些一定會給你。”

　姜予眠低下頭，沉默很久才開口：“好吧，但我有個條件。”

　教導主任爽快示意：“你說。”

　“我希我們的優秀作文可以展示在校園公布欄。”抿了抿，神低落，“已經不能演講了，我想讓大家稱贊一下作文，總可以吧？”

　教導主任為難道：“這件事……你現在已經開口講話，要是提前讓大家知道趙清替你演講，恐怕不太好。”

　“沒多人知道我會說話，實在不行，只寫演講者也可以。”姜予眠艱難退步，“我只是希自己的作品得到大家的認可，不然也不會答應趙清去演講。”

　寫趙清的名字？

　這主意正中下懷，主任立馬松口：“這好辦，我馬上就可以讓人展示。”

　姜予眠輕輕點頭，悶聲提醒：“主任不要忘記自己答應過獎項，還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