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震濃眉蹙,雖然很看不上侄子的德行,到底顧念著幾分親:“那這八千萬……”
“爸。”
他話還沒說完,陸時晏平淡地喚了他一聲,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壺,給他杯中添了水:“您喝茶。”
陸維震眉心微,看向自己這一向鎮定持重的兒子,見他一副運籌帷幄的從容姿態,腦海中飛快閃過一抹想法。
可很快,他又將那個想法打消,覺得不至于。
到底沒再出聲,端起茶杯,淺啜清茶。
陸時晏的視線穩穩落在陸洪霄臉上,不疾不徐:“伯父,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開口借錢,也得自己實在掏不出來,再往外借。”
說到這,他眼神淡了淡:“你這掏都不掏,開口就讓我家補上八千萬,算盤未免
打得太響。”
盡管知道這個侄子說話一向不客氣,但被直接挑明了,陸洪霄面上的表頓時也變得很難看:“阿晏,伯父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這邊肯定會籌錢還的,只是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這麼多啊。”
“伯父不必哭窮,你有多資產,大家心里都有數。你要是懶得統計自家資產,我可以派人幫你清算,房、車、現金、存折、票、債券、基金、貴金屬……保證三天之算的明明白白,湊個八千萬應該不難。”
陸時晏角微揚起一抹涼薄的弧度,明明是笑著的,可那笑意卻大房一家不寒而栗。
陸洪霄心頭震,同時也看出來了,侄子這次是不打算幫他們了。
侄子心,他只好去求弟弟:“老二,老二……”
陸維震抿了抿,下意識看向自家兒子——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在做決策前,都會看看陸時晏的態度。
這個兒子打小聰明,后來從國外歷練回來,進公司后,決策上從未出過錯。
或許是年紀大了,人也服老,心理上對兒子也有了些依賴。
陸時晏不不慢轉婚戒,漠然提醒:“爸,他欠的是賭債。”
陸維震神一凜。
阿晏言下之意,他怎會不懂。
賭和毒,都是無底,便是再大的家業都會被拖垮。
陸子璋是侄子,到底隔了一層,又不是親兒子,就算是親兒子,這樣的敗家子還不如打死拉倒。
“大哥,你先籌錢吧。”
陸維震嘆氣,迎上陸洪霄的眼神,到底存了份仁慈,補道:“真籌不到了,缺多我再補。”
話說到這,陸洪霄心如死灰。
他家老二的格他最明白,話沒出口,可能還能改變,話一旦說出口,那就說明心意已決。
八千萬啊,那可是八千萬!
他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攢下的家業,一朝全毀了。
想到這里,陸洪霄看向陸子璋的眼神都充滿怒火,揮著拳頭就沖上前:“我打死你個畜生!我讓你賭,讓你賭!”
一時間,爹罵娘喊兒哭,好好一個清幽書房,簡直是菜市場還要熱鬧。
鬧到最后,也鬧不了,陸洪霄頹然坐在椅子上,被迫接還債事實。
見安靜下來,陸時晏慢聲道:“外債問題商量好了,接下來,也該說說部問題了。”
大房一家愕然抬眼看他。
陸時晏眉峰輕挑:“這樣看我做什麼,堂兄私自挪用公款,不得拿個說法?”
陸洪霄:“……”
陸子璋:“……”
在那清冷銳利的目之下,心里有鬼的父子倆都慚愧地低下頭。
賀珍一看父子倆啞了火,趕上前,摁著陸子璋的頭:“快,你快給你二叔磕頭認錯,保證以后再也不敢了。”
陸子璋此時六神無主,聽到賀珍這話,連忙照做,朝陸維震砰砰磕頭。
這模樣,凄慘又可笑。
陸時晏冷眼瞧著,沒說話。
陸維震看陸子璋磕了幾個,額頭都磕紅了,才抬起手:“好了,這事我可以不計較。”
賀珍和陸子璋出
喜,趕道謝。
“既然我爸這樣說了,看在親戚的份上,我們可以不報警。”
陸時晏單手了眉心,慢條斯理道:“甚至伯父在陸氏持有的份,我也能以較高的價格折兌,幫你們湊錢還賭債。不過,從下周一開始,伯父在榮和建筑總經理一職罷免,陸子璋和陸子瑜在榮和的職位也罷免。還完賭債,三天之,你們也要著手收拾行李,搬出錦園。”
這一番話,宛若驚雷,將陸家眾人震得不輕。
就連陸老爺子和陸維震也都變了臉,詫異地看向陸時晏。
他這擺明了是要將陸洪霄一家趕出去啊——
無論是公司,還是家里。
大房一下震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陸維震擔憂地看了眼陸老爺子,轉臉皺眉低喚:“阿晏……”
低的語氣著些不贊同。
陸時晏俊的臉龐一片冷肅,目坦然而淡定:“之前大伯一家住在錦園,主要是考慮能陪爺爺。但現在出了這事,陸子璋再在爺爺面前晃,只會老爺子生氣。而且,爸,你本就決定年前退休,以后你在錦園陪爺爺,盡孝心,我和靜姝也會常回來看看。”
說到靜姝這兩個字,男人語調都和幾分。
耳聽得兒子這番話,有理有據,陸維震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反對。
陸時晏也清楚他猶豫的點,徑直看向陸老爺子:“爺爺,您覺得呢?”
陸老爺子:“……”
他一開始只想著把大孫子給趕出去,沒想到二孫子這麼利落,直接將他大伯一家都要趕出去。
陸老爺子沉著臉,蒼老世故的目一一掃過書房眾人。
懦弱無能的長子,不省心的長媳,廢一般的長孫,還有那個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野,只知道吃喝玩樂、虛榮淺的孫……
這一家子,沒救了。
再看二兒子一家,兒子倒還,踏實肯干有腦子,還存著幾分仁慈心,是個正常人。但那個兒媳婦,天不著家,不管丈夫不管兒子,滿腦子只知道賺錢……孫子阿晏雖然優秀,但也隨了他媽,真狠起來,六親不認的。
要說起來,還是孫媳婦靜姝最滿意,小姑娘斯文溫,孝順,重重意。
當初自己把和阿晏湊一對,就是想著小倆口互補,靜姝能多化阿晏,他多點人氣兒,懂得什麼,什麼親。
一番權衡利弊后,在眾人張注視的目下,陸老爺子頷首道:“就按阿晏說的辦吧,我個老頭子半截子要土的人,也管不這些事了。”
老話說,不瞎不聾,不做家翁。
其他的事,孫子理就是。
“爸!!”
“爺爺……”
陸洪霄父子倆不甘心喊著,試圖勸說。
陸老爺子撐起拐杖戰起,皺紋橫生的蒼老臉龐出一疲累:“我去花園轉轉,氣。”
書房門開,又很快合上。
賀珍連忙看向陸時晏:“阿晏,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怎麼說我們也是你伯父伯母,是一家人啊,小時候你爸媽在外忙生意,還是我們照顧得你……”
“小時候是爺爺照顧我,伯母別往上攬功勞。”
陸時晏懶得再理會這一家子蠹蟲,尤其賀珍提起時的事,只會他更加厭惡。
那時他雖小,但記憶很好。
他清楚記得陸子璋和陸子瑜和大院里其他孩子一起,嘲笑他是沒爸媽要的孩子。
他也記得,陸維震和葉詠君托人從深市給他帶的零食、玩、書本、服,賀珍總會拿走許多。
不過是欺負他是個孩子罷了。
卻不知,孩子也不是全然天真單純。
“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陸時晏從太師椅起,眼底含著嘲弄:“伯母不是期待抱孫子嗎,不如,先看看這些。”
長指輕點了點手邊著的一份文件,他轉與陸維震打了個招呼,便抬步離開書房。
隨著他離開,書房里那無形的迫氣場也消失大半。
賀珍連忙上前打開那份文件,手忙腳間,掉出一大沓的照片。
跪在地上的陸子璋幫忙去撿,然而,剛拿起一張照片,看到上面悉的影時,霎時瞳孔,呆在原地。
“這是、這是……”
賀珍的手也在抖,尤其看到每張照片都標注拍攝日期,都是最近的照片,臉愈發難看:“子璋,這是嗎,這是不是!”
陸維震也拿起一張,這一看,濃眉立刻擰起——
照片上是一男一手拉著手去賓館,男的份不明,的正是陸子璋那個心心念念的朋友,葉雯雯。
至于其他的照片,或是在車上,或是其他地點,都充分說明,陸子璋綠了。
那麼,葉雯雯肚子里那個孩子是不是陸家的種……
“啊啊啊啊,那個賤人!!”
陸子璋紅著眼嘶吼著,抬步就往外沖去。
***
夜迷離,離中秋節還有半月,空氣中卻已有了桂花馥郁的甜香。
陸時晏回到云景雅苑時,沈靜姝抱著小白坐在客廳沙發,電視機里播放著一部講唐朝的大明宮的紀錄片。
聽到開門聲,扭過頭,朝玄關看去。
懷里的小貓也隨著主人的作,探著個小腦袋。
陸時晏抬眼看去,就見一人一貓,兩個小可,齊齊著他。
溫馨和的一幕,將方才在錦園那一場糟糟鬧劇帶來的煩躁,沖淡了不。
這里,才是他的家。
這般想著,他換了拖鞋,朝走去。
沈靜姝已經洗完澡,穿著件淺米睡袍,長發隨意用鯊魚夾挽起,休閑又慵。
微仰起臉,一雙烏眸清澈如水:“你回來了。”
陸時晏嗯了聲,見茶幾上擺著半杯水的玻璃杯,邊在沙發坐下,邊順勢拿起水杯喝。
沈靜姝看到,也沒說什麼,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你……今晚去干嗎了?”
打從傍晚蕭斯宇那個電話打來,就被勾起好奇心。
尤其回家沒見到他人,一顆心更像是貓爪在撓,索就來客廳等他。
聽到的問題,陸時晏沒有立刻答,凝眸看了兩秒,才道:“回錦園理些事。”
果然。
他真的回錦園
了。
理什麼事呢?難道是為了之前賀珍借婚紗的事,前去理論?
唔,應該不至于吧。
陸時晏準捕捉到微妙的表變化,黑眸輕瞇:“你知道了?”
沈靜姝一怔,忙不迭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陸時晏:“我都沒說你知道什麼,你否認這麼快?”
沈靜姝:“……”
不愧是商場老狐貍,詐!
思索兩秒,還是決定把蕭斯宇賣了:“就是我和璐璐做spa的時候,蕭斯宇打了個電話過來,他想看熱鬧……”
將電話如實說了一遍,末了,沈靜姝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好奇看向側男人:“所以,是什麼事呀?”
作者有話要說:陸總:老婆在跟我撒。(暗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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