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花真的沒想到摳門的林蘇葉會讓自己去醫院啊, 花那麼多錢,誰舍得啊。
死死拉著薛老三不肯去。
薛老婆子也覺察過來,出一燒過兒過來, 沒頭沒腦地就薛老三:“你這個吃里外的癟犢子玩意兒,合伙兒蒙你老娘啊, 騙吃騙喝, 你倆可真有本事啊。”
薛老三被打得抱頭鼠竄, 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娘, 花都被小嶺撞流產了, 你還護著大孫子, 啊——別打了!”
薛老婆子了一頓兒子, 指著炕上的宋花道:“我老薛家要不起你這樣的懶婆娘,黑心肝的東西,趁早給我滾回你老宋家去!”
其他婦也轉過彎來,合著宋花沒懷孕, 擱這里裝呢。
這……
們面面相覷, 誰也想不到還有人為了騙吃騙喝裝懷孕啊?
何必呢?
你說要是地主老財家的小老婆,你裝懷孕騙吃騙喝, 這都是分家的莊戶人, 你裝個哪門子啊?
幾個婦紛紛說宋花,“真是過分了,還賴孩子。”
“可不咋地, 這啥人兒啊,這得虧是小嶺, 這要是個爹不疼娘不的閨,保不齊就賴上。”
“夠啦夠啦!”宋花蹭得跳起來, “有完沒完!不嚼舌頭你們能死啊。”
為了裝得像,沒弄衛生用品,一屁,看得薛老婆子直說晦氣,趕把林蘇葉拉去堂屋。
薛老婆子對大軍和小嶺道:“乖孫,別害怕,沒你倆啥事,快去撿麥穗吧。”
小嶺忐忑地看著林蘇葉:“媽,你信我不?”
林蘇葉:“媽為啥不信你?我自己孩子我能不知道嗎?你是好,又不是壞孩子,怎麼可能去撞人呢?”
要是一群孩子瘋玩兒,他有可能不小心撞倒別的孩子,卻絕不可能不小心撞倒一個大人。
除非這個大人就是故意賴他。
想賴兒子,黑心肝的玩意兒!
林蘇葉就不想跟拉倒,必須要個說法:“老三,你和你老婆合伙扯謊,裝懷孕,騙娘拿我家蛋米面和錢給你,這個我都沒和你計較。可你們裝不下去了,就賴我兒子讓你們小產,還想繼續訛我錢,這就忒不是東西!”
薛老三嚇得趕擺手,撲通給薛老婆子跪下,“娘,我真的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他回頭瞅著炕上的宋花,很是震驚,“花,咋回事?你騙我呢?”
宋花也哭,“三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咱倆天天吃不飽,我尋思著懷孕的話,咱娘不就給吃的了嗎?”
薛老婆子又了薛老三一頓,“癟犢子玩意兒,趕收拾一下把送回宋家莊去。”
宋花急了,“娘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原諒我這一次吧。”
林蘇葉:“你想過這對小孩子和我們的傷害嗎?你一點都不想,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就過去?”
那不能夠的。
薛老三有點懵。
他還沒從媳婦兒流產的難過中回過神來,突然聽說媳婦兒是裝懷孕,還想賴小嶺害流產好訛二嫂錢?
他瞅瞅林蘇葉又瞅薛老婆子。
薛老婆子氣道:“你不用瞅我,現在就給送回宋家莊去,把事兒明明白白地跟爹娘說清楚,我們老薛家要不起這樣的玩意兒。今兒誣賴我大孫子,以后都別見了!”
是想過宋花不像正經懷孕的,估計裝懷孕騙吃騙喝,雖然有點氣卻也沒怒,就想著破教訓一頓拉倒。
哪知道這蠢貨玩意兒,腦子里的褶兒還沒臉上的褶子多,就敢在這里耍心眼兒。
宋花要是賴,都沒這麼生氣,竟然賴寶貝孫子。
小嶺那麼個孩子,要是被賴上撞流產,那他一輩子不得有影?
原諒?不能夠。
薛老婆子鐵了心。
薛老三見他娘氣得直哆嗦,就扇自己子,“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賺不到工分,花吃不飽才騙人的。”
林蘇葉挑眉,看來薛老三對宋花是真,想和同患難了。
就不再搭理他們,轉去生產隊找薛明流,讓他幫忙去宋家莊喊老宋頭兩口子來。
當面鑼,對面鼓,把這事兒掰扯清楚,否則別說欺負宋花。
薛老婆子堅持老三把宋花送走。
宋花卻不肯妥協,就不去,能怎麼的?
只是假裝懷孕而已,就隨口說一句被小嶺撞流產,小嶺也沒什麼損失,就算公安也不會抓的。
非著離婚?
就去公社、縣里告狀,告老婆子和林蘇葉破壞別人婚姻自由,搞封建老婆婆那一套!
看別人不你脊梁骨的!
就死賴皮,怎麼滴吧!
理直氣壯地喊冤,“我不就是裝懷孕騙幾個面餅子和蛋,犯什麼大罪了?就算說小嶺撞我,我也沒賴他故意的,我說了他是不小心的。我都道歉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我有什麼錯讓你這麼死抓著不放,往死里我,非得著我們分開?你咋這麼霸道?你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嗎?”
薛老三忙攔著,“花,別拱火啦,咱錯了,咱認錯!”
宋花就哭,很委屈,“三哥,我知道錯了,我道歉,我也沒殺人放火,怎麼就不可原諒?”
薛老婆子氣得夠嗆,手指頭都哆嗦,“你、你、不要臉的東西!當初要不是你勾搭老三,我會讓你進我家門兒?”
宋花:“那我也是稀罕三哥,我也沒勾搭別人不是?”
薛老三:“娘,娘,別說了,我們錯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就把花送回娘家吧?那還能有活路嗎?”
薛老婆子:“行,你要不要親娘是吧,那你就給我一道兒滾。我這就把你叔伯們都召集起來,把你從老薛家趕出去!”
薛老婆子也氣了,轉就要去召集族人把薛老三趕出去,以后不許他姓薛,不許薛家莊的人搭理他。
薛老三膝行幾步抱住的,嚎啕大哭,“娘,我錯啦,我錯啦,娘,你別生氣。”
宋花見薛老婆子真怒,連親兒子都不要,也瑟著不敢再頂。
這事兒好像鬧大了?
宋花很冤枉、委屈,覺得林蘇葉和婆婆小題大做,不就是隨口說一句小嶺給撞流產,能怎麼的?
小嶺又沒什麼損失。
又是著離婚又是要把親兒子趕出去的,至于嗎?
哼,等我爹娘來給我撐腰,看你們姓薛的能怎麼著!
宋花心里不服氣得很。
篤定爹娘會向著,因為從小只要一打滾哭鬧,爹娘就聽的。
要是在家里打滾不好使,就去街上打滾,爹娘怕丟人就會聽的。
老宋頭正跟著上工呢,收到口信都懵了,知道自己閨懶饞,咋還能做出這麼不是人的事兒?
他回家和老婆子一說,老婆子埋怨他當初慣孩子,老頭子卻埋怨老婆子攔著不讓他打。
這個小閨從小就懶饞,也不是沒管過,可一遇到問題就擺爛耍賴。老宋頭兩口子是要面子的,怕鄰居們笑話,又尋思好歹是個閨,大不了找個家境好勤快能干的男人,怎麼也能給閨養活。
原本他們倆覺得薛老三看著高高大大的,但是有點不務實,聊起種地來很多東西不懂或者說錯,老宋頭是不樂意的。
可宋花自己看上了,薛老三一表人才,長得好,就鬧著非他不嫁。
結果可好了,嫁過去以后兩口子都比以前更懶、饞。
薛老三跟他娘擺爛要救濟,宋花也一樣回娘家擺爛要接濟。
老兩口怕丟人,盡可能接濟些。
之前宋花拿回來十塊錢,說是婆婆接濟給他們買糧食的錢。
這會兒一聽,不是那麼回事兒,是婿拿了人家二房的錢。
不僅如此,自己家閨還裝懷孕騙吃騙喝,這就算了,居然還賴孩子給弄流產,想訛人家二房錢和蛋糧食。
這……真是作孽喲!
閨老大的人,出嫁三年多還得連累爹娘丟人,這老臉真是丟盡了啊。
老宋頭回家拿上錢,又帶著老婆子,老兩口就跟著薛明流來了薛家屯。
大中午的,兩口子胡對付一頓,薛老三坐在堂屋里不知所措。
宋花還安他,“三哥你放心吧,我爹會給我撐腰的。”
正說著宋花一看爹娘來了,高興地喊道:“爹、娘,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呀,我就是說了一句給我撞倒,他們就……”
“啪”的一聲,老宋頭一照面就揚手狠狠給了閨一掌。
他看著閨那副癩皮狗的樣子就上火,扭頭抄起墻兒的燒火兒就狠,“你、你這個不中用的玩意兒,你、你給我老宋家臉面都丟盡了啊——”
他和老婆子都是要面子的人,真的沒想到一把年紀還得來薛家屯丟人啊。
他抄起旁邊的燒火兒就對著宋花一頓,打得宋花嗷嗷慘,最后還是薛老三沖過來攔住。
宋老婆子還心疼閨,怕老頭子繼續打,忙道:“已經這樣了,快想想辦法吧。打有啥用?打有用你就打死好啦。”
老宋頭氣得渾哆嗦,一個勁地跺腳,恨不得挖個地把閨填進去。
老兩口推搡著宋花去二房給薛老婆子和林蘇葉道歉。
薛老三也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正是吃晌飯的時間呢,他們這麼一鬧騰,附近的村民都知道,紛紛出來看怎麼回事。
宋花為了騙吃騙喝裝懷孕,又賴小孩子流產的事兒,就這半天已經傳遍薛家屯。
孫家寶從大后頭跑來看熱鬧,他覺得宋花是個人才,會歪腦瓜子,就是找錯了對象。
要是訛別人,保不齊就訛上了呢。
老宋頭兩口子一進門就忙不迭地給薛老婆子和林蘇葉道歉。
不想讓孩子看這些糟心事兒,林蘇葉就打發倆兒子出去玩兒。
反正小嶺也不肯午睡。
小嶺還想拉著大軍躲在墻外看熱鬧,卻被大軍一把扯下來。
小嶺:“大軍,你扯我干嘛呢?咱都拉著我看。”
三叔挨收拾,都拉著他看熱鬧呢。
大軍:“不一樣,撿麥穗去。”
三叔挨收拾和宋花挨收拾質不同。
這是很嚴肅的大事,小嶺覺不到,大軍卻很清楚。
小嶺雖然不明白,卻也沒反抗,他得聽大軍的,他現在欠大軍兩塊錢呢!
小姑吃完飯,林蘇葉讓帶著莎莎睡會兒,和薛老婆子招待宋家老兩口。
宋老婆子老淚縱橫,老宋頭也是萬分愧。
“都是我們不會教孩子,給慣這德啊,實在是丟人,對不住啊!”
林蘇葉看老宋頭一點都沒推卸責任,也沒耍賴,更沒護著宋花,也不好讓倆知恥的老人家站在那里難堪,就請他們落座。
薛老婆子卻還拿喬,拉著臉不搭理。
老宋頭把十塊錢外加五塊錢放在桌上,很是難為地道:“親家母,他二嫂,實在是對不住。不知道這糟心玩意兒干這缺德事兒呢。十塊錢原說是親家母給他們買糧食的,我也沒多想,哪里知道……嗨——”
他老臉黑紅,實在是沒臉見人。
薛老婆子看他這樣,仿佛看到自己慣老三,老三耍賴擺爛,別人看自己的眼神兒。
突然就帶了林蘇葉視角,以前的就是現在的老宋頭,媽呀,這覺,簡直驚悚至極!嚇死人!
如果老宋頭兩口子蠻橫不講理,薛老婆子還想好好跟他們鬧鬧,可這會兒人家立正挨打,一點都不護著閨也不逃避責任,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可不想這麼輕易原諒宋花,賴老婆子就算了,竟然賴大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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