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昭坐在后座上, 對小姑道：“明春，你們支隊是不是也要文化課考試？”

　小姑有點懊惱道：“是呀，太過分了！”

　本來以為當公安就是打流氓, 文化課過了能寫清案子過程就行, 哪里知道越學越多。

　縣公安局學一點就夠用，到了省里整天都得學文化課，學得一個頭兩個大。

　顧孟昭就笑。

　小姑道：“我覺得你和嫂子適合當省里的公安, 我還是去縣里當吧。”

　這省里的人文化水平要求可高了, 跟縣里不一樣。

　文化課的要求和聽故事可不一樣，還考試呢。

　顧孟昭鼓勵, “你一直擴寫文章就很好, 繼續堅持, 水平總是在提高的。”

　看看明春現在寫的報告, 跟考公社公安時候已經判若兩人, 進步非常大。只是還在學習階段, 所以一直覺得不夠用, 加上訓練也張, 學習時間不那麼寬裕，就覺得自己好像沒進步。

　小姑：“就你總夸我，我文化課在隊里是墊底的。”

　支隊和以前不一樣，來的都是英，還有公安學院的高材生, 那文化水平十個綁一起也不夠看的。

　顧孟昭：“那以后你下班要是有時間, 我再給你補補課。”

　小姑：“你每天自己上課還要當老師，已經很辛苦, 還給我補課就太累了。”

　顧孟昭抬起手臂圈住的腰, “不辛苦的, 我喜歡給你補課。”

　他們先去顧家，顧爸顧媽卻沒等他們，已經坐公車去軍區大院兒了。

　小姑看看顧媽留下的紙條，笑道：“兩位老同志太不團結人了，也不等等你。”

　顧孟昭：“他們知道你會來接我嘛。”

　他把自己要做的功課裝進書包里，然后推出自行車和明春一起騎車過去。

　明天星期天，沒課，他可以在薛家玩一天。

　進了大院兒，小姑呼呼就往原來方向去。

　顧孟昭忙住，“明春，今天搬家了。”

　小姑這才回過神來，“呀，我給忙忘了，搬到哪里去了？”

　之前薛老婆子興地宣布他們要搬到大院子里去，但是小姑沒時間，所以沒去看過。

　顧孟昭：“娘說跟葛家做鄰居了。”

　小姑也不知道葛正雄家在哪里呢，正要找人打聽，就見小嶺和藍海軍倆咋咋呼呼地從食堂那邊飛奔回來。

　他倆趕跟上。

　他們騎車跟著小嶺，這孩子上躥下跳的脾氣是改不了了，又長了一歲力氣更大，速度也更快。

　他讓藍海軍一起去吃飯，藍海軍卻先回家了。

　小嶺朝他擺擺手，剛要往家跳，就聽見后面的聲音，他回頭哈哈笑道：“你倆從天而降。”

　小姑手拉他腦袋，“我倆一路跟你回來的，你就沒聽見？”

　小嶺嘿嘿直笑，“我聽著后面騎車的靜溫溫的，像我媽，哪想到是小姑你呀，你騎車不一直都跟騎托一樣轟轟的嗎？”

　他怕小姑打，就蹭蹭沖進院子里，“我回來啦！”

　林蘇葉：“你還知道有個家呢？快洗手吃飯。”

　聽見明春和顧孟昭的聲音，就探頭笑道：“算著你倆該到了。”

　顧爸顧媽已經和薛老婆子在那里喝小酒了，滋溜滋溜的。

　顧孟昭：“嫂子，二哥不回來吃飯？”

　林蘇葉：“咱們先吃，給他留著呢。”

　天暖和了孩子們都不在炕上吃飯，就在飯廳一張大桌子，全家圍著吃鍋子。

　莎莎之前，已經吃了一點片和條，這會兒正趿拉著林蘇葉的皮鞋在那里咯噔咯噔扮演白雪公主呢。

　薛老婆子：“你媽那雙鞋可貴呢，你別給趿拉壞了。”

　小嶺：“趿拉壞了我媽也不會收拾的，我爸就會說再買兩雙。”

　莎莎喜歡穿媽媽的皮鞋，他瞅著就跟林蘇葉說，林蘇葉就讓乖寶兒別穿大人的鞋子，容易崴腳，小嶺跟薛明翊說，薛明翊說回頭再給媽媽買兩雙。

　瞅瞅這差別對待！

　莎莎嘿嘿一笑，蹭過去讓小姑抱。

　小姑抱著，把皮鞋給林蘇葉放回去，一起吃飯。

　這時候隔壁葛正雄隔著柵欄喊道：“大妹子，恭賀喬遷，給你們添個菜。”

　林蘇葉聽見讓薛老婆子只管吃，出去看看，笑道：“老首長剛回家呢？”

　葛正雄：“聽說你們今兒搬過來，特意回來打個招呼。”

　林蘇葉：“那可多謝。老首長要是沒事，過來喝兩盅？”

　葛正雄：“薛參回來了？”

　林蘇葉：“沒呢，我們小姑父和爸媽在。”

　葛正雄：“喲，老朋友在，那要喝兩盅。”

　他之前跟著梁劍云早就認識了顧爸顧媽，也聊過幾次。

　林蘇葉就請他過來。

　葛正雄回家拎了一瓶酒，又端了一盤子鹵，過來湊個熱鬧。

　林蘇葉請他挨著顧爸坐。

　葛正雄瞅瞅薛老婆子，笑得就很曖昧，“梁大哥最近忙哈，也沒來我這里。”

　薛老婆子立刻就知道他意有所指，“老首長吃菜。”

　葛正雄：“大妹子你壘個窩，是要養呀？”

　薛老婆子：“對呀，到時候下了蛋，也分你們幾個。”

　多了別想。

　葛正雄就說好的，勞人民本。

　幾盅酒以后，葛正雄的話頭就打開了。他們政工干部和作戰指揮軍大不相同，基本都很會聊天。

　葛正雄瞅著林蘇葉，“蘇葉，你那個堂姐幫我們幾個老家伙寫回憶錄，文筆不錯，是個有才的。過些天要來軍區工作，到時候你們姊妹兒就近便了。”

　林蘇葉微微蹙眉，林婉晴不是轉業去化廠還是什麼廠的，怎麼又來軍區工作？

　這是走了……葛正雄的路子？

　有小嶺那張叭叭的小，家里的事兒顧孟昭他們也都知道。

　林婉晴和他們家的事兒，顧爸顧媽也聽說了。

　不過就是一個借錢的親戚，已經還了錢就拉倒，大家都沒當回事，兒也沒聊過林婉晴，現在葛正雄一個外人突然提起來，就有點微妙。

　林蘇葉不想破壞氣氛，笑道：“我們自小不一，不深，很打道的。”

　葛正雄：“這樣啊？聽小林的意思還想和你們接的，就是好像有什麼誤會，還疚的。”

　顧爸就給他倒酒，打斷他，“來老首長，繼續喝。”

　葛正雄和他走了一個，繼續道：“小林說做得不對，傷了親戚分，想著找機會道個歉，就揭過去呢。”

　林蘇葉不知道是林婉晴讓葛正雄當和事佬，還是葛正雄自己出頭當和事佬，不興趣。

　笑了笑，不想說林婉晴的事兒，也不想知道林婉晴跟葛正雄說了什麼，反正自家和葛家就是鄰居而已。

　道：“沒有什麼誤會，就是打小離著遠，沒。”

　葛正雄又問：“聽著你大爺爺一家也在軍區這里？”

　林蘇葉禮貌地笑笑，“那還真不知道。我大爺爺當年續弦以后，和我們老家聯系很。”

　林蘇葉是真的不關心大爺爺一家，也從來不打聽，更沒主聯系過。

　今年正月回娘家住了幾天，聽周金鎖和林父說大爺爺不好，腦子不清楚了，家里都是后當家。

　后的兒子如今是個團長，在哪個部隊也沒打聽，也懶得和薛明翊說。

　大爺爺早就退了，后在機關單位上班，并不住在這里，所以都沒見過。

　看葛正雄一副關心的樣子，就笑道：“我那個堂姐是大爺爺和后養大的，他們相當親，老首長可以問問。”

　葛正雄笑了笑，就沒再說，而是聊聊眼前的事兒。

　過了一會兒，葛正雄就主告辭。

　林蘇葉和小姑送送他。

　葛正雄笑道：“留步，咱們是鄰居，以后常走。”

　等他走了，林蘇葉瞅瞅這院子就覺得太暴，也不知道誰設計的，不蓋院墻竟然全是柵欄。

　回屋，跟薛老婆子道：“娘，咱得找人要點花木，把墻圍一圈。”

　沒有院墻不能很好的阻隔視線，站在院子里和外面的人視線相對，或者和鄰居視線相對，著實有些尷尬。

　顧媽和顧爸這方面有經驗，建議他們扦一些薔薇、凌霄，直接爬藤上欄桿，到時候枝繁葉茂花團錦簇，就非常好看。柵欄外面栽小葉黃楊、冬青和一些花木，例如木槿、蜀葵、人蕉、月季等，這些花木都能長得比人高，既能點綴環境也能阻隔視線。

　現在剛過清明，正是移植花木的好時節，當年就能賞花，來年就是一個的大花園。

　顧媽：“我想起來了，老梁認識城外一個苗圃園長，那里好些花木，給他打電話幫忙買一車來。”

　顧爸也說可以。

　顧媽是個著急的，飯吃得差不多就拉著薛老婆子去通訊給梁劍云打電話。

　梁劍云也剛吃完飯，正等著看電視新聞，接到顧媽電話他高興。

　“哎呀，大妹子今天搬家？恭喜恭喜！”

　薛老婆子：“就是從后頭搬到前頭，沒用請客暖房。”

　梁劍云倒是也沒介意人家不請他，笑道：“我真認識這麼一個園長，花木的事兒包在我上。”

　薛老婆子就說花錢買，不能白要。

　梁劍云笑道：“你要買糧食那得花錢，花草樹木這些不用，都是苗苗不值錢。”

　這種東西每年都會分蘗很多，也會扦培育，他們除了公社任務，很多都分給附近人家栽種。

　梁劍云就說到時候讓人給送一車。

　薛老婆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哪能要人家一車？

　顧媽：“老梁，那就靠你啦。”

　掛了電話以后，顧媽對薛老婆子道：“老梁辦事可妥帖呢。”

　晚上等薛明翊回來顧爸顧媽就告辭，薛明翊便讓鄭援朝送他們回去。

　小姑和顧孟昭留下一起睡新房。

　房間里都刷過的，墻上還了林蘇葉的畫。

　他們倆的墻壁上了好幾副胖娃娃，都是薛老婆子特意挑了過來的。

　小姑瞅了一圈，“這老太太。”

　倒是無所謂，但是怕顧孟昭覺得到都是人頭，看著有點不得勁，就全都給揭了，仔細地收在書桌上，這樣看更好看些。

　顧孟昭先去洗澡，回來對小姑道：“明春，你去洗澡吧。”

　小姑：“我嫂子一起。”

　去正屋喊林蘇葉，“嫂子，洗澡不？”

　每天訓練，喜歡讓人幫忙背。

　等洗完澡，林蘇葉去屋里頭發，就見大軍和顧孟昭在西屋商量去他那里的事兒呢。

　顧孟昭自然樂意，卻也怕大軍累，便道：“這樣吧，我把課表在墻上，晚上沒課的時候我就回家，咱倆可以一起學習。周日如果我去學校，你也可以去學校玩一天。”

　省大圖書館自然比軍區這邊圖書館容更富，資料更多。

　大軍很高興，“那就這樣。”

　小嶺有些不高興，“大軍，你終于和我散伙了。”

　大軍：“并沒有，是你不跟我一起了。要不以后我們星期天去省大？”

　小嶺：“省大都是大人，有啥好玩兒的？”

　他本來還想給大軍和顧孟昭他們顯擺自己玩小刀的果，現在突然沒了分。

　林蘇葉瞅著小嶺有點失落，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他。

　兄弟倆興趣好不同，小時候還能黏在一起，等大一點各人關注點不同，就會慢慢分開。

　不過還是希兄弟倆能深厚一些，小嶺帶著大軍運，大軍帶著小嶺學習，兩人也可以互補。

　回屋悄悄跟薛明翊咬耳朵。

　薛明翊已經把懷里的莎莎哄睡。莎莎讓他講故事，他故技重施給莎莎講軍隊紀律以及訓話容，三句話就把莎莎說得犯困，五句話睡著。

　聽了林蘇葉的話，薛明翊道：“沒事，男孩子必經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