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娣聽見難免也心想去,孫展英卻說去多了招人煩,等過兩年再說。
是讓大娣去試試機會的,有那個本事就留下或者嫁過去,沒那個本事就回來嫁人也是一樣的,反正不是賴著二房給解決。
一下子去倆,人家家里也擁,招人煩。
主要是二娣脾氣沒有大娣好,容易得罪人。
林蘇葉早上去上班,沒管薛老婆子和劉艷麗說什麼,下午放學又在路邊看到劉艷麗。
正幫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婆子賣青菜,一邊把青菜一把把捋順整整齊齊碼放在那里,一邊里吆喝,“新鮮翠綠的青菜,沒有農藥,口清甜鮮,走過路過別錯過呀。”
其他賣菜的農民都笨不會吆喝,甚至不好意思吆喝,在那里大大方方地一亮嗓子,過來買菜的就往那里去。
有人就不樂意,“我說閨兒,你別喊,你要是把紅袖章喊來,咱誰也賣不。”
紅袖章可還抓投機倒把呢。
劉艷麗就笑道:“大叔,你別擔心,就咱賣這幾菜,紅袖章才不管呢,都能賣。我這不是看大娘年紀大,怕熱頭暈嘛,早點賣完早點回家。”
國營菜場的菜不夠賣的,大家出來買就減輕那邊的力,他們更樂意。
當然如果外面賣的太多,國營菜場的菜沒人買,那又另說了。
很快就幫倆老太太把菜賣掉,人家送兩捆菜。
劉艷麗看到林蘇葉,就笑著打招呼,“蘇葉姐!”
林蘇葉笑了笑,“你家里沒活兒啊?”
劉艷麗:“這城里人有啥活兒啊,也不用我看孩子,每天就是掃地、洗服、做飯。這哪活兒啊,我一會兒就干完,也不能干呆著呀。”
上午蒸了饅頭,下午洗服熬粥,這會兒出來幫人賣菜,回家快炒個青菜也趕趟兒。
算著葛家人的時間呢,他們都回家晚。
把大捆的青菜放在林蘇葉車筐里,自己拎著另外一捆,還把大家不要的爛菜葉子都劃拉在自己菜籃子里,“拿回去和大娘一起喂。”
林蘇葉問和薛老婆子聊得咋樣。
劉艷麗已經不害了,笑道:“大娘可滿意我呢,就等三哥來了。”
兩人說著話到了家門口,劉艷麗把撿來的菜葉子丟到薛家窩一些,剩下的丟給葛家的。
林婉晴回來看到劉艷麗丟在院子里的菜葉子,被十來只啄得稀爛,搞得原本清爽的院子跟鄉下窩一樣一團糟,頓時火冒三丈。
沖進屋里,沖著正擺飯的劉艷麗低聲叱罵道:“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嗎?在家里臟就算了,到這里來還不講究?”
劉艷麗有點懵,“林士,我哪里不干凈了?你看我把屋里得亮閃閃的,菜也洗得干干凈凈,服也都洗……”
“那是怎麼回事?”林婉晴指著院子問。
劉艷麗笑道:“我看隔壁大娘撿菜葉子喂,我也……”
“你也個頭!怎麼不學點好?就學那些鄉野村婦的窮酸習氣!”林婉晴真是氣得兩眼發昏,堂堂首長家去外面撿菜葉子回來喂,傳出去像話嗎?
忍不住懷疑自己是找了個小保姆,還是找了個氣人的祖宗。
其實生氣也全憑自己主觀緒,如果沒有隔壁薛家,單純劉艷麗這麼勤快,主撿菜葉子喂,林婉晴只會高興地夸,但是有隔壁薛家比著,就哪哪兒都不順心,哪哪兒都不順眼。
不能對著葛正雄撒氣,不能對著兒撒氣,也不能對著同事撒氣,可不就對著劉艷麗傾倒?
劉艷麗還說呢,“不這麼喂,那再養仨月它也不下蛋吶。”
林婉晴沒好氣道:“下蛋下蛋,下蛋有什麼用?我家缺那仨瓜倆棗嗎?我看你好滾蛋!”
劉艷麗不敢頂了,趕收拾飯桌,還把自己炒的青菜推給林婉晴看,“林士你嘗嘗。”
這一次炒得倒是翠綠,看著有食。
林婉晴拿筷子嘗了一口,“怎麼這麼咸!”還有點,咬不,顯然火候不夠。
劉艷麗:“呀,肯定焯得時間有點短,我……”
林婉晴瞪著,“你咋做的?”
劉艷麗只得老實代,還是舍不得用那麼多油,就燒開水加上鹽把青菜丟進去燙一下。怕青菜發黃發黑,就多加鹽,怕太爛就焯一下撈出來,然后再一點點油熗蔥花,把菜進去拉一下就出來。
林婉晴冷笑,“你還懂這個?”才不信,一個鄉下蠢妮兒懂啥,指定又是從食堂學的。
劉艷麗笑道:“我跟隔壁大娘……”
“啪”林婉晴把筷子一拍,冷冷道:“行了,我真的用不了你,你收拾一下東西,趁著天還不黑趕走吧。這個月你來我家有……十三天,我管吃管住卻也不苛刻你的,回頭給你娘半個月的錢。”
劉艷麗慌了,“林士,你別趕我走呀,我……我保管會炒菜,聽你話。”
林婉晴當然不是因為摳門、不舍得加油炒菜才想趕走,畢竟這不是大病,不會炒菜就燉菜蒸菜,或者像之前那樣開水焯一下也沒病。
就是生氣劉艷麗這個蠢東西一口一個隔壁大娘,隔壁大娘那麼好,你去隔壁大娘家當保姆啊!
不給你點看看,你還真當我好欺負是吧?
林婉晴卻不肯姑息,看手足無措的樣子就仿佛打了薛家的臉一樣有種借來的痛快。
劉艷麗沒有錢,給趕出去,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坐車回家。
再說這個時間點省城去其他城市的客車也停了,本趕不上,那劉艷麗只能宿街頭。
林婉晴心里恨恨地想:你不是整天隔壁大娘麼,看你滾蛋無可去,救不救你。
胡衛東瞅著也沒搭理,顧自坐下喝粥了,那青菜雖然有點生,但也不是不能吃。
胡小敏猶豫了一下,拽拽林婉晴的角,“媽,要不……讓明天再走吧。”
今天都黑了。
林婉晴:“你別管。”
今天不治治這個吃里外的東西,整天踩著自己去討好隔壁呢。
林婉晴每次看到劉艷麗和林蘇葉一起回家,里還隔壁大娘的著,就說不出的厭惡,火氣蹭蹭的。
原本也沒非要把劉艷麗趕走,就想嚇唬對方,讓劉艷麗哀求,主保證以后再也不敢和隔壁接。
可看劉艷麗只是道歉、保證,卻不說那方面的話就更來氣,堅持趕劉艷麗走。
這時候陶紅櫻領著兒和小兒子從食堂吃飯回來,聽見林婉晴要趕小保姆走,不樂意了,“干嘛趕人家走?你看這家里收拾得多整齊干凈?服洗得也好。”看著桌上的青菜,夸道:“呀,這是會炒菜啦?那以后正常做飯,我們就不去食堂吃了。天天吃食堂,我也膩歪。”
陶紅櫻當然樂意有個小保姆啊,不用出錢,還給收拾衛生洗服,多省心呢。
這下好了,林婉晴原本就是拿喬做樣子嚇唬劉艷麗,現在非趕走不可。
要是聽陶紅櫻的,以后劉艷麗還不得激陶紅櫻,整天和陶紅櫻聯手欺負自己?
那自己可真是引狼室,找個白眼狼。
很是懊惱,沒想到自己也會看走眼。
這里鬧得不可開,非得趕劉艷麗走。
陶紅櫻也來勁,“別走,我請你當保姆了!以前什麼價兒還是什麼價兒!”
林婉晴氣得眼睛都紅了,“你誠心的是吧?你想請還請不到呢,是我娘家人兒,我得給送回去,你要想請就自己去林家屯請吧!”
外面葛正雄聽見林婉晴和兒媳婦吵架,轉又走了。
有家不能回,他也不知道怎麼混到這地步。
隔壁薛老婆子聽著,跟林蘇葉道:“這是要趕那丫頭走?為啥,我瞅著人家可勤快,可能干了。”
林蘇葉:“八就因為咱和艷麗走得近呢。”
這丫頭雖然是個鄉下孩子,卻也有一種闖勁兒,不像別家的小保姆那樣對著主家唯唯諾諾,對著附近農戶卻趾高氣揚。
薛老婆子:“那要不咱把接過來。這要是了老三媳婦兒,出去做小買賣也不用當保姆氣。”
林蘇葉:“讓陶紅櫻出面吧,咱不好過去摻和。”
陶紅櫻知道劉艷麗是林家屯的,今晚上怎麼也能給劉艷麗安頓一下。
果然陶紅櫻把劉艷麗帶走安頓在大院兒單宿舍那里,讓明兒再走,還說會給坐車錢的。
劉艷麗千恩萬謝的,“陶士,麻煩你幫我和隔壁大娘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陶紅櫻笑道:“沒事,明天走之前帶你去道個別。”
劉艷麗卻又不好意思,覺得丟人,自己沒做好讓東家給開了,哪里有面去見大娘和林蘇葉呀。
自己這麼沒用,保不齊大娘也嫌棄,那親事也就告吹。
做不好保姆,回家以后爹娘肯定為了多收彩禮給嫁到不咋樣的人家。
倒是想跑,可沒有介紹信、沒有錢,能跑去哪里?
哎,現在想想可太難了。
陶紅櫻回去的時候順便去薛家說了一聲。
林蘇葉笑道:“那可謝謝你了。”
陶紅櫻:“有啥好謝的,那姑娘人不錯,是真勤快,干活也利索,我家真缺這麼個人。”
第二天等林婉晴去上班,陶紅櫻就給劉艷麗領到薛家去。
林蘇葉也要去院,對劉艷麗道:“你先在我家呆著,等劉賀巖和我們三叔過來,到時候你們可以一起回去。”
劉艷麗又再三道謝,愧得很,“蘇葉姐,我……可真是太丟人了。”
被人趕出來,真的很丟人。
林蘇葉:“不是你的錯,你今天陪陪我們家就行。”
劉艷麗:“好嘞。”
林蘇葉走后,看院門后面放著掃帚,拿起來就開始掃院子。
林蘇葉家花草樹木多,還有菜畦,自然樹葉、雜草也多。
給掃地、拔草,還把欄也收拾一下。
薛老婆子招呼,“艷麗,來,喝口水歇會兒。”
劉艷麗:“大娘,我不累,你洗服不?我洗服又快又干凈。”
薛老婆子笑道:“不用,等晚上再洗就行。”
快晌午的時候薛老婆子讓劉艷麗躲在屋里,別讓林婉晴看到,免得惹事拌。
劉艷麗閑不住,就在廚房幫做飯。
薛老婆子就教怎麼用油炒好菜,什麼菜可以燉,什麼菜適合清炒,學得也快。
等三個孩子回家吃飯,小嶺瞅著劉艷麗,笑道:“,咱家也請上保姆啦?”
薛老婆子:“別瞎說,咱家可不用。”
也不說劉艷麗被林婉晴趕出來,只說家里有事請幫忙。
莎莎一聽劉艷麗過來幫忙,就拿了兩塊糖謝。
劉艷麗得不行,長這麼大還沒人給吃過糖呢,莎莎是第一個給吃糖塊的人。
剛要吃飯,外面就有勤務兵喊:“大家,你家來客人了,給你們領到門口。”
薛大哥、薛老三帶著大娣來了。
薛老婆子忙招呼他們進來,又問:“劉賀巖咋沒來?”
薛老三:“他去賣貨了。”
他們邀請劉賀巖一起來,他拒絕了,說這一次東西不多不用他幫忙,他去工廠家屬院兒那邊賣點貨。
薛老三知道他不好意思,但是也沒破。
看到大孫過來,薛老婆子還有點驚訝呢。
薛大哥:“這丫頭沒出過家門兒呢,娘讓帶著來見識見識。”
薛老婆子最疼倆大孫子,對其他孫都差不多,如今在城里住久也不那麼輕,見到俊俏文靜的大孫也是喜歡的。
三個孩子跟長輩問好,又和堂姐親近一下。
大娣有些靦腆害,只是怯怯地笑,不怎麼說話。
薛老婆子說給他們做點飯吃,大娣立刻就去廚房幫忙。
“我是你妹……”她怒。 “你只是養女。” “你爸是我殺父仇人。” “他不是我爸,我爸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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