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喜歡聽梅良玉講他小時候的事,任何事聽起來都很有趣，能讓了解更多。

　梅良玉不知不覺跟說了很多，這些事算不上是,卻也無人能分，見虞歲聽得認真，偶爾還會被逗笑,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說了更多。

　盛暃和顧乾找不到虞歲，便天天給發傳文，詢問傷勢如何,兩人都默契地沒提打架的事。

　虞歲養傷期間沒有回過他倆。

　盛暃跟顧乾滿地找梅良玉的影,要問他虞歲在哪,梅良玉卻次次都躲開了,不給兩人機會。

　鐘離山和年秋雁得知梅良玉這次的遭遇后，梅良玉走哪都有一兩個好友跟著,沒讓他落單,就怕他被突然沖出來的文家人給暗殺了。

　有年秋雁幫他占卦,梅良玉一躲一個準,盛暃跟顧乾是別想抓到他了。

　虞歲沒忘記顧乾要去倒懸月拿浮屠塔碎片的事，但他如今了文輝的幫助，又暴了神機,不知會怎麼做。

　用小號回復了顧乾,讓他將水下的文發過來。

　天剛暗下來，顧乾才回：“不裝死了？”

　被這個突然找上門來的合作伙伴晾了這麼久,他也有點火氣。

　虞歲隨手編了個信息迷他：“才從斬龍窟出來。”

　“只記住了一半，先發你看著。”顧乾回道,“明日我發你剩下的。”

　接著又問：“你什麼時候能解開？”

　虞歲：“文長什麼樣都沒見著,就要問我時間了？”

　顧乾若是還在斬龍窟就不會著急了,在斬龍窟直接就能進倒懸月，不需要拐彎抹角去破除什麼文。

　在外邊不能直接從法家進倒懸月，所以才要走別的暗道，難度也隨之增加。

　“十五已經錯過，只剩下月底的日子。”顧乾回道，“我希這個月就能拿到倒懸月的碎片。”

　虞歲沒有多說什麼，只道：“先看文。”

　之前虞歲沒有理會顧乾的請求，他已經跟文輝說好，到時候就靠文家的機關來破解暗道上的文。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文輝突然死去，破解文的機關卻沒來得及給顧乾。

　如今虞歲聯系顧乾可以幫忙破解文，對顧乾來說反而是柳暗花明的局面。

　將一部分文發給虞歲后，顧乾當晚就去了名家逍遙池，準備再探水下暗道，將暗道里的文全發給虞歲，等待破解。

　今日跟著顧乾下水的還是荀之雅。

　暗道石門前的河道中有不凸起能落腳的大石頭，到這里后水淺，只到人腳踝，但水流一直到石門前，想要不被沾，就得踩在石頭上。

　荀之雅踩在石上，抬頭盯著石門，上邊麻麻的咒紋字符在變換轉，看了一會，才將目落在旁側站著的顧乾上。

　顧乾正認真記錄著門上的文，地下安靜地只能聽見水流的聲音，荀之雅看得神，忽然聽顧乾說：“我好看嗎？”

　荀之雅別過眼去：“胡說什麼。”

　顧乾這才抬頭看，眼里帶點笑意：“你看了我這麼久，看出點什麼來了？”

　荀之雅抿，又轉頭看回去，故作鎮定道：“臉皮厚。”

　顧乾聽后，笑著輕搖下頭，點著填字格繼續發送文，同時道：“臉皮太薄很多事也做不。”

　荀之雅像是生氣道：“你是在說我嗎？”

　顧乾說：“你還沒到薄到那種程度。”

　荀之雅卻聽得沉默，半晌后，看回門上轉的文輕聲道：“有時候，我也希自己能臉皮厚些，這樣就能做到很多事，可我總是差一點，也許正是這樣，父王才讓我來太乙，而不是要我留在南靖。”

　顧乾目追隨著荀之雅，眼中倒映有些許落寞的側臉，纖細的脖頸上還沾著點水痕。

　平日的清冷人，眉眼間都著點冷意，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這樣的人出脆弱的姿態時，格外的令人心。

　“你在太乙也有自己的機遇。”顧乾放了語氣道，“等你回到南靖的時候，是你的東西，誰都奪不走。”

　荀之雅聽著他的鼓勵，心里總是暖洋洋的，也看回顧乾，輕聲問：“那你呢？”

　“我？”顧乾挑眉。

　荀之雅輕輕點頭：“你拿到碎片回青后，打算怎麼做？”

　“我要做的事有很多，在青也只能完一部分。”顧乾笑著答道。

　荀之雅說：“聽起來會很危險。”

　顧乾看一眼，笑得有點氣：“擔心我？”

　荀之雅抿，好一會都沒說出句話來。顧乾卻踩著水走過去，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男人寬大軀的迫迎面而來，讓荀之雅忍不住直腰背。

　過五行核看見這幕的虞歲慢悠悠地轉了目，看著石門上的文，無視旁邊氣氛突然變得曖昧的兩人。

　以為能聽見顧乾對青的一些說法，出他的世，或者和南宮明合作的事，誰知道這人轉了話題去逗人開心，顯然他自己也不愿說這些。

　文轉速雖然算不上很快，可變化卻數不清多種，得找準變的規律，選出正確的符文才能打開石門。

　虞歲低頭看了眼聽風尺，它也不是只能收發消息，必要的時候，也能據聽風尺上輸的方位坐標，當做地圖使用。

　方位上標的都是天干地支和數字，虞歲點出聽風尺上的空白地圖，按照石門上的文轉速，在同樣空白的□□上自己寫著符文和數字。

　虞歲專注認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都沒看旁邊曖昧的顧乾和荀之雅，兩人離開時，五行核還留在原地，繼續供觀察。

　察覺有人靠近后，虞歲才收起聽風尺，歪頭朝門口看去。

　梅良玉給送今日份的養生湯來了。

　虞歲往床鋪里邊挪了挪，讓梅良玉將食盒放在床沿邊，接過他遞來的湯碗吹了吹，梅良玉說：“不燙。”

　就信了，捧著碗咕嚕嚕地喝著。

　沒喝兩口就蹙起眉頭，目一轉看向梅良玉。

　梅良玉瞧著蹙眉有點委屈的模樣，心臟一，手了湯碗，又說：“確實不燙。”

　虞歲不喝了：“涼一會。”

　梅良玉著湯碗的手沒有收回去，指尖溢出的寒冰之氣著湯碗繞了一圈，他說：“可以了。”

　虞歲這才低頭小口輕啄。

　梅良玉這次沒有玩聽風尺，而是看著虞歲，缺失的生命力總算被養回來了。眼前的姑娘面紅潤有澤，眸水潤清明，不再是躺在他懷里時面慘白，呼吸微弱的瀕死模樣。

　“師兄，機關家有專門破解文鎖的機關嗎？”虞歲喝湯時，半睜著眼眸看他。

　“有。”梅良玉輕挑眉，“你要？”

　虞歲沒答，又問：“是什麼文鎖都能解嗎？”

　“看的級別，你說的這種‘鑰匙’，高階一點的**，低階的三星。”梅良玉解釋道，“文鎖的難度看它組合排列的變化數是多，變化超過一千以上的，就用**，一千以下的用三星。”

　虞歲：“‘**’鑰匙的上限是多？”

　“三千。”梅良玉道，“超過三千種變化的文，靠機關鑰匙也沒用。”

　虞歲好奇問道：“是沒人敢制造出來，還是造不出來更厲害的機關鑰匙？”

　“你知道通信陣數山吧？”梅良玉幫整理食盒，話說得不疾不徐，“一座小數山的字符咒文排列組合最是三萬，如果能破解這三萬文的組合，就能得知這座數山收發的所有信息，包括聽風尺的銘文、定位、時間、傳文容或者傳音。”

　虞歲點點頭，表示我在認真聽。

　關于數山有多變化，比梅良玉更清楚。

　“若是有人一直研究機關鑰匙，那**的上限就會從三千，變三萬，從破解一座小數山，到破解三座大數山。”梅良玉給拿出兩碟糕點遞過去，“通信院那三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所以解開文的機關鑰匙得不到發展，也不允許進步。”

　虞歲喝完了養生湯，輕角：“所以是機關家有能力做到，但是不敢？”

　“也不一定。”梅良玉略微沉思后道，“聽說數千年前，機關家曾盛極一時。‘公輸子削竹木以為鵲，而飛之，三日不下''，說的就是機關家祖師爺還在時的盛況。他做的木鳥能在天上飛三日而不落，就連如今的馬車也曾是他老人家的作品，太乙的云車飛龍也是據機關家祖師爺留下的草稿，再與其他幾家合作才能制。”

　“按照當時的盛景來看，機關家無所不能，什麼都能造。若是當年就能建造云車飛龍，那麼它將橫整個六國，無視六國邊境，雖然現在也可以，但在當時，機關家帶給六國的威脅比利益要大，人們想象不出的龐大武，機關家都能做到。”

　“千年前，燕國的某位君主，要燕國的機關士建造出可以攻打其他五國，卻不能損耗燕國一兵一卒的武。”

　虞歲捧著空碗聽得認真：“建造功了嗎？”

　“這消息被藏在燕國的探子知曉，傳回其他五國，于是燕王想攻打五國，其他五國就聯合起來針對燕國。當時燕國的機關士，確實比其他五國的要厲害。”

　梅良玉要把空碗遞過來，又給添了一碗：“因為燕國的機關圣者占多數，追隨者也多，聽說他們要建造可以攻打其他五國，還不費一兵一卒的武，心有抱負的機關士都朝燕國跑，要投靠他們。”

　“于是其他五國就把去往燕國的機關士都殺了，并將燕國君主的野心昭告天下，痛斥他不顧六國不戰誓約，要將百姓置于戰爭水火之中，又在燕國部散播留言，讓百姓認為天下將，燕王要舍棄他們，換取更多的疆土。”

　梅良玉將碗遞給虞歲，眼神示意繼續喝，同時說：“燕國，燕王自難保，機關家被認為是想要挑起戰爭的流派，被六國驅逐，驅逐之前遭到大量圍殺。”

　“盛極一時的機關家也因此沒落，其他流派都在進步，機關家卻在退步，能保持如今的水平已算不易。厲害點的機關家也只剩下太乙這四家，若是他們再攪合進六國相爭，那這四家也不保了。”

　虞歲轉著眼珠，笑道：“師兄你沒出太乙，但是對六國的事知道的卻比我這個生活在外邊的人還多。”

　梅良玉懶聲道：“別人跟我說的。”

　虞歲也隨口問道：“機關家的人嗎？”

　“不是。”梅良玉挑眉道，“是穆教習。”

　虞歲愣住，是沒聽過的名字，見虞歲茫然，梅良玉又補充道：“燕小川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