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蘇家比兩年前還要慘，兩年前只是一地、節食。

　但兩年后的現在，報紙出來,他們的行徑被曝后,瞬間為了不仁不義的父母，變得人人喊打起來。

　蘇余和張茵兩人都被單位的領導喊去談話過,領導語重心長地表示,他們嚴重妨礙到廠里的神面貌,畢竟這事鬧得太大了，首都蘇家了道德敗壞之人，現在的人又很追求正義，嫉惡如仇，本沒法收場。

　當然,兩人的工作都是正兒八經考進去了，領導也不好辭退他們，因此,只是暫時辦理了停職，像他們兒子蘇闌一樣。

　一夕之間，一家人全部失業。

　而他們上僅有900多塊錢,這錢還是兩年間省下來,打算還給蘇家老人的。

　現在沒有了生活來源，這錢自然是不能還了，這要是還了，還不得吃西北風？因此，蘇余只能愧疚地開始用起了這筆錢。

　但更大的危機來了,蘇家兩個老人也從鄰居那里聽說了這件事。

　據說,當時兩個老人就暈了過去,被人急送往了醫院。

　蘇余的父親極為注重脈，他本人也是個知識分子，最在乎名聲。

　本來他還高興于孫考中了大專，雖然蘇父本人就是個大學學歷，但這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啊，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有這個績不錯了。

　誰知出門買個菜，蘇余父親就被老鄰居拉著，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孫變了高考狀元？？

　蘇余父親真的懵了，他孫只是個大專啊，這又是怎麼回事？？

　蘇父在這間四合院住了多年，老鄰居們彼此都知知底，比如大家都知道他兒子蘇余在鋼鐵廠工作。

　因此，報紙出來后，沒多久整條巷子都知道住在巷頭的老蘇一家，就是報紙上的當事人了。

　有善心的好鄰居的就嘆息一聲，給蘇父講述了這一切，巧的是蘇母正好出來喊蘇父早點回家，便也聽完了這一切。

　聽完這一切后，兩個老人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他們一直寵的、花費無數時間力的孫蘇玲，居然不是親生的！這就算了，母親還是抱錯孩子的兇手！

　而這件事，他們的好兒子兩年前就知道了，甚至瞞著他們，做出了對自己親生兒不管不問的舉。甚至還若無其事地和自己借了一千塊錢，幫假孫填！

　現在他們的親孫了高考狀元，全國人都知道的名字，宗耀祖，耀的卻是鄉下的蘇家人！

　他們首都蘇家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

　真相殘酷而冰冷，看著老鄰居或憐憫、或嘲笑的目，兩個老人直接暈了過去。

　后來在醫院醒來后，他們發現，自己的兒子蘇余竟然沒來。

　幾個小時后，蘇余才步履匆忙地出現，他也被廠里的目打擊到了，走在路上都覺得有人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因此收到消息的時間比較晚。

　無論如何，蘇余都算是個孝子，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父母，蘇余眼圈一紅，跪在病床邊，便握住了父母的手。

　哽咽許久，蘇余垂下了頭。

　“爸，對不起……”

　蘇父直接出手，看也不看蘇余一眼。

　蘇母嘆息一聲，了自己兒子的頭發，聲音沉重，帶著濃濃的疲憊：

　“兒啊，我和你爸就你一個孩子，我們從小教你什麼，做人要仁義、要正直！你看看你怎麼做的，為了私，罔顧大義、罔顧人倫，將自己的親生兒拋棄在鄉下！”

　說到這里，蘇母也被氣到了，緒再次帶，連著咳了好幾聲，蘇余連忙拍了拍母親的背。

　見自己兒子臉上的關懷不似作偽，蘇母也眼眶一熱：

　“我和你爸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兒子，你孝順，你也是個好父親，對小闌和……和蘇玲，你都做得很好，可是怎麼，可是你怎麼偏偏糊涂了這麼一回呢！”

　“小闌和蘇玲是你的孩子，那蘇墨墨呢？那個孩子呢？又做錯了什麼！”

　蘇母想起報紙上的新聞，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

　人老了本就喜歡孩子，加上蘇家單傳，和蘇父一樣喜自己的孫輩，從前也未曾因為蘇玲是生而重男輕過。

　只要是他們蘇家的孩子，只要上流著自己的脈，那都是后輩，都值得疼。

　要說蘇母難不難？難！

　蘇玲不照樣是看著長大的嗎？難以割舍很正常，歲月讓深骨髓。

　可是除此以外，蘇母也有三觀！清楚地知道，是蘇家對不起蘇墨墨。

　從始至終，吃苦的都只有這個孩子。

　這個從小便吃苦、長大后被親生父母放棄、卻依舊考上狀元的孫！

　可惜啊，蘇母是沒臉走到蘇墨墨前，喊這個優秀的孩子一聲“孫”了。

　有愧啊，蘇家人都有愧啊！

　蘇母了眼淚，即便年紀已經大了，依舊作優雅，維持著知識分子的面，而那蒼老的面容下，依稀可以窺見年輕時的麗。

　某種程度上，蘇墨墨和蘇母是像的，可惜兩人再無緣做親人。

　看著深深垂下頭的兒子，蘇母做出了決定，語氣平靜，卻十分堅定。

　“兒啊，不只是你和小茵做錯了，我和你爸也有很大的責任，歸結底，是我們沒把你教好。”

　母親聲音里的滄桑讓蘇余的眼淚再次涌出，他卻沒有手去，而是怔怔地看著眼淚滴落到地上，染上灰塵，變得臟污。

　蘇母繼續道：“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覆水難收，我們能做的，唯有贖罪。”

　“你和小茵，都不要去找那個孩子了，雖然你是生學上的父親，但這輩子，你們也是有緣無份，別說你，我和你爸也沒臉去見。”

　“那孩子很優秀，或許大隊的蘇家，比我們更會教孩子，這是我和你爸的失敗，我、你爸、你、阿茵，我們四個，都稱不上合格的父母。”

　“我們做了一輩子學問，卻沒去研究過，如何才能為更優秀的父母，為父母的本太低了，門檻低，自然導致良莠不齊，我們四個，就是不合格品。”

　“算了，不說了。”

　“蘇余，我和你爸商量過了，我們兩個老頭子上的財產，也只有這座院子，還有一點存款了。”

　“存款，我和你爸用來養老，這座四合院，等我們離開后，便留給那個孩子。至于你，我們也不需要你給錢養老，沒把你教好，是我們的資格，我們沒有資格被你贍養。”

　最后一句話落下后，蘇母便躺回了病床上，閉上眼，不再搭理蘇余。

　蘇余起，膝蓋發麻，他有些踉蹌，看了眼床上對他不管不問的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后便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蘇余失魂落魄，但回到家里時，他已經收拾好了緒。

　——一如兩年前，從張家回來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蘇余不再瞞，他將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家里人。

　不論他們的反應如何，蘇余卻是一錘定音：“從此以后，誰也不許去找！”

　之后，蘇家人便開始低調起來，他們的伙食水平也直線下降，以往早上隨便吃的蛋沒了，魚沒了，也很才能吃一次。

　而更稀的水果，則已經好幾個月沒吃了。

　而過年時，蘇家老兩口對他們避而不見，蘇家四個人只能沒滋沒味地在自己家過了年，除了多出一盤菜，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不說蘇余和張茵，就連蘇闌，都是心甘愿地接這一切。

　或許現在和兩年前不一樣，兩年前這件事只有蘇余和張茵自己知道，兩人便被私影響，被格中更黑暗的一面占據，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而兩年后，蘇闌知道真相的時候，周圍的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對他們喊追喊打了。

　不說報紙上天天涌現的言辭犀利的批判，就說周圍人厭惡的態度，都讓蘇闌清晰地明白，父母的選擇是錯的。

　有了外界的輿論引導，即便蘇闌對蘇玲從小疼，卻也掩飾不了對蘇墨墨的愧疚，因此，他也甘愿接這一切，當作贖罪。

　既然他們家選擇了蘇玲繼續當自己的家人，那麼這一切，對蘇墨墨的贖罪，便是應該的。

　…

　過完年后，蘇玲也快開學了。

　也是這時，安靜了幾個月的蘇玲突然開口，想再去拜訪舅舅一家，謝他們一直以來的照顧，畢竟自己就要去外地讀書了。

　猶豫片刻后，張茵還是同意了，畢竟他們一家現在完全沒有社關系，以往的朋友同事、公公婆婆，都不再與他們聯系了。

　張茵自然難，也想去看看自己哥哥一家。

　因此，一家人咬著牙，買了一兜子蘋果，現在過完年不久，水果的價格居高不下，也算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禮了。

　但來到張家樓下，準備上樓時，幾人卻看見了遠緩緩走來的。

　這一刻，所有的記憶再次緒起來。

　張茵和蘇余的心急速跳起來，他們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親生兒。

　張茵的呼吸逐漸急促，愧、激、希冀，各種緒涌上心頭，的手突然無力，手中的蘋果下意識摔到了地上。

　布袋散開，蘋果朝著四滾去，有一枚便慢悠悠地滾到了腳下。

　這一刻，無論是蘇余張茵，還是蘇闌蘇玲，都屏住呼吸看著，狹窄的筒子樓下方，氣氛一時凝固。

　然后他們便眼睜睜地看著彎腰，出白皙纖細的手指，撿起那枚蘋果。

　蘇玲站在幾人后，瞇著眼看著彎腰的，的目無比復雜。

　對于這個蘇家的親兒，自兩年前第一次知道消息，蘇玲便起了敵對的心思。

　畢竟從小便獨占父母的寵，已經將擁有寵當作一件理所應當的事，結果自己竟然不是名正言順的。

　蘇玲不愿意放手，舍不得這份寵，舍不得蘇家的資源，因此，不愿意蘇家的親兒回來。

　一切都很順利，只需要哭一哭，危機便順利化解，雖然和舅舅鬧掰后，家里條件比不上從前，但好歹也勝過鄉下無數倍。

　穿著漂亮的子，喝著牛時，蘇玲心中也不乏得意之心，這種覺，就像是將文工團的領舞整下去，自己了領舞一樣。

　保住了自己的地位，這件事讓蘇玲無比開心，因此，也心甘愿地和朱悅道歉了。

　蘇玲想，一時的屈辱又如何，這一輩子，那個親兒只能留在鄉下了，而自己，卻將一步一步，爬到更高的位置，將碾到塵埃之下。

　后來考上大專，蘇玲知道，自己抓住了這個機會，大專，就將是的跳板，蟄伏兩年，很快就會爬到上面，為人上人了。

　結果還沒得意多久，蘇玲看見了那份報紙，看見了報紙上驚艷的，看見了從小吃的苦，看見了為高考狀元。

　蘇家親兒，蘇墨墨。

　蘇玲緩緩地在里念著這三個字，隨后，便看見站起，一步一步地朝著他們走來。

　怎麼，忍不住想認自己的親媽？

　蘇玲沒有察覺，見面后對蘇墨墨的排斥小了很多，看著這一切，只是格外冷漠，卻沒有恨意。

　蘇玲甚至還淡淡地想著，蘇家這對父母，蘇墨墨還不如不認。

　若自己是蘇墨墨，有一個有錢的舅舅，自己又是高考狀元，以后要什麼樣的生活沒有，為什麼要理這對腦子不清楚的父母？

　腦子不清楚的父母，張茵和蘇余卻格外激。

　看著一步一步走近的，他們忍不住想，會不會，會不會親生兒是愿意認他們的？

　會不會，他們得到了一個贖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