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沒忍住。

　從灶膛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門外，確定沒人過來后，飛快地把廚房門給關上了。

　走到周中鋒旁，扭扭道，“你們是怎麼懷上的？”

　周中鋒手一頓，手里的搟面杖，差點沒把木桶底給鑿穿。

　“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沒聽懂。

　“我問，你們是怎麼懷上的？”

　第一次難以啟齒，第二次在說的時候，反而沒那麼多赧。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停下手里作，“你有病？”

　怎麼懷上的？

　當然是男人和人在一起造人懷上的。

　許衛方被罵了，反而了幾分恥心，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是同房懷上的。”

　接著，他低了嗓音，“我就問你，作，作――”

　“不對，是地方地方地方。”他窘的滿頭大汗，“我找不到地方。”

　他懷疑他一直找的地方是錯的。

　不然，不可能懷不上。

　周中鋒，“……”

　周中鋒，“……”

　周中鋒，“……”

　周中鋒真的是像在看猴子一樣看著許衛方，半晌，他聽見自己語氣飄忽地問。

　“那你結婚這麼久，同房同個什麼？”

　許衛方惱怒，“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問你。”

　他又不能問別人，丟人。

　也不能問長輩，張不開口。

　“算了算，我們不扯別的，我就問你，我該從哪里進去。”

　他一直懷疑自己那麼久，都沒找對位置，因為媳婦沒到過快樂，還每次說痛，他自己也不多了。

　兩個人在這方面，都是菜鳥。

　又不好意思問。

　這不，得到機會了，專門問周中鋒這個已經當父親的過來人。

　在許衛方眼里，周中鋒都功當上父親了，他肯定知道正確無誤的位置吧。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許衛方，你生課白學了？”

　許衛方振振有詞，“我學的是植學生課，我哪里學過人生課？”

　“周中鋒，你就跟我說下。”頓了頓，他語氣有些憂傷，“不然，我怕我這輩子，都當不了爸爸。”

　要是，他一直作錯誤，那豈不是一輩子都當不了爸爸？

　想想就好慘。

　這種東西，周中鋒怎麼教？

　他和姜舒蘭房的私事，他是不可能跟一個外人說的，哪怕這個許衛方是個大傻子，也不行。

　他想了想，不知道從房間哪里，掏出了一本泛黃的書遞給他，“你自己回去研究。”

　許衛方一翻開看，看到紙張上的小人打架，那生的樣子，他頓時一驚，“周中鋒，想不到你――”

　還私藏這種東西。

　周中鋒冷笑，“要不要？”

　“要要要。”

　許衛方忙把這本書當做寶貝一樣藏再兜里面，“等我回去研究好了，有不會的地方在來找你。”

　“滾――”

　他真是覺得認識許衛方這種人，不知道是他倒霉，還是許衛方倒霉。

　許衛方嘿嘿笑，帶著幾分猥瑣，“我瞧著這書有些年了，該不會你上學就有了吧？”

　周中鋒把木桶和搟面杖一起遞給他，許衛方秒懂，二話不說，就接了過來，開始接著干活。

　一邊干活，還一邊地等一個答案。

　真沒想到啊，周中鋒上學的時候，那麼沉默寡言，冷峻嚴肅，沒想到竟然背地里面是這樣的人。

　周中鋒不用看他，就知道這人腦子里面在想什麼。

　他漫不經心道，“這是當年彭文兵他們互相傳閱的。”

　他們還不是一個年級的。

　這話一說，許衛方一愣，“彭文兵不是比我們大兩屆嗎？”

　“他為了躲避老師的搜查，讓小弟放在我屜了。”

　當時，他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好學生，老師是不會檢查他屜的。

　后來躲過了檢查，這本被彭文兵花高價買來的書也不見了。

　當時，這件事不了了之。

　誰都沒想到，最后這本書竟然藏在周中鋒手里。

　就是彭文兵自己也沒想到。

　他算計了周中鋒，最后讓他損失一本書，沒讓他被老師罰，已經是周中鋒仁義了。

　后來，這本書周中鋒實在是無法理，就拿回家了，一直藏在家里。

　沒想到都十多年過去了，竟然派上用了。

　想到這里，周中鋒看著彭文兵的目有些奇異，“我以為有些事，是男人的本能。”

　什麼事？

　他懂，許衛方也懂。

　許衛方臉頓時憋的通紅，什麼本能。

　他都不會。

　一個菜鳥。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的，因為丟人。

　在周中鋒那奇異的目下，許衛方含淚幫忙干完了所有的活。

　二十多桶的水果搗下來，許衛方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等許衛方和高彩霞準備離開的時候，都是夜里兩點多了，姜舒蘭和高彩霞都睡了一覺了。

　姜舒蘭是覺得時間太晚了，不如就在周家客房休息，反正也有房間住。

　高彩霞同意了，倒是許衛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就是要回家。

　高彩霞和姜舒蘭都一臉懵。

　唯獨，周中鋒心里門清，許衛方這是得了一個獨門籍，打算回去連夜研究，他這是一晚上都等不了。

　面對周中鋒那了然的目，許衛方紅了臉，支支吾吾，“我認床，在外面睡不著。”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這種人就是在天地都能呼呼大睡。

　高彩霞知道自家男人有貓膩，也沒拆穿他，只是朝著姜舒蘭告辭，“那我們就先走了，明天退休干所見。”

　他們明天也要去退休干所。

　姜舒蘭嗯了一聲，眼睛，把從海島那邊拿來的特產，一樣分給對方一份。

　裝在袋子里面，讓高彩霞提走。

　送他們離開以后，姜舒蘭困的不行，還問了一句，“果醋那些都做完了嗎？”

　周中鋒點頭，“好了，去休息吧。”

　姜舒蘭這才放心睡過去。

　而周中鋒則是去了廚房把剩下的尾給收了起來，等他弄完都已經三點了，又洗個澡，生鐘到五點的時候，自然醒了。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在哪里的覺。

　直到邊傳來綿長的呼吸，那種茫然和空，才慢慢回神，他輕輕的把姜舒蘭摟在懷里。

　那種突如其來的茫然和空才算是消失。

　周中鋒低頭，看著舒蘭那睡，忍不住笑了笑，在姜舒蘭額頭親了兩下。

　這才悄悄地起，洗漱鍛煉，出去買早餐，安排的妥妥當當。

　姜舒蘭一直睡到六點多才醒，因為惦記著昨兒的做的果醋，一醒，就跳下床去廚房看了下。

　可惜，兩口水缸都被封死了。

　要看也只能是幾天以后了。

　姜舒蘭簡單的洗漱后，在院子里面找了一圈，發現周中鋒已經收拾妥當了，連帶著今兒的要拿去退休干所的東西。

　也全部都準備好了。

　他準備的還不是一份，還有許衛方爺爺的那一份，以及另外多準備了幾份，打算是給周爺爺和周相的朋友。

　他們當晚輩的不能時常照顧，只能拜托周圍的人了。

　見姜舒蘭起來了，周中鋒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早餐在桌子上，吃完我們就走。”

　他買的豆漿油條，還有一籠小籠包。

　天氣熱，所以這些早餐都是熱的。

　還有廚房，幾乎是一塵不染，毫看不出昨晚兒上的一片狼藉。

　姜舒蘭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一種脹的滿滿的覺。

　突然喊了一聲，“周中鋒。”

　“嗯？”

　周中鋒抬頭看，站在門口，渾都沐浴在下，瑩潤的仿佛在發，眉眼盈盈帶笑，說不出的好看。

　“我下輩子還嫁給你好不好？”

　輕的聲音，仿佛是羽一樣，過周中鋒的心尖上，撓的人心里的。

　周中鋒愣住了，好一會，他才聽到自己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聲，他忘記了自己在干什麼。

　只是，沖著姜舒蘭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你說什麼？”

　他又問了一遍。

　姜舒蘭抬眼看他，一雙杏眼又明又亮，“我說，我下輩子還嫁給你好不好？”

　這一次，周中鋒是完完整整的聽清楚了。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后下一秒。

　直接把姜舒蘭給打橫抱了起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娶你。”

　姜舒蘭沖著他笑，“那好，我就只給你周中鋒當老婆。”

　外面――

　一早過來打算接兩口子去退休干所的許衛方。

　只覺得心苦，他捂著自己發青的口，越發自己的日子難熬。

　昨晚上回去和自家媳婦研究如何造人。

　被媳婦一腳踹到床下，他口疼了一夜，好家伙，早上起來一看，膛上一個腳丫子印子。

　在聽聽里面說的虎狼之詞。

　許衛方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有氣無力的敲了敲門。

　“周中鋒――”

　連帶著聲音都跟著低了八個度。

　里面的人沒聽見。

　姜舒蘭似乎約聽到覺好像有人在喊他，問了一聲，“外面是誰？”

　周中鋒抱著轉圈，“狗在呢。”

　“每天早上都有狗。”

　許衛方，“……”

　周中鋒，我日你個仙人板板。

　“周中鋒，你給我出來。”

　就差踹門了。

　抱著姜舒蘭的周中鋒一頓，把放了下來，若無其事，“你去吃飯，我出去看看。”

　過了一會。

　門開了。

　在許衛方開口之前。

　周中鋒率先開口，“你研究完了嗎？”

　許衛方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

　想起來，他口有著幾分痛，但是他臉上卻得意，“等著吧，我已經琢磨到了，應該就這幾天，就能找對位置了。”

　周中鋒豎起大拇指，“結婚一年多，找對位置――”

　剩下的話，他不說，許衛方明白。

　許衛方被氣的跳腳，卻偏偏拿周中鋒沒辦法，他氣呼呼地來說正事。

　“接到臨時通知，退休干活今兒的有個家庭聯誼活，你們別去晚了。”

　周中鋒皺眉，“幾點開始？”

　許衛方，“九點。”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你們今兒的穿面點。”

　“另外，我沒跟周爺爺和周說，你們回首都了。”

　周中鋒嗯了一聲，“謝了，麻煩你多跑一趟。”

　“那你教下我位置在哪里？”

　許衛方賤兮兮地問道。

　周中鋒掀了掀眼皮，眼里冷乍泄，“滾。”

　被收拾了，許衛方也不惱，笑的賤兮兮的，“那我下次在來問。”

　說完，朝著周中鋒比了個手勢，騎著托車，轟的一下子飛出去老遠。

　要多招搖，就有多招搖。

　周中鋒目送著許衛方離開，他低頭看了一眼上的服，他本來穿了一套便的，想了想，又折回去，把一軍裝給換上了。

　“怎麼，突然換服了？”

　姜舒蘭問道。

　“許衛方說，今兒的退休干所有家庭聯誼活。”

　一聽，姜舒蘭懂了，進屋也話了一套服，那一件紅的子，穿在上越發顯得如雪，嫵漂亮。

　想了想，對著鏡子看了那一張素凈的臉。

　總覺得些什麼。

　到底是又拿出眉筆輕輕劃了兩筆，涂了下齊芳送給的口紅，果然氣頓時上去。

　“好看。”

　周中鋒依靠在門口，忍不住說了一句。

　是真的漂亮，素面朝天的時候顯得清麗純凈，稍微化妝后，顯得明艷人。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走吧。”

　周中鋒把胳膊過去，姜舒蘭自覺挽著他胳膊。

　退休干所。

　平日里面這邊極為清凈，尤其是早上，除了鍛煉的老人，幾乎沒有任何靜了。

　可是今兒的卻不一樣。

　難得舉行了一年一度的家庭聯誼會，所謂家庭聯誼會，正是在這天，住在退休干所的老人們家屬會來這里看他們。

　也算是一家團圓。

　只是，這麼多年來，周爺爺和周一直都很參加這種活。

　他們兒子兒媳在西北，姓埋名，別說回來了，就是他們當父母的都不一定能聯系上對方。

　更別說來參加什麼聯誼會。

　至于唯一的孫子，在海島部隊保衛國家，更沒時間回來。

　所以，這些年退休干所舉辦的家庭聯誼會，周爺爺和周都不去參加的，因為這種熱鬧不屬于他們。

　他們一直清凈慣了。

　只是，這一次有人卻不愿意放過他們了。

　那人不是旁人，是邵新娟的外公和外婆，邵新娟當時在門口，一句話的功夫，得罪了周家第一次上門的孫媳。

　周家人好狠的心，直接的邵家，再次把邵新娟送到鄉下去。

　這一筆仇，邵家不敢吭氣，但是他們家卻不怕周家。

　都是在退休干所住著的，半個子都土的人，誰還會在乎這些？

　所以，邵新娟的外公外婆，也就是謝爺爺和謝，特意繞了個圈子過來了。

　“周家的，今兒的組織可通知了，這次家庭聯誼活辦的大，在退休干所的每一位老人都是參加的。”

　“如果不參加，那就是不合群。”

　這話一說。

　周爺爺和周擰眉，“我們怎麼沒收到這個通知？”

　“這不是我們剛聽到消息，特意挨個來通知嗎？”

　謝皮笑不笑道，“你們自己考慮要不要去。”頓了頓，又說了一句，“對了，我從那邊過來，看許家人還沒來，許老頭一個人在那邊怪孤單的。”

　“你們也知道，許老頭脾氣古怪，在退休干所都沒個知心朋友。”

　“哦，不對，是只有你們老兩口算得上知心朋友。”

　“你們要是不去的話――”

　剩下的話，謝不說，周家老兩口也明白。

　等著謝和謝爺爺走了以后。

　謝爺爺皺眉，“你這樣說，他們會來嗎？”

　謝笑地意味深長，“當然，你忘記了，他們老兩口可是把許老頭當做唯一的朋友的。”

　“更別說，還有許衛方平日那般照顧他們老兩口。”

　就是看在許衛方的面子上，周爺爺和周也會過來的。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

　他們一走后。

　周爺爺和周安靜下去了。

　“咱們去嗎？”

　其實，周爺爺在問出這話后，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了。

　周嗯了一聲，臉上閃過一厲，“去看看也行，免得老許被人欺負。”

　“至于，謝香那個狗屁倒灶的玩意兒，算什麼東西。”

　也敢在他們面前撒野。

　退休干所的大堂，這會人聲鼎沸，幾乎是在這里住著的老人家屬都來了。

　平日冷清的老人們，這會邊都圍著家里的晚輩，看著好不溫馨。

　而謝和謝爺爺也不例外，他們邊圍著的不只有謝家的晚輩，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人。

　――邵新娟。

　借著這次機會，他們給邵新娟請假了，特意讓來退休干所，就當是懶休息了。

　在鄉下的這一段時間，天天在地里面干活，伙食又不好。

　邵新娟看起來又黑又瘦。

　看到，謝拉著邵新娟的糙的手，心疼的掉眼淚。

　越發覺得周老太真不是個東西，對個晚輩能這麼下狠手。

　所以，等著周爺爺和周一進來。

　謝就領著謝家的晚輩，朝著周爺爺和周走去。

　這下，整個大禮堂都跟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跟著看了過來。

　謝走到周面前，臉上還帶著笑容，“來，老姐姐，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謝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

　說完，特意拉著邵新娟的手，“這位是我外孫。”

　得意道，“我都說了一把年紀土了，不必這般來看我，但是晚輩們就是不聽非要來，這孝順的我們也沒辦法。”

　接著，話鋒一轉。

　“老姐姐，老哥哥，你們既然也來參加家庭聯誼會，不知道你們家的晚輩來看你們嗎？”

　這話問的簡直打臉，要知道，周家因為人口單薄。

　再加上各個晚輩都發展的如日中天，全部都報效國家去了。

　這十多年來，這種活的時候，都沒親人來看周家老兩口。

　這會，謝家那位問，又是幾個意思？

　故意挑著人多的時候，打周家老兩口的臉。

　果然，周爺爺和周臉都不好看。

　謝還在繼續，故意一驚一乍，“你家孩子沒來嗎？”

　“瞧我，我都忘記了，你們周家老兩口是被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