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徽只覺得今夜的酒似乎分外容易醉人, 周圍一陣一陣的聲浪，沖得他腦子發蒙，皇宮的酒后勁兒真大。

　小廝過來扶起了他離席, 白徽沉得跟座山似的，眼前的一切都了重影, 踉蹌地跟小廝走了。

　到了一地方，實在熱得不行了，甩開了小廝, 迷迷糊糊地就手去撈太池的水澆臉。

　然后那小廝也不見了, 他自個兒扶起假山站了起來。

　這時天上炸響了一朵又一朵的煙花，照在他臉上紅紅黃黃的，白徽懶得走了，索就靠著旁邊的假山看起了煙火？

　最吵鬧的一陣聲響過去了，他的眼皮又沉了下來, 就聽到了一個子的聲音。

　聲音十分像沈觀魚，在耳邊絮絮叨叨著自己的無奈和惶恐，朝中百如何上奏斥非皇后人選, 世人如何嘲笑議論一個二嫁婦人。

　總之絮絮叨叨的全是些人心思，如今皇后都做了, 還來尋他做什麼。

　但白徽又想著, 沈觀魚既來找自己, 定是也看中了他的, 惦念了這麼久，撈過了人來親近才是正經。

　他長臂一, 溫香玉摟了個滿懷。

　“沈觀魚”驚呼了一聲, 就被他堵住了, 手不規矩地起來, 可小姐吩咐過了不得反抗，流著淚咬牙關任人輕薄。

　“哭什麼，又不是第一回，現在就讓你瞧瞧我和趙究誰更厲害！”白徽親到了眼淚，吐著酒氣撕扯起裳來。

　火樹銀花的另一邊，文妙璃用蟹八件仔細地剔著一只螃蟹，舉止嫻雅，玉指纖纖。

　丫鬟匆匆回到的邊。

　文妙璃問：“他信了？”

　“似乎是信了，一直喊著……皇后娘娘的閨名，還輕薄了那丫頭，幸而那無人。”多的臟話丫鬟都不好意思說。

　哼——那可是特意尋來的，和沈觀魚聲線相仿的子，專門充做丫鬟帶進宮來，就是為了應付白徽。

　“嗯，我也累了，捂了他的帶回去，咱們退席吧。”

　經過太池兼濟橋頭時，正好看見似也要往外走的麼。

　“指揮使，真巧。”文妙璃輕的聲音里掩不住的欣喜。

　麼又如常退開一步，并未問候，但眼睛看向時，并不似對兵馬司里的兵丁嚴峻。

　見周圍無人，文妙璃反是走近了一步：“今日這團圓中秋宴上沒見著指揮使，臨了終于遇上了，這是怎樣的緣分？”

　“文小姐覺得是怎樣的緣分？”麼見走近，未有半點波瀾，當真和閑敘了起來。

　“竟讓我忍不住想起一句今夜月明盡，不知秋思落誰家。[1]”

　總是借著找白徽的時候，在兵馬司里偶遇麼，再撥幾句，如今自然不例外，但近日深覺進度有些慢了。

　果然，麼說道：“文小姐將要親，對著外男念這種詩，不規矩吧？”

　輕笑了一聲：“既知我要親了，大抵指揮使也知道白徽那個人不堪許終，他能這麼痛快地過日子，我總有些不服氣。”

　“文小姐若不想結親，大可以退了。”

　“這話我同太后娘娘說過，可惜沒，若是嫁個指揮使你就好了，我聽聞指揮使潔自好，從不去勾欄瓦舍，嫁給你這樣的人，才是我從前期盼的。”

　麼沒有說話。

　文妙璃也不介意，輕他的口，嗓音撥：“我有心要讓白徽吃一個悶虧，指揮使，你幫不幫我？”

　“不幫。”他也不問是什麼。

　文妙璃不笑了，“指揮使，西南角有一空殿，若要我認你是個男人，就把我抱到那去。”

　惡心了白徽，想到親后要做他的人，就氣得覺都睡不著，如今為了拉攏麼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實在是心甘愿。

　麼不說話更沒，只是深深打量著，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丫鬟嚇沒了半條命，忙拉住文妙璃的袖子，“小姐，這可使不得啊！”

　“指揮使沒種嗎，也罷，白徽花天酒地打我的臉，我倒為他守著這貞……”話還沒說完，子忽然騰空。

　文妙璃忙捂住自己差點尖的，麼抱著直接就往所說的西南角去了。

　那里果然有一空殿，撞開了殿門又很快合上。

　未幾，殿中傳出了子的輕呼聲，接著就說不清是什麼了，讓人想捂著耳朵走遠一些。

　小丫鬟守在空殿外，不知道里邊如何了，心里頭惶不安，急得都咬破了。

　又不敢朝里邊喊，實在沒辦法，只能走遠些盯著，防備有人過來。

　“嘶——”文妙璃見他停了，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二人裳不褪，親吻也無，但事已經無可挽回了，心底得意得很。

　“指揮使，多謝你了。”氣音虛弱卻愉快，睫掃到他的下。

　“不必……”

　那將將離地的足踩到了實地，麼扣的手也松開了，兩人分開站好，麼掩好袍角。

　“那我便先走了，指揮使留步……”文妙璃整理完衫，好了的碎發，回眸眼如。

　這話不知到了他哪枚逆鱗，麼按住那將開的門，又從后邊把人在了門上。

　文妙璃被撞得難，心中冷笑，男人果然喜歡這檔子事，不過麼這多出的一次，是不是說明他心了。

　這回費的時間有些多，文妙璃擔心被人發覺，催促道：“指揮使，快些吧，不然……”接著說話的便被堵住了。

　再打開殿門，文妙璃有些站不住了，依著他的手，等奔過來的小丫鬟哭著扶住，有些緩慢地離開了。

　麼目送文妙璃遠去，思慮片刻，束好了腰帶抬步離開了空殿。

　趙究和洪從英并未走太遠，而是就近選了個宮殿說起西南軍務。

　等事說完了，洪從英想著皇后的事，說道：“陛下心儀一人，臣不會說什麼，但往后六宮只有一人，會否過了些？”

　趙究怪哉：“這后宮是誰難道礙著洪卿的事了？”

　“陛下恕罪，臣只是想著多些人才好開枝散葉，國祚永昌。”

　“兒子多未必見得是好事，況且朕還不老，洪卿難道這幾年都不愿意等？”

　洪從英笑著拱手：“那臣就祝愿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

　等洪從英離開，又有麼來求見，而且帶來了一件怪異的消息。

　趙究皺了眉：“你說文小姐請你……你答應了？”這種事竟是聞所未聞。

　“臣在宮中生事，特來向陛下請罪。”

　“確實不合宮規，下不為例，”趙究不甚在意，這種事只要不在宮中，不驚擾了沈觀魚，由他們自己鬧去，“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怪異之？”

　“臣聽聞還與長公主好，常幫著白徽與長公主私會。”

　“這事你如何得知？”

　“文小姐近日來有些故意接近，臣便著意讓人悄悄跟蹤了，才發現這樁事。”

　趙究沒想到這事越發離奇了，這文妙璃一個閨閣兒，對白徽又是討好又是報復，做這麼些事究竟有什麼好？

　不過白徽是麼的同僚，此事不能聽麼一家之言，還需詳查。

　“你覺得這個人是要做什麼？”趙究問他。

　麼老實回答：“臣不知，但所圖甚大。”

　“那就先應付著吧，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是。”麼說完就走了。

　趙究看看夜，也起離開。

　當初將白徽麼這兩個個迥異的人留在五城兵馬司，當真算是留對了，不然他怎麼能注意到一個世家子這點小小的作呢。

　不過人有時候辦起事來，當真恨得下心去。

　不過麼這麼個板正的人，還真被勾得在皇宮做了這荒唐的事，難說后頭的事會不會如實稟報，還得派人盯著才是。

　走出殿外，趙究問：“可回宮了？”

　知道陛下問的是皇后娘娘，小侍答：“回陛下，方才太池那邊出了事，皇后娘娘回得晚些，但如今應是回到月馥宮了。”

　“生了什麼事？”趙究登上輦。

　小侍就小步跟在輦旁，將太池那邊蓮熙公主落水，被皇后娘娘發現的事說了。

　趙究輕敲著椅臂，如此正好不欠文太后什麼人了，今夜發生的事還真是多。

　歲華宮里。

　“你說什麼？”徐太妃霍地站起來，完全不像病了，“沈氏封了皇后？”

　伺候的老嬤嬤說道：“不止如此，陛下更是起誓往后六宮只沈氏一人。”

　徐太妃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扶著桌子慢慢坐下，暗自納罕，自己怎麼就沒瞧出來沈觀魚有這麼大的造化呢。

　想起今夜赴宴的趙飛月，咬牙問道：“那邊百就這麼認了，沒發生一點事？”

　“并未，有兩個史出來說話，被陛下罵得狗淋頭，其他人一時吞聲靜氣，但明日的折子定是不的。”

　“趙飛月沒有把……那事說出去？”徐太妃晦問道趙究和沈觀魚私通的事。

　們可是聽說了趙飛月借著外祖家的關系，搭上了徐家在宮中任職的起居郎，想要打聽陛下是不是和沈觀魚有染，徐太妃知道了才咬牙把消息送過去的。

　老嬤嬤說道：“似是有人教過，齊王小姐只攀咬了皇后，對于陛下的錯只字不提，而是文太后還在旁邊幫襯了，說二人發乎止乎禮。”

　徐太妃氣壞了：“那還敢求咱們瞧陛下的起居注？”

　這可是著家中小輩才拿到了消息，沈觀魚在齊王府中銷聲匿跡的時候，甚至是和離后，起居注上就不再有趙究夜里的記錄了，這些分明就能證明他們在撒謊。

　“噓——”邊的嬤嬤低了聲音，“沒說也好，陛下這般若觀火，若是趙飛月一個沒遮掩住，自己丟了小命不說，連累咱們就不好了。”

　徐太妃真是不平自己口的郁氣：“早知當初就認了那個沈氏當干兒。”

　“一個二嫁，誰能想得到，”老嬤嬤低聲編排皇后，“娘娘，往后咱們還是收斂些鋒芒，不著急，沈氏如今萬眾矚目，多人等著挑的錯呢，一回兩回陛下護著，久了陛下也煩了，到時恩沒了，一個孤在宮中，肯定還是有求于咱們的。”

　“哀家知道，只是……想不通。”

　抬頭仰著天邊一明月，人在走，月亮也在走。

　輦在半道上又遇著人，叢云跪地請罪：“陛下，尤穹逃了。”

　趙究目猶如寒冷的刀鋒，似要用將叢云片片剖了，冷聲問道：“怎麼逃的？”

　那地牢從未逃出過人，暗衛們又怎麼可能會出這種差錯呢。

　“在把人挪進了牢房的時候，他自舌底吐出刀片，將押解的人殺了，雖然那個南疆人把尤穹上的蠱都搜□□凈了，但他連日來掐破指尖，無聲無息地滴落，招來百蟲在外窺伺，等得了自由，百蟲齊發，助他逃出去了。”

　“舌下藏了刀片？”

　叢云抬頭想說，又被主子一個眼神下了頭顱，“陛下明鑒，當初搜的時候，連他口下都查驗遍了，應是，應是地牢中出了細。”

　趙究一時面有幾分騭起來，暗衛里竟然出了鬼，忽然瞟到腰間的荷包，他心神一，想起那日沈觀魚說荷包掉到了地牢里，讓夏昀去拿。

　難道……轉念一想又不可能，沈觀魚一心找回析春，沒有道理會去救尤穹。

　“回去領刑，盡快將鬼查出來，尤穹你若抓不回來，就提頭來見吧。”

　叢云不敢有失：“屬下領命。”

　月馥宮的門上沒有一點燭火的亮，就算是沈觀魚睡下了，外殿還是會留燈的，今夜卻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