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璟嫵吩咐讓人把先前大夫給英娘開了藥方子取來,給趙府判送了去。
不多時,趙府判在清塵院找到了陸英娘的所說之。
五包藥渣,分別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陸英娘還道在藥包上都做了記號,記號也對上了,證明除了之外,沒人過這些藥渣。
隨行而來的大夫拿著藥方子仔細地查驗每一份藥渣,需得花費一些時間。
先在眾人面前把每一樣藥渣都攤開來查看,保證不弄虛作假,之后再回去仔仔細細檢查每一樣藥材,確保無誤。
大夫檢查了小半個時辰后,也確定了五包藥渣都是一樣的藥材,只是他檢查一次又一次,都沒有瞧出什麼不對勁。
許久后,大夫眉頭皺地走到了趙府判的旁。
趙府判問“可是有什麼發現?”
大夫低了聲音道“侯夫人送來的方子確實有疏肝理氣,清肝瀉火,健脾解郁,養心安神之效。”
“那藥渣呢?”
大夫的聲音更低“草民初步檢查,發現這幾包藥渣都是一樣的藥材,與方子上邊的藥材都對上了,皆是對有益無害的藥。”
趙府判眉梢一挑,謹慎的問“可確定?”
大夫道“這方子草民也開過許多次,八九不離十了,若是要十分肯定,大人或許可多尋兩個大夫來瞧一瞧。”
趙府判點了頭,其實心下已有七八分確定了,但還是把衙差喊了來。
讓衙差把幾包藥分別送往三家醫館查看。
趙府判心下也是憋得慌。
現在永寧侯在邕州打了勝仗,正得圣寵。
所謂的被害,若都是陸英娘自己的臆想,那這府尹大人都有可能被所連累,更莫說是他這小小的一個府判。
看說得煞有其事,還是從侯府出來的,且這金都人人幾乎都知道陸英娘此人,府尹大人又不能不理。
現在只希每一樣都調查得沒有差錯,圣人就是問起來,也能有底氣的回稟。
安排好了衙差之后,趙府判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應對這侯府主母。
廳中,趙府判向著翁璟嫵躬一拱手道“今日多有冒犯,還請夫人莫要怪罪。”
翁璟嫵莞爾一笑,無甚在意的道“趙府判不過是秉公辦事,又非故意找麻煩,我為何要怪罪?”
話到最后,又道“陸英娘說我送去的湯藥有問題,趙府判不妨回去審問審問為何有這懷疑。”
趙府判應“下定然會盤問清楚。”斟酌了幾息,又問“下冒昧,不知夫人可方便告知下先前請來給英娘診治的大夫是何人?”
“自然可以。”瞧了一眼明月。
明月便開口報了大夫的名字還有醫館所在。
待明月說完之后,翁璟嫵理了理袖子,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既然趙府判已經從清塵院出來了,那我便與你好好說道說道侯爺毀約一事。”
趙府判心頭“咯噔”了一下,看這永寧侯夫人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必定是有好一通道理等著自己,后背不自覺的繃了起來。
“這約定是雙方父母的約定,并未問及侯爺的意見,這事,趙府判可知?”
“聽說過一些。”
雖然過去了好些年頭,但趙府判在金都,自然也耳聞過當初永寧侯府老侯爺與小侯爺就因為貴妾一事鬧得不可開。
“既然趙府判也知曉,那麼都說了是雙方長輩之約,與侯爺何關?”
“再者又非是婚約,而是貴妾之約,但侯爺一心報國,沒有納妾的心思,所以提出了認為義妹來照顧,往后讓風嫁他家做正妻。”
頓了頓,又道“這明明是好意,怎到了里,反倒是我們侯府欠了的?”
趙府判自然是明白那陸英娘的心思。
永寧侯不僅有爵位庇蔭,還年輕英俊,能力卓越,更圣人看重,前途無量。
無論家還是樣貌,都是珠玉在前,相襯之下,瓦石難當,怎又可能瞧得上尋常人家?
有人寧為寒門妻,不為高門妾。
可世間百態,百人便有百個想法,陸英娘或許就是選擇后者之人。
翁璟嫵看了府判那凝重的臉,說“這事許多人都是知道的,趙府判隨便一問都能知曉,義妹一事可不是現在才說的。”
謝玦當初可是與老侯爺吵過的,確實也傳出過不納妾,只認義妹,讓老侯爺收為養之事。
翁璟嫵又問“妾與侯府義二者,敢問趙府判,正常人都知道那一個選擇比較好,可英娘卻一個都沒選,反而離開了金都,這又是為何?”
趙府判躊躇一二,才說“但陸英娘是不愿的,還說多年前是去桂州請長輩做主,不想卻落了賊窩,多年才逃出。”
翁璟嫵“好,即便如此,那我且問,侯爺并未按照長輩約定納為妾,請問可是犯了我朝律法?”
趙府判思索片刻,搖了頭“律例言明,定下婚約,有婚書或已下聘,若雙方沒有達一致,毀約者,杖責一百。無婚書也并沒有下聘,只是口頭之約,有證人證明,毀約者,杖責五十,但謝侯與陸英娘只是納妾之約,算不得婚約,自是沒有犯律法。”
翁璟嫵搖了搖手中的團扇,輕聲笑了笑,溫聲道“一,我沒有害人。二,侯爺或是在道德上讓人有些非議,但并未犯律法,趙府判覺得這事該如何理?”
趙府判低下頭,回道“若是沒有證據能證明陸英娘所言屬實,此舉算是犯了誹謗,輕則口頭斥責,重則罰銀三百文,或是以十仗以儆效尤。”
為避免百姓胡狀告,誣告者也得罰。
還是太輕了。
翁璟嫵低眸琢磨了一下,然后抬頭看向趙府判,慢悠悠說道“這事暫且不說,既然趙府判來都來了,那麼有一事想讓趙府判查一查。”
趙府判一愣,又見這侯府夫人把下人屏退,又看了他一眼。
他會意,便也讓其他人退了出去。
廳中除卻翁璟嫵和趙府判,便是明月和東墨西霖二人。
清了場,翁璟嫵神也嚴肅了起來。
“昨夜府中走水,似府中有人故意放火引開府中侍衛,讓其邕州來的賊寇方便潛進主院,為了報復侯爺,加害我與小公子。”
趙府判眉頭擰起,不由得問“侯夫人可有懷疑的人選?”
翁璟嫵也不瞞他,說道“那賊人是瀚云寨出,而陸英娘也是從瀚云寨逃出來的。逃出來后們母子一直住在侯府的清塵院,幾乎沒出來過,而今日陸英娘離府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走的。”
趙府判抓住了與英娘所言有關系的點,急問“那孩子呢?”
“這正是奇怪的地方,下人搜遍了清塵院都沒看到孩子的蹤跡。因早些時候我收到消息說邕州的賊寇可能來了金都,會報復永寧侯府,所以這侯府的戒備比先前要森嚴了許多。在前兩日之前,下人也還是看到過那孩子的,若是英娘自己一個人在這幾日暗中把孩子送出去的話,不大可能。”
說到這,沉默了一下,又言“英娘說我懷疑孩子是侯爺的,從而挾持了的孩子,這本就是無稽之談,我有子嗣,且的丈夫還在世,我怎會覺得能威脅到我?”
聽到陸英娘的丈夫還在世,趙府判驚詫。
從陸英娘口中聽說丈夫是邕州知府派去賊窩的細作,還道他為朝廷捐軀了,如此況,府尹大人更得重視的案子。
“陸英娘的丈夫還活著?”
翁璟嫵點頭“侯爺攻瀚云寨,在水牢中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莫郎君。救回去后昏迷了大半個月也救了大半個月,才堪堪撿回一條命。但就是手腳懼廢,如今正在送回金都醫治的路上。只是賊人全未剿滅,也不知他尚且活著,所以為保他的安危,也就未告知陸英娘。”
這也是謝玦寄信回來中提到的第二件事。
“趙府判今日回去后,且問陸英娘,因侯爺所救,丈夫尚得在人世,侯府也算是對他們夫妻有恩了,可還要繼續狀告侯府。”
趙府判應“下定會轉述詢問。”
琢磨了一番,又問“夫人可是懷疑那擒住的賊人抓了孩子來威脅陸英娘。”
翁璟嫵微微搖頭“尚未有證據前,所有的想法都是懷疑,我也不敢妄自下定論。”
翁璟嫵點了點頭,然后起了,說“既如此,就先去被燒的院子瞧瞧,趙府判且看看能不能尋到些線索。”
二人從廳中出去,便正好遇上了從宮中出來,方回到侯府的謝玦。
見到那氣場懾人的永寧侯,趙府判行了禮后,更是繃了起來。
謝玦暼了眼趙府判,漠聲提醒“稟公辦事之余,莫讓我家夫人了委屈才好。”
趙府判低頭連應“是”,“下自是不敢讓侯夫人委屈,今日離去后,待查明了之后,必然公示陸英娘的誣告。”
謝玦“嗯”了一聲,看向妻子“現在去何?”
翁璟嫵回他“讓趙府判去青蘭院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些縱火者的蛛馬跡。”
謝玦聞言,看向東墨西霖,吩咐“你們陪著趙府判過去。”
東墨西霖頷首,隨著趙府判離去。
待他們離去后,夫妻二人回了房。
翁璟嫵關門之際,謝玦走間時,扯開腰封,徑自去上的宮袍。
“圣人可有說什麼?”翁璟嫵轉也隨他了間,把他下的宮袍掛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謝玦拉上架子上的外衫,說“倒也沒說什麼,便是說我立了功該賞的還是會賞的。至于陸英娘為貴妾的約定,心思不正之人,納為妾只會敗壞侯府門風,約定毀了便毀了。”
其實圣人還說了他父親腦子糊涂,自己不納妾,落得個深且潔自好的好名聲,卻自己兒子納妾,不是糊涂又是什麼?
謝玦自是不會在妻子的面前如此說自己的亡父,所以也就略過了這話。
聽到他這麼說,翁璟嫵也就松了一口氣。
謝玦套著外衫,猜測道“我在回來的路上仔細想了想,或許邵倞就沒有把莫麟送出侯府去。”
翁璟嫵正在用撣子拍整他的袍,聽他這麼一說,連忙放下手中的撣子,驚詫地看向他“沒有送出侯府?”
謝玦“嗯”了一聲,繼而分析道“賊寇是下午劫持馬車,他需得在后邊控,便說明這個時候他還未潛侯府,且白日潛易被發現,只有在夜間,黑夜遮掩之下潛才保險。”
他想了想,繼而道“夏日晝長夜短,約莫戌時天才黑下來,但這時府中走的人多,潛還是容易被發現,那麼極有可能是在亥時之后潛的,子時走水,這之間相差不道兩個時辰。若潛后再把孩子帶出去,然后又潛回來,時間過于迫,也過于冒險,不像是邵倞謹慎的作風。”
翁璟嫵聽到這,也覺得合理。
琢磨了一下,猜疑道“孩子只是用來做威脅英娘,不帶出府去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影響,可帶出去了,卻過于冒險了。”
“我正是此意。”謝玦道。
翁璟嫵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陡然一變,的問“邵倞心狠手辣,會不會把莫麟給……”
謝玦沉默了片刻,幽幽的道“聽說,莫風為取得信任,救過邵倞,所以邵倞一直特別寵的莫麟,就希邵倞有那麼片刻的心,留下了莫麟的命。”
他穿好了外衫,臉倏然一沉“若是現在是活著的,可再過兩三日便一定了,我現在即刻讓人在府中搜尋莫麟所在。”
謝玦正要出去,翁璟嫵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與他說“英娘除了告你毀約外,還告我下毒害,且挾持了莫麟,你現在在府中尋道莫麟,恐怕會被反咬一口。”
想了想,又道“為了避免這樣的況發生,還是趁著趙府判在府中,與他說清楚你的懷疑,再一同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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