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西宛漠土,頡利可汗大營。
大帳之中,箜篌、五弦琴、忽雷、火不思等充滿了異域調的樂合奏共鳴,音質嘈嘈切切,弦鼓聲聲,不絕如縷。
型曼妙的舞姬正伴著琴音,赤腳跳作胡旋之舞,一顰一笑盡顯萬種風,引得在場的看客連聲好。
如此熱鬧的場面,頡利可汗的神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他用鑲寶匕首割下一塊炙,將它喂向肩上被蒙住眼睛的金雕。
哪知這金雕胃口不佳,連尖喙都沒張開,只野難馴地撲騰了幾下羽翅,咕咕咕地了數聲。
頡利可汗瞇了瞇眼眸,讓奴仆把金雕帶出了賬外,又揮散了歌舞,厲聲命道:“把那驪國擄來的娘們兒押進帳中來。”
在坐的幕僚會出了可汗的心思,都尋了借口,盡快離開了主帳。
不經時,兩個西宛奴仆押著一白皙的貌進了大帳,那的被布堵住,無法講話,惟用那雙充斥了恨意的目看向頡利可汗,是謂一種無聲的抗拒。
眼前這位驪國的倔強之態,反倒讓頡利可汗的邊冉起一抹幽深的興味。
見驪國不肯靠近他半步,頡利可汗干脆從主位起,將橫著子抱起,并扔到了駝皮毯上。
男人的作極其蠻,毫不憐香惜玉。
“本汗已經夠給你臉面了。”
頡利可汗語氣狠地說著,亦用那把匕首的鋒利刀刃,抵住了白皙的臉頰,他目帶垂涎地盯著的面龐,又威脅道:“今夜若是再不從,本汗就先把你的嚨割掉,再把你送到那些軍將的帳中,等你被他們玩膩了后,直接讓人將你的尸喂狗吃。”
聽著他森狠戾的話,驪國的子不發起抖來,原本是邊疆大吏的兒,名喚薛鶯。
幾日前,薛鶯被西宛的蠻兵擄到營中,在中原也是姿上乘的人,來到這后,自然也會被兇殘好的頡利可汗看中。
頡利可汗是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又久經漠土風霜,而今髀復生,臉上遍及著褶皺和斑白的胡須。
看在薛鶯這等家小姐的眼中,這頡利可汗的相貌屬實丑陋,一想到即要被他玷污,薛鶯就極嘔吐。
頡利可汗自是看出了薛鶯面上的嫌棄和憎惡,心中突然生出一煩躁,便猛地抬起另只空著的手,毫不留地就朝著左臉方向箍了一掌。
“啪——”一聲。
薛鶯驚恐地捂住那半張臉后,只聽那頡利可汗氣急敗壞地唾罵道:“臭婊子!真他娘的給你臉了,本汗告訴你,這里的大營從來沒有任何中原的軍團踏足過!西宛遍地都是漠土,就沒有任何路標,你們驪國的那些將領本不識這里的路,更別提帶著輜重長途跋涉數千里。”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不會有人來救你!”
頡利可汗著盛怒的話音剛落,薛鶯忍耐著臉上的蜇痛,淚水亦從眼中奪眶而出,它們一滴又一滴地往毯流淌著。
正當薛鶯以為自己難逃一劫時,帳外忽地刮過一陣氣息凜冽的勁風,伴著騰騰的殺氣,將地面的黃沙驀然裹挾到了半空,如碩豆擊鼓般,往帳
帷洶然襲來。
——“不好了!是…是驪軍…敵將霍平梟率著驪軍來突襲了!”
很快,薛鶯嗅到了濃重的腥氣,耳旁駿馬微嘶,蠻兵的慘聲不絕如縷,兵相的聲音錚然,且使人倍栗。
另廂的頡利可汗面驟變,再顧不得同薛鶯講話,剛持起掛于帳中的兵,忽覺眼前乍現一道凜凜的寒——
“啊!”
伴著頡利可汗凄厲的慘聲,通長一丈的陌刀在半空“唰”一聲劃過,舞出的白晃晃刀花令人目眩。
頡利可汗死到臨頭,還對霍平梟功襲營之事,倍覺難以置信。
這可是幾千里的廣袤漠土路啊,他是怎麼帶著這麼多騎兵跋涉過來的?他們的戰馬莫不是長了翅膀?
霍平梟乘于墨黑烈馬,神態倨傲且輕狂,用強勁有力的臂膀將長刀利落收回。
男人首兜鍪下的深邃眉眼帶著淡蔑,著一襲玄鐵甲胄,戰袍和盔上的翎羽澤鮮紅,和他的人一樣,耀眼奪目,亦似天神般俊無儔。
看著眼前的陌生武將,薛鶯忽覺心臟跳的節律輕微頓止,再抬眼,那樣貌生得過于英俊的武將已然騁馬離開了帳中。
薛鶯聽見,他命部下將安置的低沉聲音,也很快猜出了他的份。
他應該便是——傳說中的大驪戰神霍平梟了。
霍平梟此番率兵襲營后,驪軍的戰事告一段落。
此番雖然突襲的騎兵都是闔軍最銳的兵員,但日日夜夜的長途跋涉也屬實令人疲憊不堪。
是以,在將歸降的西宛的蠻兵收編之后,霍平梟便讓孟廣傳令下去,宰殺部落中的五頭牦牛,好好地犒勞犒勞連夜跋涉的將士們。
很快,孟廣就命人升好了篝火,部落里負責烤制食的西宛人迫于狼騎團倒的戰斗力和威勢,也很快對驪軍表示臣服,并安安分分地幫著這些軍將烤起來。
當然,孟廣和其余部將都在隨時留意著這些蠻人的一舉一,不會給這些人留有任何投毒和策反的機會。
霍平梟隨意擇了個營帳,只一人進了里面休息,似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
孟廣對此習以為常,只當霍平梟是又去補眠了。
薛鶯坐在篝火旁的皮毯上,接過了孟廣命人遞給的炙牛,父親薛長史在失蹤后,特意拜托霍平梟盡力尋找的蹤跡,所以將士們對這位長史嫡也很照拂。
薛鶯用眼睛四搜尋著霍平梟的影,不免好奇地問向側的將士:“霍侯…他不用些炙嗎?”
狼騎團的將士回道:“我們將軍應當是躲在某補覺去了,放心吧,著誰也不能著我們將軍,孟將軍一定會給他留好軍糧的。”
薛鶯聽后,不抿了抿,小聲嘀咕了一句:“那我給他送點兒吧。”
說完這句話,薛鶯側的將士剛要出言勸阻,待再度看向時,薛鶯早就跑遠了。
那將士無奈地搖了搖首,像是對著這種況習以為常。
他也在霍平梟的手下做了好幾年的兵將了,每次出征,驪軍也能救下不被敵軍強擄的子,這些子中不乏有外貌出的。
像薛鶯這般一見到霍平梟
這樣出顯貴,又生得英俊朗的軍侯,就對他生出慕心思,甚至想投懷送抱的郎,他也屬實見了不。
可他就沒見過霍侯收用過哪個子,且他拒絕的方式冷淡且直接,依他看,這薛家的姑娘八也會同那些郎的下場一樣,最后肯定會哭著從霍平梟的帳里跑出來。
另廂,霍平梟并未按照孟廣等人的猜測,只躲在營帳里補眠。
男人隨意尋了把杌,緘默地坐在篝火旁,俊昳的眉眼映著左右曳的焰苗。
霍平梟的神并未帶著戰后的疲憊和慵懶,反是很專注地在看手心中的那枚平安符。
這枚平安符,還是他在出征后,才在行囊里偶然發現的。
至于它到底是誰放在里面的,他不用猜都知是誰。
想起出征前,阮安為他整理完行囊,卻又鬼鬼祟祟地守在那兒,不肯讓他看見往里面悄悄地塞了什麼。
霍平梟邊低低地哂笑,邊用微糲的指腹輕輕地劃過平安符制的表面。
綢全然不及的和,霍平梟將那枚平安符攥掌心后,忽然很想很想,聽阮安喚他一聲夫君。
起了這個念頭后,男人突然發覺,自他出征后,只要一閑下來,腦海和思緒就會不由自主地被阮安占據。
這枕刀臥的日子里。
他想夜夜擁眠,想聽喚他夫君。
無時不刻都在想,異常地想,迫不及待地想回長安見。
他好似從未被任何人如此牽過緒,也從來沒這麼思念過一個人。
想到這,霍平梟不由得自嘲一笑。
原來他也會變得如此矯,甚而還會去想,阮安有沒有像他一樣地去思念他。
正此時,薛鶯終于尋到了霍平梟獨的營帳,躡手躡腳地掀開帳帷。
霍平梟這時已從杌起,想尋紙筆給在長安的妻子寄封家書,想到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寄家書,男人的心中忽地多了些說不清且道不明的愫。
薛鶯看著他高大峻的影,剛想開口同男人講話。
霍平梟畢竟是習武之人,對周圍的變化異常機警,自是注意到有人突然闖進了帳里。
當他轉首看向薛鶯時,眼角眉梢的溫和逐漸褪去,轉而恢復了平素的冷淡,不悅地問:“你來做甚?誰許你進來的?”
男人的語氣異常冰冷,且不近人。
薛鶯原本存著赧的神變得一僵,自然沒想到霍平梟的態度會如此生設防。
“我是來給將軍送炙的,帳外的守衛便放我進來了。”
霍平梟眼下自然是沒那個胃口,他將視線收回,又淡淡命道:“拿走,本侯不。”
薛鶯舉著托盤的手微微一抖,霍平梟過于淡漠的態度,讓如墜冰窟。
看來他果然同外人傳的一樣,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這麼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可這畢竟是在西宛的漠土,定北侯又是個盛齡的男子,他剛剛打完仗,他們孤男寡的待在同一個帳子里,的模樣又生得不差,他就不想嗎?
薛鶯咬了咬,決定豁出去一把,待將那托盤隨意尋了個地界放下后,便在霍平梟凌厲
目的注視下,著纖手,要去解自己的外衫。
霍平梟見此眉宇輕蹙,微微避開視線,制止道:“薛姑娘,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本侯不會將今日之事對任何人說出。”
薛鶯停下了手中的作,不太明白霍平梟的意圖。
“本侯有妻有兒,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你何必如此自輕自賤?”
自輕自賤?
薛鶯只覺心頭如被刺了一下,垂下眼睫,聲如蚊訥地回道:“可是侯爺,您不必在意侯夫人的想法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再說…小心悅于你,不圖任何名分,只圖…這一夜的水姻緣……”
“還請侯爺全。”
薛鶯說到這兒,已然梨花帶雨,哽聲而泣。
薛府的下人應當都知道被西宛的蠻兵擄到了這,哪怕頡利可汗沒將玷污,的名節也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清白。
既如此,寧愿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自己喜歡的男人。
“薛姑娘。”
霍平梟的嗓音變得愈發冷沉,毫沒因薛鶯的哭泣而任何惻之,神反倒是帶著厭惡,厲言又說:
(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你沒有資格指摘本侯。”
“更沒有資格,提起本侯的夫人。”
拿什麼,跟他的阿姁比。
薛鶯被他冷厲的聲音震攝,他沒說什麼狠話,可卻到了濃濃的辱,連連往后退著步子。
這時,霍平梟沉聲又對帳外的守衛命道:“若再有人隨意進本侯的軍帳,不必留,統統按軍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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