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馨芫沒將那冊書翻上幾頁,假山不遠就來了個提前得信兒的管事姑姑,叮囑各府的姑娘們都好好地斂斂儀容,說是皇后和太后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雖說賀馨芫對擇選親王正妃一事不怎麼上心,更沒指著怡親王能夠在這麼多妍的姑娘中看上。
進宮來應選,不過是走個過場,靜等著被人撂牌子罷了。
可這里畢竟是大皇宮,示外的態度也得莊重些,不能太敷衍,畢竟天家威嚴不容冒犯。
丫鬟替收好了書冊,賀馨芫也款款走向了待選的那些世家貴們,按照管事姑姑的指引,擇了地界兒站好。
“皇后娘娘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
“江太妃娘娘駕到——”
宮里太監說話的聲音,既尖刻又響亮。
一眾貴們也微微低垂頭首,恪守著宮里的規矩。
皇后阮安落座后,問向側太監:“怡親王還沒到嗎?”
正說著,就見著一道清瘦朗然的影,從不遠的假山后繞行而出。
高太后與江太妃對視一眼,笑著說:“這不是來了嗎。”
霍樂識著一襲繁隆的親王冕服,可無論是這冕服深黯的料,還是上面織勾的經緯線,都掩不住他滿朗朗年氣。
這位怡親王平日不顯山不水的,鮮有人知曉他相貌和脾,今日觀他氣質,倒是極其清潤溫朗,似若春日里的和風細雨。
霍樂識的份雖貴為親王,示外卻無甚威嚴。
貴們瞥見他相貌后,不說春心萌,也都對這位外貌清俊的年輕親王生出了些好來。
賀馨芫的心中卻想著,這選妃之禮何時才能結束。
等將這難看的《西都雜俎》看完,還要再去市集的書肆里掏些話本看。
姑娘滿腦子都是各式各樣的話本,就沒抬眼去悄悄觀察,今日的主角,亦是怡親王到底長什麼樣。
待選儀正式開始,各府的姑娘們依照次序,一一上前覲見幾位娘娘和怡親王。
這其間,高太后對待選貴們的問話最多,皇后也會偶爾問個幾句,江太妃幾乎不做言語。
怡親王的態度則有些敷衍,似乎對這些貴們的興趣都不大,卻還是會在高太后的示意下,問們些問題,可視線就沒在哪家姑娘的面龐上停駐過。
貴們答完娘娘們和王爺的問題,按照指引屏退一側后,都會悄悄觀察別人的表現。
等賀馨芫走上前,被問完話的姑娘們卻紛紛將視線收了回來。
們都知道這賀府的一姑娘年歲偏大,相貌也不是一頂一的好,更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才藝來。
格也溫溫吞吞,沒什麼特質可言。
但皇后對的態度卻極其和藹,還同賀馨芫聊敘了幾句家常,這些貴們都知道賀家和霍家的關系,倒也不覺奇怪。
可是娘娘們喜歡,又不代表怡親王就能看中,這賀馨芫什麼都不算出眾,估計不能了怡親王的眼。
賀馨芫在回話時,心不怎麼張,肯答應房氏宮參選,也是料準了自己一定不會被選上。
這時,眾人卻見著,霍樂識的視線落在了賀馨芫的上,目卻頗為幽沉。
貴們更是料準了,這怡親王定是對這賀家的一姑娘無甚好。
阮安也覺出,霍樂識看向賀馨芫的目有些不甚對勁,便問:“怡親王,你是有話要問賀家姑娘嗎?”
霍樂識朗潤的眉眼了些冷意,待將視線收回,淡淡回了句:“回娘娘,臣弟沒什麼好問的了,直接換下個人吧。”
阮安的神態有了些微的變化,很快便恢復如常,待看向賀馨芫后,卻發現姑娘的神沒什麼變化,似是對應不應選的事毫不在意。
想起在前世,賀馨芫早在同一時節點的兩年前,便溺水而亡,生前飽苦楚,不僅被嫡姐陷害毀容,還讓邱瑞這個負心郎給背叛了,如此凄慘的下場,也不亞于前世了。
而今的賀馨芫,面上早無斑駁可怖的痘瘡,房夫人被扶正后,也不再是庶,平素的生活富庶適意。
只這未來的郎君,卻全無頭緒。
不過這男姻緣之事,還要講究緣分,強求不來。
思及此,阮安略微松了口氣,亦在心里為這良善的姑娘祈禱了一番,希能早日覓得良緣。
不經時,阮安和高太后、江太妃,還有霍樂識見完了所有應選的貴們。
儀將手中持著的折枝海棠遞給了霍樂識,在場的姑娘中,誰若收到了怡親王遞的海棠花,便代表應選,為怡親王的準王妃。
所有的姑娘們都翹首以待,希能被怡親王選中,不過今兒個宮的貴們,有好幾位都才貌出眾,競爭可謂極其激烈。
見著這等場面,有的姑娘已經不做任何期,只想看看到底是誰能被霍樂識選中。
賀馨芫也是其中之一,但僅是不對被選中的事有期待,卻不好奇霍樂識到底會選中誰。
有幾個貴覺得自己被選中的幾率很大,強耐著張的心,等待著霍樂識到底會選誰為妃。
所有人都覺得,反正怡親王選誰,都不會選賀馨芫。
適才怡親王看向的眼神特別不善,一定是對這姑娘極為不喜。
吏部侍郎的嫡宋氏在京中的世家圈子里頗有盛名,容姝麗,頗擅琴技,是親王妃的有力人選之一。
見著樣貌清俊朗然的怡親王,正朝方向款步走來,宋氏的心跳越來越快,生出了一個令極為喜悅甚至是興的預。
看樣子,怡親王是看中了,即將就要做王妃了!
做王妃可比當誥命夫人要風多了!
那將來的子嗣,不是郡主就是親王,甚至連和霍樂識將來孩兒的封號都想好了。
等今晚歸寧,家里的那幾個姐妹一定對又羨慕又嫉妒,可嫉妒又有什麼用,將來見到面,還不是得朝跪禮問安。
宋氏再抑不住心底的興,角逐漸往上翹去,面上的笑意越來越大,霍樂識離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剛要有意斂正神,示外以端莊一面,卻沒想,怡親王竟然沒停步。
宋氏的笑意僵在了畔,霍樂識也與肩而過,難以置信地轉首看去,卻見霍樂識竟往賀馨芫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來怡親王沒看中。
轉瞬間,宋氏的心便由云端沉至谷底,開始對未來親王妃的份愈發好奇起來。
肯定不是賀府一姑娘,的周圍還站著幾個貴,那麼霍樂識又會選誰呢?
另廂的賀馨芫見著霍樂識竟朝的方向走了過來,忙左右瞥首,環顧了下四周。
見著側還有幾個姑娘,想往邊上退退,好給這怡親王和他未來正妻騰出地界兒來,畢竟這可是他們初次定的地方。
剛要往一側挪步,鼻間卻沁進了淡淡的海棠香味兒。
賀馨芫懵住,垂首看去,竟見一雙華貴的歧頭履,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面前,再未移半步。
“!!!”
的心驀然一震。
這廂,賀馨芫正不知所措。
另廂,霍樂識則在所有人詫異甚至是驚異目的注視下,將那枝海棠花遞到了賀馨芫的眼前。
賀馨芫的雙眼已然瞪得不能再大,卻見著眼前男子的手白皙修長,指骨明晰,生得極為漂亮,很顯文士的雅人深致。
所以…這花…竟然是要遞給的?!
賀馨芫驚愣在地。
霍樂識神偏淡,又將那枝海棠花往前遞了遞,低聲說:“接花啊,本王…未來的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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