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野田茗慢半拍才抬頭看向門口，正好目睹由鮮紅塊拼接而的軀，臉頰那塊粘粘不穩的掌大小塊連著白骨骼掉在地上，他心臟猛然一悸。

　呼吸瞬間就不上來了。

　“嗬嗬嗬——”

　野田茗瞪著眼睛，嚨因窒息與驚嚇過度發出嘶啞單音節，意識拼命想要掌控這軀卻無濟于事。

　趙如眉的目只掃了眼開門的‘人’與門框上的標記，完全沒有被驚嚇到。

　快步走到野田茗邊，抬手在他后背用了三力道砍了下，差點把人拍得從床邊摔地上。

　“噗——咳咳咳咳——”

　野田茗這一口氣上來后，不敢再看門口。他順勢側著面對墻壁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細看還能發現他蒼白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野田君怎麼了？”由塊拼接而，看起來腥又恐怖滲人的男生一開口，語氣出乎預料的和藹與清朗，還很意外野田茗的反應。

　趙如眉視線迎著村上友樹這四道裂痕還掉了一塊的臉，語氣平和說：“被村上你這幅模樣嚇到了。”

　“這我也沒有辦法嘛，我就長這樣子啊。”村上友樹說著低頭撿起地上掉的這塊，將它又敷回臉上，嘟囔說：“好麻煩，還是野田君跟遠山君好。”

　趙如眉明白他這話里意思，比起碎尸，一個被割一個溺斃，這外貌的驚嚇度還是相對弱一些的。

　趙如眉沉默看著村上友樹走近跟臨著的床鋪，對于三人這幅樣子，他渾然不覺得有問題，似乎本該如此。

　“我要休息了，要是這一覺睡得香甜，我應該能在下午五點醒來。你們聊天的聲音小點哦，我有一點起床氣，如果把我吵醒了，可能會給你們造困擾。”

　村上友樹不給兩人開口的時間，說完就往自己的床上一躺，中途他左手因粘粘不穩斷開了，他卻習以為常地用右手唰地拉過米床簾遮住床鋪。

　他這話一出，別說小聲談，野田茗恨不得當場自閉。

　趙如眉看著死寂般的米床簾，沒有聲音的宿舍顯得格外冷滲人。

　“真刺激，這個npc看起來就很有迫。”

　“這明顯是發類npc，要是真把他吵醒，覺主播跟解說要涼。”

　“主要還是這個副本的報太了，主播又沒有天賦跟技能，沒試錯機會，太懸了。”

　“覺等npc醒了之后再打聽報，會穩一點。”

　隨著床簾阻隔村上友樹的形象，直播間的觀眾漸漸緩過勁來。

　直播間采取鎖定主播的上帝視角，觀眾可以看見整個宿舍布設。但一旦趙如眉離開宿舍，場景也會隨之轉移，這種直播方式既能放大觀眾視野，又讓觀眾有一定的沉浸。

　對于趙如眉的選擇，這些觀眾都格外關注，一些格外沉浸的普通觀眾甚至恨不得幫趙如眉來選。

　“你先休息會？”趙如眉聲音放輕，看著床鋪上驚嚇過度的野田茗說。

　聽到趙如眉的聲音，野田茗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向村上友樹的床鋪。沒見窗簾后面有靜，他才放下高高提起的心。

　直播間的觀眾也被趙如眉這大膽舉嚇了一跳。

　“主播是真的莽。”

　“看是有點莽，但我覺得主播應該是注意到npc話里的細節了。npc說的是小點聲，沒說不準開口。”

　“但吵醒這個界定就很模糊啊，有些人睡得淺下腳步都能把人驚醒。”

　“太刺激了，我好怕主播下一秒就涼了。”

　……

　“還是等他醒了再問吧。”野田茗見趙如眉扭頭往村上友樹的床鋪走去，他有點慌，連忙低聲音說。

　“嗯。”趙如眉應了聲，這軀穿的是木底的夾板拖鞋，即便作再輕，踩在地上依然會發出輕輕的噠噠聲。

　看著上痛快答應，結果在作死路上一路狂奔的主播，野田茗哭無淚地說：“哥，還有六天，咱們穩一手沒問題啊。”

　“現在不是很穩嗎？”

　趙如眉奇怪地看了野田茗一眼，停在米床簾旁，輕聲開口：“村上睡著了，我們等他睡醒。”

　趙如眉話音剛落，床簾里頭呼吸重了些。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靜。

　這呼吸聲有點類似鼻炎患者，離近以后，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來。

　趙如眉之所以靠近，只是想看看村上友樹究竟睡沒睡，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

　野田茗滿臉迷看著脖頸綁著枕套的年輕男生蹲在拉著床簾的床鋪旁，側耳傾聽。明明不是什麼好行為，但由于男生臉上神過于平靜，反而讓人無法將其與猥瑣聯系起來。

　“聊聊吧。”趙如眉沉默十來秒后，突然開口。

　從系統這里得知玩家流任務如果被npc聽到，這些容會被自轉化合理存在。

　“啊？”

　野田茗滿臉茫然。

　明明才進副本不超過半個小時，可野田茗居然有一種自己錯過一大堆報的荒誕。

　“聊任務。”趙如眉說完，床簾里面原本平緩下來的呼吸，又略有加重。

　就蹲在床邊，聽得很清楚。

　野田茗不知道趙如眉的意圖，不過隨著兩人輕聲流并未引起床簾后方的靜，他膽子也慢慢大起來，“我們兩個的任務都是在死亡日期到來前，證明自己沒有罪。”

　“村上的傷跟我們一樣，很有可能我們宿舍四個人，是在同一時間段被殘忍殺害的。”野田茗轉腦筋分析道：“當下最關鍵的是搜集報，搞清楚接下來幾天的行程以及個人恩怨。”

　“從任務描述來看，我們四個人應該是被抓去頂罪了。”

　野田茗認真分析了一波。

　“嗯。”

　趙如眉應了聲，話鋒一轉，“你知道村上喜歡的生是誰嗎？”

　“啊？”野田茗懵了。

　這話題跳得他毫無心理準備，而且他又不是真的野田茗，他怎麼可能知道npc喜歡哪個生啊！

　幾乎是在趙如眉話音剛落，床簾后方原本重的呼吸驀地一頓，就像當事人也被這個問題問懵了一般。

　“唰——”

　趙如眉突然手將米床簾拉開。

　猝不及防的亮照進床鋪，平躺在床上側著腦袋，臉上布著裂痕的村上友樹睜著眼跟趙如眉大眼瞪小眼。

　“村上還沒睡真是太好了。”

　趙如眉率先打破尷尬，表現得很高興問：“你有喜歡的生嗎？”

　村上友樹：“……”

　“我，是還沒睡著。”

　村上友樹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在聽，他只能迎著這位室友的笑臉，臉微妙順著說：“我沒有喜歡的生。”

　“這樣啊。”

　趙如眉了然點頭，閑聊說：“對了，木下現在在哪？我有幾門課程想向他請教。”

　“他在圖書館。”村上友樹乖乖回答。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跟野田就不打擾你了。”趙如眉說完，順手幫村上友樹把床簾拉上，同時站起招呼野田茗，“走了。”

　野田茗：“？”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

　不野田茗一臉懵，直播間的彈幕也全部都是疑問號。

　說好的有起床氣呢？說好的被吵醒會給主播造困擾呢？就這，就這？！

　小貓都比你兇！

　野田茗憋了一肚子疑，但村上友樹沒睡著，他只能忍著。

　踏下床時，野田茗低頭看了眼自己漉漉的，“要不我換件服？”

　“沒必要，現在這套好的。你看村上都那麼自信，你擔心什麼？”趙如眉脖頸還綁著枕套，語氣隨意。

　想到塊的村上友樹，野田茗默默穿鞋子。

　就在趙如眉等待時，直播間的彈幕在某個瞬間突然被大量嘆號取代。

　“主播快跑！”

　“副本殺！啊啊啊啊——”

　“別傻站著啊！回頭看一眼，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敢看了。”

　“只要我退得夠快，就看不見主播涼！”

　無論彈幕如何呼喚，趙如眉的側對著床簾，視線落在野田茗上。

　一雙冰涼手掌忽然覆在脖頸上，驟然用力。

　這宛如謀殺一般的暗算舉把觀眾魂都嚇飛了，趙如眉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抬手抓住脖頸這兩個手掌心，用力一扯。

　村上友樹的兩個手掌自手腕斷裂。

　一抬頭就看見趙如眉拿著兩個手掌的野田茗：“？？？？”

　觀眾：“？？？”

　“遠山君……”村上友樹委屈。

　“用膠水粘的啊，難怪一扯就斷了。”趙如眉打量完兩個手掌，又還給村上友樹，隨口說：“你還不如讓人用針線幫你起來。”

　“可是其他人都看不見啊。”

　村上友樹用手臂捧著自己的手，邊接邊說。他忽然眼睛一亮，盯著趙如眉，“我們做個換吧遠山君。”

　“我用剛才的，換你幫我把起來，怎麼樣？”

　趙如眉偏頭看向村上友樹，對上他真誠的眼神，笑了下，“好啊。”

　雖然氣氛很和諧，但剛才村上友樹那一閃而逝的殺氣，是真的想殺了知道他窺聽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