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林。”
徐徒然靠著椅背思索一會兒,緩緩開口:“一個猜測,不一定對。但如果我是它們,我會去香樟林運氣。”
香樟林下的祭壇里面,還殘留有自己的部分力量。這陣子喂了那麼多全知分,估計這力量更強。而且里面還困有兩只鐵線蟲,這不相當于打包好的冷凍鴨。
徐徒然確定,全知蟲應當是知道這事的。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不止一次逮到在香樟林附近晃悠的可疑對象。而且匠臨都知道那里香樟林里藏著祭壇,大概率全知蟲也掌握著這個信息。
“可它們也得有本事從那個域里撈人才行。”系統道,“全知碎片估計是沒啥指了。它應該已經被削得很嚴重。除非那個永晝碎片已經到達了辰級,或更高,那或許還有些可能。”
“總之那邊還是多關注一些吧。”徐徒然做出了決定,“說不定它們還能和育者投影打商量呢。比如賒個賬之類的……”
系統:“?”
“啥?”它沒明白徐徒然的意思。
楊不棄倒是聽懂了:“的意思是,那些碎片或許可以考慮打白條。先把育者投影給召喚出來,讓它幫忙突破香樟林的域,再從里面把祭品撈出來獻給它……”
系統:“……”
“那我覺得它們不如直接二選一當場獻祭一個比較現實。”它不客氣道。
當然,最壞的況是,這些碎片選擇直接無視,甚至反向利用這條報。
——畢竟他們至今無法確定,這些碎片對這個盒中世界,以及對徐徒然的儀式了解多。假如它們知道,召喚育者投影是儀式中的一環,那它們完全可以選擇不理會,或干脆蓄意破壞徐徒然的儀式進程。一直拖到循環結束那天。
無法真正蘇醒的徐徒然到時候只能隨著盒中世界一起湮滅。
不過按照徐徒然的子,大概率會在它們冒頭搗時將它們全部敲回去,然后義無反顧地把育者投影來好作死……
這樣一想,系統莫名又安心不。
另一邊,徐徒然不知何時又趴在了桌上,被楊不棄輕輕晃了兩下,方掩著面孔抬起頭來。
“行,那就先這麼定了。我先回去睡一覺,別的事回頭再說……哦對。”
咕噥著,走到樓梯邊上,忽然半側過頭看向楊不棄。
“還有你甩我的事。這個不好再拖了,得提上日程了。你這兩天好好構思一下,要爭取甩出驚喜,甩出新意,最好有點表現力,懂嗎?”
楊不棄:……
他頓了幾秒,不太確定地開口:“……好?”
“加油。”徐徒然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打著呵欠轉上樓了。
糜狀的系統見狀,又啪一下從椅背上摔了下來,顧涌著往樓梯爬去。楊不棄看不下去地上前,將它拎到了樓梯扶手上,這樣至爬得省力點。
“……謝了。”系統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眼,“你不上去嗎?”
“不了,我睡樓下。”楊不棄道,“全知蟲知道這里的地址。萬一它又過來,我能早點發現。”
系統咕噥了一句“那隨你”,獨自往上爬去。楊不棄原地默了片刻,眼神中卻出幾分憂思,過了一會兒,方轉,走向自己的臨時房間。
而就像之前一樣,在睡之后沒多久,他的意識便又落到了那個悉的地方。
——預知回廊。
回廊那只黑的兔子看著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健碩的后仿佛能一腳踹死個人。脾氣倒是好了不,至自打楊不棄順利升上辰級后,它很再踢他咬他,跺腳的況也了很多,有時甚至會大發慈悲地允許他兩把。
不過不能多,多了還是要咬的。
至于辰級以上的回廊,瞧著倒是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不同的只是門后的世界——辰級之后的回廊上,所有的門都是可以開的。且每次開門,都會看到不同的東西,有的是符文,有的是刻著古老文字的石碑,有時,則只是單純的碎片。
關于未來的碎片。
從這些碎片中,開門者可以看到一部分的未來。這也是楊不棄明知自己不可能在預知上繼續升級,也要堅持在這里整夜整夜耗著的原因。
好消息是,門后所呈現的未來,往往和觀察者心心念念的事相關,并不會呈現毫無關聯的碎片,且會據觀察者所掌握到的現實因素,隨時更新解鎖。而壞消息是,這些碎片大多是無序的。看不到因果邏輯,看不到前后聯系。需要觀察者自己據掌握到的信息,一點點地拼湊。
自打升到辰級以來,楊不棄已經在這兒,看到過各種各樣的未來。有關于徐徒然的,有關于他自己的,有關于這個世界的。
有的碎片里,世界已然得救,星星卻沉海底,陷了無盡長眠;有的碎片中,世界卻在未來的某一年中分崩離析,徹底湮滅。有的碎片里,他和徐徒然并頭靠在一起,化為點消失,有的碎片中,他看到自己當著徐徒然的面,被漩渦般扭曲的黑暗吞噬。
這段時間來,楊不棄盡可能地整理著線索,盡可能歸納出導向不同結果的關鍵因素。然而他目前所掌握的所有因素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星輝”……
準確來說,是兩個星輝。
以“徐徒然已經獲取兩個星輝”為前提而展現的未來碎片,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
更別提主泄育者投影這一關鍵舉……這樣的行為又會將一切導向怎樣的未來?
楊不棄難以判斷。
懷著這樣的擔憂,他深吸口氣,用力推開了面前的門扉。
*
翌日。
“香樟林?”正在喝牛的徐徒然抬起頭來,略顯詫異,“你要現在過去嗎?”
“嗯。”楊不棄將鍋里的煎蛋撈出來,背對著徐徒然點頭。
“你不是說,剩下的鐵線蟲可能會盯上那里嗎?我可以先過去看著。”
他將煎蛋裝盤,端到桌上,順手摘下圍:“而且我生命傾向還需要升級。那邊對我可能會有幫助。”
“幫助?”徐徒然挑眉,“為什麼?因為那邊土質好嗎?”
“……因為那邊生命力旺盛。”楊不棄略顯復雜地看一眼,坐在椅上,“我之前待在那兒的時候,就覺舒服的。而且和你待在一起,我每晚只能進預知回廊。”
“不好意思啊,耽誤了你升級的路。”徐徒然開玩笑地說著,眸轉,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點了點頭,“不過也好。我正好暫時去不了香樟林。有你在那兒我放心些。”
楊不棄正在將湊在盤子邊不住嗅嗅的小花扯回來,進準備好的營養水中,聞言抬眸:“為什麼去不了?你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想先聯系姜思雨……”徐徒然話說一半,注意到楊不棄皺起的眉頭,無奈改口,“好吧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只是還沒適應力量而已,問題不大。”
嗯,是實話。
楊不棄松了口氣:“那事不宜遲,我等等就收拾東西。”
徐徒然隨意地點了點頭,目轉向在瓶子里的小花,忽然蹙了蹙眉。
注意到的目,楊不棄心又懸了起來:“怎麼?”
“提到香樟林,又看到小花。這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徐徒然抿了抿,旋即放松地舒展開眉頭。
“算了,多半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用在意。”
……是這樣嗎?
楊不棄不解地皺眉。而另一頭,遙遠的香樟林——
已經長到足有三層樓高的青蔥小樹,正混在片的香樟林間,盡可能地直樹干,順著微風顯擺著自己已頗規模的樹冠。
仿佛如此,它不知何時才會歸來的父母,就會為它到驕傲一樣。
……
楊不棄的出發時間訂得很早,就在當天中午。
必要的個人證件,早在之前借住的日子里就已經辦妥。因此他只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與徐徒然告別。
徐徒然神懨懨,只站在家門口送他。楊不棄叮囑了一堆,方轉走向等在外面的計程車。徐徒然注視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
“誒。我突然想起來,你還沒甩掉我啊。”
……?
楊不棄猝不及防,詫異回頭。略一思索,頗為局促地開口:“那就……我們分手吧?”
完全沒有作用。
徐徒然嗤了一聲,搖了搖頭:“算了,不急。等下次見面再說吧。”
反正忙完手頭的事,也是要過去的。
楊不棄見狀松了口氣,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又聽徐徒然道:“另外,糾正你一件事——咱們倆還沒在一起呢。”
所以分手什麼的,進度了屬于是。
“……”楊不棄被幾句話搞得大起大落,明知只是在逗自己,還是忍不住耳微紅。心跳微微加速,他略一躊躇,反往徐徒然的方向走了幾步,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徐徒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以,等這次的事忙完以后,我們再去一趟‘至純之’吧。”
楊不棄:……
剛剛醞釀好的緒和臺詞瞬間堵在嚨口。他一言難盡地張開,卻頓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是……至純之?”
“在那地方約會我會比較賺。”徐徒然十分誠實。
親親抱抱還能送作死值。雖然現在等級高了可能拿得……但反正都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楊不棄:……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放棄跟上徐徒然的節奏,破罐破摔地開口:“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很好。”徐徒然毫不意外地拍手,愉快地下了結論,“那就這麼定了,第一次約會就去至純之。我到時候負責訂位置。”
……就這樣嗎?
那種哭笑不得的覺又涌了上來,但偏偏因為對方是徐徒然,又好像一切都不奇怪。
楊不棄盯著徐徒然看了一會兒,放棄般地嘆了口氣,旋即輕輕笑了起來,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沖著徐徒然打開雙臂。
徐徒然坦然地迎了上去,下輕輕靠在楊不棄肩頭。明明距離還遠,可楊不棄的心跳卻很清晰。
“我喜歡你。”耳邊再次響起楊不棄的聲音,“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徐徒然輕輕應了一聲,忽似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地垂眸往楊不棄腰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我知道我忘了什麼了。”一掌拍上楊不棄的肩胛骨,“我把你兒子放在香樟林了。”
楊不棄:“……?”
???!
“不是,你等等。”他一下把人拉開,“我們什麼時候有一個……”
還沒等他說完,后計程車傳來催促的聲響。楊不棄無奈,回頭與司機道了聲歉,再次看向徐徒然:“算了,到時候再說。電話聯系。”
徐徒然懶懶地“嗯”了,目送著楊不棄三兩步鉆進車里。楊不棄隔著車窗與揮手,轉眼就被拖走很遠。徐徒然很盡友義務地目送他離開,在計程車消失在視野之的瞬間,腦海中卻再次響起悉的冰冷聲音。
【恭喜您,獲得一點作死值。】
徐徒然:……
?
*
“很顯然,那就是一次送分。”
又五天之后。徐徒然家中盥洗室。
糜狀的系統端坐在洗臉池旁邊的置架上,振振有詞:“那個作死值系統,它給你明里暗里送分還嗎?那次估計也是一樣,看看況差不多,直接就給分算過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兩個人剛剛確定關系,其中一方立刻就打車跑了。跑了還不回來。這四舍五再抹個零,不就等于把人給甩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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