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些不認識的種兒的,沒親自種過其實也說不上來價格。但想著都是從西域送來的東西自然得要個高價,這些個種子他一狠心張口要一兩:“這些東西也只有我這兒有,旁是絕對沒有的。若非見姑娘你識貨,我定不會這麼賣。一兩銀子是必須有的。”
余氏一聽一兩,頓時就有些變臉。手里拿了三樣種子也不過才幾十文。這些種子就算再稀罕,不會種也是白費麼?再來,誰曉得這種是死是活?若買回去種不活,一兩銀子豈不是打水漂?
如今余氏也是會講價的人了,聽著不對就細聲細語地駁斥了商販。
攤主哪里不曉得?但這不是遇上個識貨的人了麼!
“我這東西是獨一份的。”攤主就這麼一句話,余氏問他種子是什麼他答不上來,也不清楚怎麼種。但這些就只有他有,“你去別是肯定沒有的。”
余氏被他這耍賴的口吻給氣著了,脯一起一伏的,臉氣得通紅。
“這樣吧店家,”葉嘉實在是眼饞西瓜子,“你給便宜些,我就將這些全給拿了。”
那店家瞅著葉嘉看了許久,心里在琢磨。許久,眼看余氏要拉著葉嘉走,他才松口說:“我再給你多一包西域來的種子,你一起拿了。八百文,一文都不賣。”
葉嘉看他這樣子分明是還有砍價的余地,面上不聲,只他先將多一包的種子拿出來看看。
這一看,葉嘉心口猛地一跳。有點像辣椒籽,但不敢確定。
葉嘉稀薄的歷史常識讓多知道一點,辣椒是在元明時期傳中原的。記得并非是了解過相關歷史,而是多虧了九年義務教育讓背了許多唐詩宋詞元曲。湯顯祖的《牡丹亭》里有一句:辣椒花,把熱窄。至,在葉嘉看來,辣椒應該是很后期才進中原。
邊陲就是這點兒好,通了西域五國的商路,好些中原沒有的東西都能淘到。
“這個是什麼籽?”葉嘉心口越跳越快,約有種賺到的覺。
“不曉得,”攤主又不種地他本就不認得,他當初得這一包籽是意外。如今回想都想不起來從哪兒弄來,“我把這一包也給你,算八百文,嗎?”
“。”葉嘉木著臉,不管余氏給使眼徑自掏了錢,“你都給我包起來。”
攤主就喜歡葉嘉這種爽快人。高興地應和一聲,給葉嘉包了六包種子。加上余氏手里的白菘、蘿卜、茼蒿和韭菜籽。葉嘉給了他一兩銀子。
店家給找了一百文回來,葉嘉想了想,他收回去。
見他似有不解,葉嘉笑道:“往后店家再有什麼新奇的種子給我留著吧,我平日里就鉆研這些稀奇古怪的。”
店家聽說得好聽,當下就笑起來:“好好,肯定給你留著。”
余氏這會兒也轉過彎兒來。兒媳雖說心,但不是那等明擺著吃虧的子。方才那模樣到好像是淘到了什麼好東西。定了定心思,跟著葉嘉轉悠了一圈,兩人就又去到鐵匠鋪子。
“打一些東西,”葉嘉可不是個坐以待斃的子。雖說如今搬到駐地附近不大可能被兵禍牽連,但約意識到這兩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夜里睡下都會有些不安。家里的院墻要增高是肯定,除此之外,還得在墻附近挖點陷阱,“防歹人爬墻。”
余氏這方面跟葉記嘉一樣舍得花錢,經歷了天上掉落地獄的人生,早就明白沒什麼比命更重要。
兩人跟鐵匠訂做了一些捕夾,又接連去了磚窯看貨。前些時候葉嘉才去問過說是今日,如今正好能來看看東西。那窯匠一看葉嘉就認出來,畢竟這麼好看的姑娘見過是極能忘的。忙將按照葉嘉畫得圖紙弄出來的帶釘瓦拿出來給葉嘉看。
葉嘉看了看,就問了一句:“這個能抗摔麼?”
“抗摔的,”窯匠記得葉嘉說的要求,抗摔,釘瓦夠尖,“你摔摔看。”
葉嘉看他有竹,當真抓起一塊往地上摔。
還別說,砸地上嘭地一聲別說碎了,那上頭尖銳的釘子都沒斷一。
“師父手藝可真不錯啊!”被說葉嘉眼睛敞亮了,余氏的心口都覺得舒坦了好些。帶釘瓦余氏自然是認得的,好些名門族家中的庭院都鋪設這種瓦,但是所知的帶釘瓦沒這麼尖。葉嘉找的這個窯匠竟然能把釘子做的這麼尖銳,還抗摔,委實不錯。
那窯匠被葉嘉夸得不好意思,笑笑說,折騰了好幾日弄出來這個樣子。
“既然能做,咱就跟你訂一千二百塊。帶釘筒瓦要占到九,剩下的一做帶釘板瓦。”葉嘉用這個主要是鋪院墻頂端并非是弄在屋頂上,自然是筒瓦更合適些。板瓦留一些作他用。
窯匠自然是滿口答應,這東西實驗一回弄出來,后頭就好弄了。
一千二百塊瓦燒起來也就是一窯子的事兒。葉嘉愿意結現錢,他們就跟葉嘉說半個月后來取。價格商議了一下,這東西比一般的大瓦難制,每張瓦貴一文錢。一千二百塊得二兩四錢銀子。這個價格算是很低了,余氏知道中原貴族采買這些東西都是百兩的花。
“這是自然,”葉嘉也沒跟他們講價,手藝人掙個糊口錢,“咱家過半個月來取。”
帶釘瓦這麼一瞧,余氏的眉頭眼瞅著就松展了許多。是曉得兒媳平日都在琢磨些旁人不懂的東西,倒是沒想到兒媳把帶釘瓦這些東西都給弄出來。一面心里高興一面又覺得驚奇。余氏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當初聘兒媳時,確實知曉兒媳讀過書識字。但這讀書識字跟如今這樣子可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大小讀書識字,怎地就沒有兒媳機敏?
心中驚異,但余氏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往下深思。一深思,怕是夜里就要睡不著覺。目若有似無地瞥了眼葉嘉,見目清正,神鎮定又平和。頓時又將這些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腦后去。若是這也要疑心那也要揣測,怕是就活不到蕤姐兒長大。
人生啊,難得糊涂……
余氏想得開,這麼一會兒就給自己開解了。到了家,高興地抱著蕤姐兒就親香了幾下。
葉嘉沒管旁人怎麼看,如今的日子都過這樣了還藏著掖著有什麼用?想在這破地方活下去,吃的力氣都得拿出來。臨死還矯怕自己本事多,那是得多沒有自知之明?
他們回來,葉五妹才將家里的裳洗好了正在院子里晾曬。看到葉嘉回來,隔著繩子喊了聲姐。葉嘉點點頭,兩只小羊羔都長得有半人高了,正在院子里啃墻角的草吃。孫老漢睡了一覺醒過來,正帶著小孫子從后頭的屋過來。
老遠看到葉嘉回來就快步走上來,小孫子給葉嘉磕頭。
“別管那些虛禮了。”葉嘉擺擺手記,“去洗漱,一會兒又是孫叔搭把手。”
孫老漢也沒矯,點點頭帶著孩子去洗漱。
周家院子里有井的,取水洗漱很方便。祖孫倆都是男子,洗把臉漱個口就趕過來了。
葉嘉正在收拾背簍。余氏也進去換了破裳出來。兩人蹲在前院看地上的幾包種子。余氏有過養花的經驗,往日閑暇無事便會侍弄花草。但真論起種植卻不敢托大。葉嘉有一點常識,但是工科,不是農科。模糊的常識能告訴這些東西可能怎麼種,但其實實不會。
“小老兒年輕時在駐地是開過荒種過地的。”孫老漢雖然好些年不種地,但實比周家的兩個人要懂得多些,“澆水施會做,就是不大懂這些種子是個什麼習。”
葉嘉看了看余氏,又看了看孫老漢。完了,缺胳膊斷的種植技,斥重金買回來的種能活麼?
余氏看出了葉嘉的心思,撓了撓臉頰。心寬,倒是道:“不如先把后院那幾塊地翻出來。種一些咱常吃的菜,后頭閑暇了再琢磨這些?”
葉嘉沒說話,孫老漢有些愧自己無用。倒是一旁的葉五妹聽了會兒湊過來:“姐,要不要我試試?”
葉嘉一愣,倒是有些吃驚地看向葉五妹。葉五妹悶聲不吭地還真的會不活兒。
“家里的田和菜圃都是二嫂在照顧,我平日里忙完了家務也要過去幫忙。”葉五妹蹲在旁邊表有些忸怩,不是很確定地開口。確實幫著照看過菜園種過菜,家里兩畝旱地的菜都是跟葉家二嫂去澆水施的。但也僅限于種蘿卜和白菘。
為了證明自己有用,葉五妹自薦道:“我種過菜,家常菜……”
葉嘉看了許久,點了頭:“行,先拿白菘給你試試。”
葉五妹眼睛蹭地一亮,當下就高興極了:“我會好好照顧的。”
如今已是六月份,其實許多菜種植是過了季的。大部分能吃的菜早就上市了。要種的話只能等第二季。也就是七月份之后秋收的這一季。秋收這一季,最早也是七月開始種。不過由于手里的種子葉嘉也不是全認得的。怕浪費了,思來想去就每樣撥出一小包先試種。看種子看不出來,但苗兒長出來或許能看出來。畢竟花了一兩銀子買的種子葉嘉也舍不得浪費,總不能放手里擱壞了。
孫老漢歇夠了,葉嘉他去吃了飯。他拿著鋤頭就去后院開荒。
周家的新宅子占地很廣,四周沒有鄰居,其實往外擴一擴也是可以的。別看院子里只有五間大屋加一間廚房和兩個小柴房,院子圍得范圍卻是特別大。當初二十兩葉嘉拿得干脆也是因為這個,別說院子圍里起來的地兒都是是自家的,附近只要把土地開出來,搶占了也沒人說。
孫老漢約莫是住進周家第一日想要好好表現,一天下來,開出了一畝地。汗流浹背的,曬得老臉都反。葉嘉真怕他中暑就這麼厥過去,忙給煮了綠豆湯解暑。
葉五妹也是怕被葉嘉趕走,孫老漢前腳把地開出來,后腳就跟著那把小鏟子把地給理出來。
整整三日,孫老漢跟葉五妹忙得沒個歇的,開出了一畝二分田的地。把常吃的茼蒿和薇給種下去。正好這幾日葉嘉也沒閑著,葉嘉把朝食攤子也給擺記起來。
家里有大人在,兩人如今去鎮上擺攤子也放心了。蕤姐兒每日跟孫家小孫子搭個伴,人也活潑了許多。
韭菜不是自家種的,材料都得去鎮上買。由于價格了兩文下來,加蛋的白面餅也只賣五文錢一個。雖說價格得低,但吃的人卻更多了。這味道在李北鎮不算新鮮,到東鄉鎮卻是頂頂新鮮的吃食。一早上賣五六百個都嫌不夠,這麼算下來賺的倒也還算不錯。
余氏數了數,掙了二兩多銀子。扣除本也有小二兩。三四日就掙了五六兩。
“改明兒豬頭還是做起來。”余氏笑容滿面地看著兒媳,這些時日家里的錢像流水一樣劃出去。雖說是救命必須得花,可只出不進到底人心里慌。終于有了進項,這顆心就定下來。
葉嘉也在琢磨這個,如今家里吃飯的多了就得辛苦些。
到了東鄉鎮,葉嘉把周家西施攤的這個招牌又給拿出來了。雖說這時候沒有品牌的概念,但有名字就是比沒名字的好,當人問起來能說出個所以然,就會被人注意到。葉嘉沒做過社會心理學研究卻也懂這個道理,再說,還指著胭脂鋪的東家能找著呢!
香胰子的事一晃兒就過了半個月,那胭脂鋪子的東家也不知有沒有去李北鎮尋攤子。葉嘉心里知道如今兵荒馬肯定不會去尋,但還是抱著一份僥幸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