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漢又去了磚窯一趟,把磨好的薄石板拉回來。一天的功夫,兩個炕就盤好了。這兩漢子是真能干活,葉嘉特意留兩人在周家吃了飯,吃完就跟他們去了牙行把賬給結了。
了兩,兩瓦匠干了一天活拿了三百多文。
等出了牙行,葉嘉看兩人喜滋滋地揣著工錢又把人住:“我家那邊還得再盤兩個炕。等五日之后這兩個能用了,你們再來我家一趟。下回來就不經過牙行,我把工錢直接結給你倆。”
兩漢子沒想到還有這好事兒,當下千恩萬謝:“東家好心,五日后我們在去一趟。”
葉嘉點點頭,回了家中屋子是暫時不能住人了。余氏將的東西搬到了東側靠里的屋子。那個屋子有點背,但應急的時候也沒有要求那麼多。床擺在墻角,余氏特意將上面的被子鋪了兩層。柜子里頭本來給周憬琛用的褥子也鋪到了床上,當真是司馬昭之心。
事一忙完,余氏就把錢箱子給還回來。葉嘉打開來看,里頭的銀子銀票是一點沒。余氏在這方面是真的有素養,除了葉嘉給的零花錢,都不會主要。
到了傍晚天瞧著不大對勁,沒一會兒又開始下雪。
駐地那邊聽著靜不大對,似乎糟糟的覺。葉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有些慶幸的主要生意不是放在開鋪子做吃食上。不然冬日里這種天兒一多,駐地要出事,本就沒有賺頭。但香胰子的事是不能放了。
跟程家簽訂的契書沒有明說送多貨,只訂好了多記,的時間和達條件。至于一次運多過去是看他們這邊的供貨。葉嘉的想法自然是越多越好。畢竟程家一年也才走三趟西域。下回再去西域,估計得小半年以后。若是跑這一趟只賺一點點,又何必大費周章?
香胰子一日制不了太多,葉嘉這邊都是每日制幾百塊留存起來放到空屋子里晾干。因為香胰子至需要十五日的晾干時間。
也就是正月程家走鏢之前十五日,這邊都要盡量出空閑來制作。
鎮上屠戶越到年關,殺的豬就多了。因著有些村子的村民會養牲畜,到了這個時候會殺豬宰羊過年。要豬胰子就方便許多,葉嘉只需要跟屠戶說好價格,他自會幫葉嘉帶過來。
不得不說,孫老漢先前去李北鎮帶回來的百來斤澡豆是幫了大忙。若沒一次囤這麼多,他們這邊怕是要空等。這回不僅要制作足夠帶去西域的貨,還得給梨園巷和玲瓏鋪子留出固定的貨源。葉嘉看著澡豆一日比一日,終于還是把阿玖給過去。
阿玖其實早聽葉四妹提了葉嘉想他跟去西域的事兒,早早在等著。
事實上,那日隨葉嘉一塊去程家談事兒,他心里就已經有了底。畢竟周家就這麼多號人,都是子就周憬琛一個男子。他若是白,這事兒自然是他親自帶隊去。可周憬琛是軍職,輕易不能離開東鄉鎮。再有一個孫老漢幫著周家做事,可孫老漢那麼大年紀,哪里經得住長途跋涉。
作為親妹夫,阿玖自認自己在葉嘉這,肯定比孫老漢要信得過些。但說實在的,要不要去西域,阿玖心里也有些難以抉擇。他若是孤一人,跑多遠都沒事。傷了死了也沒人牽掛。可如今娶了媳婦兒,生了兩個孩子。他多有些放不下妻子和兒子。
“你放心吧。我在這,肯定會把咱兩個兒子照顧好。”葉四妹倒是很看得開,雖說小夫妻正是融洽的時候分別很苦,但阿玖不能一輩子拴在腰帶上,“再說,姐也不會我吃不上飯。”
這倒是。葉嘉對兩個妹妹怎麼樣,阿玖心里清楚。
有了葉四妹的支持,阿玖來這邊坐下,才聽葉嘉開口說起事兒就一口答應了。
應承得太快,葉嘉都沒反應過來:“該不會你早就有這個打算吧?上回去程家,盯著程家那個燙金牌匾看了許久……”
“姐看出來了。”阿玖地撓了撓后腦勺,“我總不能一輩子沒出息。”
葉嘉聽他承認也笑了,就喜歡誠實的人。
“不過這回臘月之前得需要你這邊去外頭采買看看。”葉嘉沉片刻,道,“不拘是臺還是關,只要你能找到合適的貨源。品質好,價格公道,供貨源穩定。只要確定了這些,你跟哪家作坊或者商鋪合作都行,不過我本人傾向于找作坊直接合作。”
阿玖自然知道,一般來說,買東西第一手肯定比過了一手要便宜些。
“作坊熏澡豆,以這個作為主要產出,貨源會更有保證一點。若是找商戶合作,商戶本也是從作坊進貨,中間過了一道,價格肯定高出一截。”葉嘉不清楚阿玖這方面有沒有經驗,但還是于謹慎的原則給他解釋一遍,“你這邊談的好,我也不你白跑。跑一趟,也是會給你跟你手下那批人算傭金的。”
“姐,我倒是不擔心傭金的事兒。”親兄弟明算賬,這事兒上回葉嘉就說的很清楚。
阿玖是知道周家在制作香胰子的,這幾個月他記偶爾也會撞到一家人忙碌的場景。但是出于避諱的態度,他每次到了都不敢多看。
“就是這澡豆的好壞,我不大容易分辨。”阿玖說實誠是真實誠,他這人在外頭其實也混了好些年。但多年見識的最多的就是皮,皮好不好他一眼能看出來。澡豆是好是壞,那就不好說,“若是姐放心我去買,得先指點我如何辨別澡豆好壞。”
“這是一定的。”這個事兒不用阿玖說葉嘉也要講,“第一回去,我跟你一道走。”
說實在的,就算信任阿玖,葉嘉也還是得留個心眼。就跟先前與徐有才合作,沒留心眼才任由徐有才把貨源給死死在手中。這回既然要長久合作,葉嘉自然得親自去跟外頭的澡豆作坊談。拿貨能阿玖去,但簽契書和挑選貨得親自經手。
阿玖揚了揚眉,不管出于何種心思,他沒覺得葉嘉做的哪里不對。
“那行,”阿玖也點點頭,“姐姐可訂好了何日啟程?”
“得盡早。”葉嘉素來不喜歡毫無準備的生死時速,做任何事都要穩扎穩打才安心,“冬日里晝短夜長,日子眨眼就過去。若是拖延,怕是幾場大雪下來就得拖到明年。”
既然要合作,葉嘉也準備搞得正式一點。也不是要把阿玖收攏到手下做事,還是以平等合作方的方式簽契書。阿玖如今手里頭也有點銀子,勉強弄個押鏢隊也是能的。如今沒有押鏢隊,但阿玖本人是能找到人做事的,便也可以。
這樣就等于葉嘉跟阿玖合作,后頭的事阿玖跟別人去談。
葉嘉想了想,干脆就當場寫了一封契書。
關于押鏢的費用如何算,權責如何分,意外況又如何辨別權責,等等。照著后世的運貨合同給弄了一份,寫好又滕了一份。一式兩份,阿玖也識字。讀了一遍,雙方就正式簽字畫押。
“既然弄得這麼正式,我就回去跟那群兄弟說一聲。”阿玖拿到正式的契書,笑得兩只虎牙都冒出來。
葉嘉除了見過上回拉瓜的四個人,別的都沒見過。但也知道這群人年紀都不算大,都是年輕人。當下點點頭,“你去談,這個事兒急的。等這場大雪停了,咱們就得去外頭找貨源了。”
阿玖晚間也沒在家留飯,跟葉四妹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葉嘉好不容易理清了這些事兒,天已經黑的手不見五指。五妹早已把飯弄好了,學著葉嘉做了一盤炒羊,做得辣口的。冬日里天冷,又弄了熱乎乎的烀餅。這個是葉嘉上回懶做了一回。葉五妹看了就學會了,第一次做,還別說,味道香。
他們正準備吃飯,周憬琛才攜著一雪粒子從外面進來。
點點如今已經有半人高,到了冬日里上。茸茸地仿佛炸開,大了一圈。聽見靜就了耳朵,眼睛沒睜開,一點起的意思沒有。
葉嘉在桌子旁邊坐下來,就把腳塞到點點的肚子下面。不得不說,厚就是好,暖和。
堂屋的門是半闔著的,吱呀一聲被推開。
葉嘉抬起頭,跟眼睫上落了一層雪的周憬琛對視了。他不知從哪兒來,上的裳破爛了許多。胳膊和裳下擺都是泥,葉嘉愣了愣。燈火照著他的來年,周憬琛那雙眼睛在燭火下閃爍著盈盈&記30340;:“我去換裳。”
余氏這才注意到他上的狼狽,放下筷子站起:“這是去做什麼了?怎地弄這幅模樣?”
“出了點小事,前些時候抓到的一批拐子逃了。”周憬琛含糊地說道,“沒傷。”
“拐子?抓到的拐子還能逃?”
“嗯。”周憬琛眼中眸暗沉,低低地應了一聲。又著重囑咐道,“最近這段時日切記看好家中孩子。”
余氏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葉嘉。
葉嘉干脆放下了碗筷站起,剛要跟過去。
見周憬琛推的是原先住的那間屋的門,眨了眨眼睛。余氏沒忍住彎起了眼角。誰也沒提醒他今兒換屋子了。
果然他頭才進去看了一眼就又退回來,扭頭看向眾人周憬琛的心里一咯噔:“屋子搬了?”
“嗯。”葉嘉沒張口,是余氏先張的口。葉嘉看搭話就又把筷子給拿起來,夾了一筷子塞里慢慢地咀嚼。余氏此時說的話就沒那麼好聽,至在親兒子聽來是不算好聽的:“看你心煩,干脆把這個屋子給拆了。把你的東西都給搬出來。”
周憬琛:“……”
他一直以為母親說那些話是為了激他,誰承想還真的會把他的東西搬出來。周憬琛心里不大順暢,目不自覺地落到葉嘉的臉上。
葉嘉咬著筷子無聲地看他,也沒有解釋一句的意思。
頓了頓,他忽地抬手著角。
在葉嘉的眼皮子底下,輕輕地用食指的中間關節刮了一下。
事不關己的葉嘉頭皮一,耳和臉頰不自覺地熱了起來。面無表地與他對視。周憬琛眼睫低垂,狼狽的打扮配著落寞的神莫名有幾分委屈。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解釋什麼,葉嘉趕放下筷子:“娘,我帶相公去找裳。換了新屋子,東西放哪兒都不好找了。”
說完,葉嘉從桌子后頭走出來,拉著周憬琛就進了后面的屋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葉四妹葉五妹等幾個人莫名覺得剛才那兩人的作哪里怪怪的,都避開了視線沒去看。余氏蹙了蹙眉頭,拿起筷子吃了口菜。低頭才看到蕤姐兒把的小碗舉過來。蕤姐兒如今被養得白白,還有點胖墩墩的覺。
一只手舉著的小碗,另一只手拿著木勺子。噘著油乎乎的小兒:“祖母,,菜菜。”
余氏趕收斂了心神,拿起的小碗給夾菜。
夾了滿滿一碗,蕤姐兒心滿意足地捧著一碗菜去一旁的矮桌子上吃。孫俊兄弟倆也坐在那,小孩兒那桌上沒菜,都是吃完了來大人這邊要。三個人一塊吃,比較起來就吃得多。
葉嘉拉著周憬琛進了屋,周憬琛才知道換了屋子。這邊的擺設跟隔壁那個屋一樣,就是方位可能是反過來的。柜子就放在墻邊,里頭的沒拿出來過其實還放在原地。不用葉嘉幫忙找,周憬琛自個兒就能找著裳。他找裳這功夫葉嘉把家里盤炕的事兒給他說了。
周憬琛不是余氏那般不知俗事,自然知道炕是什麼。但那東西只有在幽州那邊見過,嘉娘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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