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醒來沒見他,如今再見他,葉嘉多多是有些別扭的。但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葉嘉倒是覺得自己忸怩了。于是便也收拾了心神,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周憬琛在寫信,不知寫給誰,筆速很快。他并不在意葉嘉看到,一共寫了三封信,才扶著袖子放下了中書君。窗外的照進來映照他半邊臉,半張臉沒在影中。抬眸看向葉嘉的眼神中眸點點,像是有火花在里面閃爍。葉嘉眨了眨眼睛,先是將葉青河的事兒給他說了。
“這事兒若是你能找著人問,就打聽看看。”葉嘉原本是昨夜要跟他說的,但是因著醉酒出了那樁事兒就給忘了。如今想起來,自然是要問的。
周憬琛倒是沒聽余氏說,此時沉片刻,點點頭:“安心,我會找人打聽的。”
說起來,此次李北鎮被襲,下面許多村子都遭了殃。葉家莊作為比較靠西北的村子,自然是首當其沖。這回葉家沒出事,自然有周憬琛私下給人打了招呼特意看顧著的緣故。上輩子他沒拿葉嘉當妻子看待,可以漠視這家人的生死,但這輩子卻不行。
“小弟不會有事的。”之前因著特意找人看顧,周憬琛自然清楚他們的狀況,“且放寬心。”
周憬琛說的這般肯定,葉嘉便也點點頭:“嗯。”
這事兒說完,葉嘉還有個事兒。見周憬琛又取了筆低頭下去,輕輕嘖了一聲。這人裳別看此時裳穿得整齊,頭發也梳得一不茍。仿佛一幅不如僧的做派。但只要一看到他脖子上的印記,葉嘉滿腦子都是昨夜他在后廚滿眼的態。
覺察到幾次流連不去的目,周憬琛低垂的臉上角緩緩勾起:“想說什麼便說吧。”
“若明年開春,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跟程家去西域走一趟。”葉嘉言簡意賅地將大致的況說明,“原本我屬意于阿玖,也曾跟阿玖稍稍提過一回。但一個人選變數太大,若是阿玖那邊有別的況,我這里就沒有人手接替,只能自個兒上。”
話還沒說完,周憬琛寫字的手一頓,抬起頭來:“你還想自個兒去?”
“實在沒人的話,家里除了我也沒別人能去。”
周憬琛的眼睛瞇起來。
葉嘉不懂他這個眼神是何意,但被盯著總有點發麻的覺。
須臾,他垂下眼簾,嗓音低沉道:“你莫要傻大膽。雖說去西域這條路上大型的馬匪已經被清理干凈,卻并不代表沒有危險。小團伙的馬匪和一些心懷不軌的西域異族依舊猖獗。這一路道路崎嶇,沙塵、戈壁、跋山涉水,野橫行。即便是無人接替你也莫要這個心思。”
葉嘉:“……”
“阿玖會去的。”周憬琛啪嗒一聲放下筆,抬手隨意地了一次結道:“約莫臘月二十三,他便會閑下來。這段時日是我托他幫了些忙。他過兩日還會去臺一趟,也就三四日的事兒。”
葉嘉沒想到這里頭還有周憬琛的事兒,“搞半天阿玖這麼神龍見首不見尾,是你搞的鬼?”
“嗯?”周憬琛被這夸張的形容給逗得笑了,“是,是我。”
葉嘉想問你他干什麼了。但轉念一想,估計還是駐地的事兒。這幫子尸位素餐的,一個個手都臟得很。偏生在天高皇帝遠的西北還不好弄,大一級死人。
“那行,既然你都這麼說,我放心了。”葉嘉問完事兒就要走,結果剛走一步發現手腕被人給抓住了。
扭過頭,周憬琛垂眸,雙眼亮晶晶的看著。
點點通常白日里是不在屋的,小的時候被還會老實待在屋子里。等稍稍長大一點,能跳出窗子,點點都是從來不在屋里待著。天一亮便會跳出窗戶跑出去,在外頭瘋跑一整日。等到天稍稍變黑便會回來。夜里就在葉嘉的床頭守著,日日這般。
此時屋里就兩人,周憬琛昨夜一夜沒睡踏實。溫香玉在懷,他做了一夜夢。
“嘉娘,”周憬琛素來能察覺人心中微妙的變化,經過昨夜的試探。他十分確信葉嘉是接他的。昨夜若非點點強行給他掐斷,嘉娘早已是他的人,“你我再一次親吧。”
葉嘉一愣,原以為他抓著是要說昨夜那檔子事兒。說實話,葉嘉一點不排斥。雖說有些不大自然,但當兩個人都有些時,葉嘉就沒那麼害了。但周憬琛這廝抓著半天,冒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心口跳的有些快:“為何突然這麼說?”
周憬琛的眼睛盯著,眼神很深沉:“你我當初的婚事陋,我彼時并不在家中。此乃我心中一大憾事,久久愧疚于心,十分難。”
葉嘉心里咚地一聲,眼睫了。
“你知道我這般是何意,”周憬琛站起,一只手緩緩地環住的腰肢。垂眸凝視葉嘉的臉,“先前的婚事不作數,我盼著你與我能拜天地,許白首之約。”
說起來,原主雖說嫁給了周憬琛,但其實是沒有跟周憬琛本人拜堂親的。原主是余氏拿著三十兩聘禮,請了人,去葉家帶回來的。沒有新郎沒有酒席,是按照鄉下最簡陋的習俗跟一只大公拜的堂。婚后周憬琛人在西場開荒,一直沒有回來過。
后來即便他被抬回來,原主也從未去屋里瞧過周憬琛。雖有父母之命妁之言,但實則不倫不類。
周憬琛沒有明說,但他此時的意思,就是在坦白地告訴葉嘉他清楚此時的葉嘉并非‘葉氏’。
“你,你這是在開玩笑?”葉嘉有些懵。
“并非,此事我十分鄭重。至于細我自會與母親詳談。”周憬琛試探到葉嘉的心思以后,態度有些克制不住的激進起來:“你首肯。”
“唔,親儀式也并非那麼重要,我并非那般在意……”葉嘉的眼睫劇烈地抖了兩下,覺得有點頭皮發麻。覺得做那檔子事兒不親也可以,其實并不是很在意親這個儀式。抬眸看了眼周憬琛,總覺得若是此時把這話說出口,就是等于把想白嫖的心思到腦門上。
周憬琛眨了眨眼睛看著,面上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但莫名的委屈。
葉嘉抓了抓頭發,話說到一半變了這般:“……當然,非得重新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如今家中事那麼多,沒有那麼多空閑能撥出來籌備。”
“無事,”周憬琛彎起了角,“你答應與我婚便是。”
葉嘉:“……”
……
稀里糊涂地答應了與他重辦婚事,葉嘉坐在堂屋里整個人都是懵的。不是只想周憬琛打聽點事兒找個人麼?怎麼就變這樣?
越想越覺得自己被人給哄了,院子外頭噹地一聲響,孫老漢架著牛車回來了。
“東家,酒買來了。”孫老漢去酒家買了四大壇子的酒,又帶了些酒曲回來。他頭上氈帽全是雪粒子,臉頰凍得通紅,卻難掩笑意,“東家要的蛇麻草也買著了。”
葉嘉立即從凳子上站起來,了裳就走出屋子:“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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