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紅方多了這些有秩序的助威，聲勢也浩大起來。

場上州城的小郎君們漲了士氣，先前稍稍卸了的勁兒重新又提起來，更加力地奔跑搶鞠球。

蝴蝶谷往常也就三月三那樣盛大的節日才會有這般的熱鬧，兩族幾乎能走的人，全都出來瞧蹴鞠賽，村子便空了。

但是聲響一直蝴蝶谷里回，族廟外的幾個守衛聽著這靜，忍不住也心難耐。

“蹴鞠這麼好玩兒嗎？”

“聽說勝了獎賞可厚了，咱們蝴蝶谷肯定能贏吧？”

“要是今日不值守就好了……”

“瞧村子里一個人影都沒有，沒人來，要不咱們往前點兒瞅瞅？”

“咱們守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外人闖進去過……”

前面又一陣極高的聲浪，幾個守衛面面相覷，一商量，便決定爬到前面樓上去瞧瞧，也不耽誤值守。

而他們一離開族廟一段距離，便有一個謝家護衛借著掩，溜進了族廟之中。

白日里，確實不易掩藏，但同時人的警惕心也會降低一些。

護衛極順暢地繞到石像后頭，稍聽了聽，沒有靜，便極小心地打開門，向里面張。

門，口幾乎有兩層樓，又極為寬敞，隔了很長一段距離，才有一火把，由于空間過于寬敞空，照明頗差。

視線越往前，越是昏暗，黑的，極為可怖。

不過這口里并無人守著，護衛便一個側，悄悄踏進去。

他腳一落下，腳下松，發出細碎的聲，護衛心里不由一，但很快便被外頭一陣一陣的呼喊聲蓋住，他又放松下來，耳朵仔細聽著靜，尋到邊緣，迅速又小心地向里走。

約莫走了一炷香左右，前方出現了第一條岔路，兩頭皆有火把，護衛不知這里的況，生怕迷路，便決定見岔口便向右。

他接連向右走了兩個岔口之后，發現是在下坡，此時外頭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了，而他行的聲音越發清晰，甚至能聽見張的呼吸聲。

森涼，鼻尖似乎又有一難聞的臭味兒。

護衛過于繃，無法分辨這味道是什麼，只慢慢湊過去，味道越來越重的同時，發現前方比他來路都要亮，越發小心翼翼。

他索著靠近亮的口，正要悄悄探頭向里面觀，說話聲和腳步聲傳來，連忙回來，靠在墻角，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一不敢。

過來的是兩個人，邊走邊閑聊。

“整天看著那群木頭，真是煩。”

“煩也得看著，還指著他們干活呢。”

“聽說又死了兩個？”

“嗯，這個月都死了十來個了，真是沒用。”

護衛有些猜測，瞳孔一。

那頭傳來的聲音，片刻后，“嘩啦啦啦……”

護衛：“……”

臭味兒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那頭伴著嘩啦的水聲，兩個男人好似沒有嗅覺似的，繼續說話——

“新一批木頭又要來了吧？”

“人手不夠用了，我前幾天聽說，好像船快到了。”

“唉，每次都得調|教一陣兒，什麼時候能不再過這種日子。”

“族長不是說了嗎？快要有好日子了。”

“你昨天見到那個刺史了嗎？細皮的，聽說這種江南大世家的人，喝的水都是甘……”

護衛聽著他們的聲音漸行漸遠，沒放下捂在口鼻上的手，探出頭觀察。

這做茅房的里，連著兩個口，護衛稍一遲疑，便決定跟上方才那兩人去看看。

可他剛走出門，便又聽到了聲響，連忙又回來。

等到那人解決完，護衛再踏出去，這次走得遠了些，走到了先前那兩人進去的口，迎面又有人過來。

護衛只得匆匆又退回到方才躲藏的地方。

他這次進來打探，時間有限，此時已經耽擱許久，再繼續待下去很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今日也不算毫無所獲，是以在里頭那個人走遠之后，護衛一斟酌，果斷放棄繼續向里查探，轉原路返回。

他出去之前，用布袋抓了兩大把地上的土，方才謹慎地踏出門，躲在石像后聽了會兒前面震天響的呼喊聲，順便掉腳印，然后飛快地離開此地。

接應他的護衛一見他出來，盯著前面看熱鬧的守衛，直到徹底安全，才松了一口氣。

而這一放松，險些沒熏過去。

“你干什麼去了？！”

進去查探的護衛滿臉抑郁，“別提了。”

“你可別這麼去見郎君，先去找個地方洗干凈！”

那護衛愁容滿面，“能洗掉嗎？覺腌味兒了……”

另一個護衛：“……算了，你告訴我查探到什麼，我去稟報郎君。”

前頭空地上，上半場已經結束，兩方暫時打平，下半場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謝欽看了一眼天，猜測護衛應該已經差不多查探完出來，大半心神才沉浸進蹴鞠賽中。

場上踢得正激烈，州城小郎君里表現最出眾的一個和蝴蝶谷一個年正在搶奪鞠球。

忽地，從旁邊橫進來一只腳，一下子鏟向鞠球，鞠球立時飛離兩人中間，迅猛地飛向尹明毓和謝欽的方向。

尹明毓反應極快，立時便要起。

而謝欽就在邊，自然不能教有任何風險，先他一步起，干脆利落地一腳踢開鞠球。

謝策崇拜地“哇——”了一聲。

尹明毓見狀，便又安穩地坐好。

“小心！”

忽然，旁邊響起一聲焦急地呼喊。

原來謝欽一腳力道極重，鞠球飛出去撞到前方蝶仙廟的房檐，又快速彈回來。

尹明毓一抬頭，還什麼都沒看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便罩在的發髻上，隨即手重重一，又一輕，下一瞬，鞠球便落在地面。

謝欽護住了尹明毓，顧不上旁的，低頭關心地問：“二娘，沒事兒吧？”

周遭人也都擔憂地看過來。

尹明毓先沖其他人搖搖頭示意無事，隨即抬頭看著謝欽，神難以言喻。

謝欽蹙眉，“砸傷了？”

“沒砸傷……”

尹明毓抬起手，從發髻里拔了拔只剩下末尾一截的玉簪，確實沒砸傷，就是差點兒被玉簪進腦子里。

這英雄救跟想得不一樣。

謝欽：“……”

蹴鞠場上，最開始鏟鞠球的小郎君膽戰心驚地走過來，站在兩人面前幾乎快要哭出來。

尹明毓哪能為一點意外跟一個年計較，擺擺手，若無其事地示意眾人繼續：“你若是覺得愧疚，便贏下蹴鞠賽，送我個彩頭。”

那小郎君回去，果然和其他人一起拼盡全力，最后艱難地獲得了勝利，眼地請尹明毓隨便挑獎勵。

尹明毓“為難”地挑了一個比那彩頭貴一些，但是貴不多的。

小郎君們心滿意足，尹明毓也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