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臉上的面還沒干, 有點兒黏, 好像還沾了一點點在陳妄臉上。

　齒間還留著些微薄荷味兒，混著甜滋滋的牛, 還有點兒草莓酸的清香。

　畢竟也確實喝了不，吐息間帶著淡淡的, 幾不可查的酒氣。

　孟嬰寧還是第一次這種, 這麼多種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吻。

　房間門只虛掩著帶上的，沒關，即使知道孟母和老孟兩個人沒人會在這個時間上樓到陳妄房間里來，孟嬰寧還是沒由來地有些張。

　大概也是因為這種張，導致了和神經好像比平時更敏銳一些。

　陳妄的舌頭和好像更？

　作卻非常強勢……

　孟嬰寧在反應過來以后第一時間跑到門口, 關上了房門，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態, 又落了鎖。

　鎖完跑回來, 抬手捂住，聲音從指里低了小聲溢出來：“哎，你這人突然干什麼呢……”

　“得提前打個報告？”陳妄說。

　房門一鎖，孟嬰寧頓時就有安全了，又忍不住想皮一下：“爸媽還在樓下呢。”

　孟嬰寧倒退了好幾步，看著他憂傷地說：“哥哥, 我們可是沒有緣關系的親兄妹啊, 我們不可以這個樣子的。”

　“……”

　陳妄一下子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頓了頓，他嗤笑了聲：“神經。”

　孟嬰寧久違地有點兒上頭, 也不在乎陳妄配不配合，自顧自地進了角：“你不懂，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咱們這種是不能被世俗接的，你不能，不能……”

　皮子太快，孟嬰寧腦子里一時間詞兒有點接不上，就沒說完。

　陳妄反而非常有耐心地問：“不能什麼？”

　孟嬰寧認真想了想，說：“不能親我？”

　陳妄瞅了兩秒，長臂一，勾著后頸把人扯回來，孟嬰寧往前趔趄了兩步，一腦袋扎進他懷里，堪堪穩住。

　撞上來的一瞬間，陳妄沒有別的覺。

　就是。

　十月多的天，小姑娘穿著件吊帶睡和家居短就跑上來了，毫無顧慮肆無忌憚的，就跟腦子本不往這方面轉似的。

　這要是在家。要不是人姑娘父母還都在樓下睡著。

　陳妄低著頭看著，著燥，淡聲說：“哥哥就親了，怎麼著？”

　地燈幽微，男人的眼黑得很純粹。

　孟嬰寧愣愣看著他，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紅著臉別開眼，磕磕地說：“沒，沒怎麼著。”

　這就不好意思了。

　還非得皮。

　陳妄笑著撒開手，人往后撤了撤，靠在墻邊

　柜子上笑：“妹妹，道行有點兒淺啊。”

　孟嬰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杯子也不拿了，扭頭就走。

　走到門口，又轉過來，眨了兩下眼：“陳妄。”

　陳妄抬眼：“嗯？”

　“我們今天晚上可以開個語音什麼的睡，”孟嬰寧說，“你要是醒了睡不著的話，就我一下。”

　陳妄愣了愣。

　“我房間就在你這里下面，你又能聽見我的聲音，”孟嬰寧指了指地板說，“這樣也勉強可以算是我陪著你睡的了。”

　-

　孟嬰寧不知道陳妄這一晚上醒沒醒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反正睡著了以后是什麼都沒聽到。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是陳妄的聊天界面，微信語音通話已經掛了。

　通話時間七個多小時。

　才剛剛掛斷了十幾分鐘。

　孟嬰寧將手機丟到一邊，掀開被子下床進了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的時候餐桌前已經坐滿了，老孟早餐已經吃完了，在用平板看新聞，孟母和陳妄在聊天。

　“退了也行，不同的選擇也有不同的路，以后有什麼打算？”孟母問。

　孟嬰寧頓時心下一。

　“嗯，跟朋友弄了個極限運方面的俱樂部，國這方面最近幾年也熱起來了。”陳妄說。

　……嗯？

　嗯嗯？

　你不是無業游民嗎？

　孟嬰寧顛顛跑到餐桌前，在陳妄旁邊坐下，陳妄隨手把自己面前那碗還沒過的粥推給。

　孟嬰寧在陳妄家這段時間天天跟他一起吃飯，也習慣了，接過來以后看著陳妄拿起旁邊空碗掀開旁邊裝粥的小瓷鍋，給他自己又盛了一碗，順手從桌邊拿起干凈的瓷勺子塞進他碗里。

　整個過程倆人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一個眼神流都沒有，作一氣呵無比自然。

　孟母和老孟對視了一眼。

　孟靖松角耷拉著，喝了口咖啡繼續看平板電腦，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他不高興，就看得孟母還覺得怪有意思的。

　一頓早飯吃完，四個人里三個準備去上班，分道揚鑣之前孟母特地囑咐了孟嬰寧兩句，末了又說：“以后每個禮拜周末記得回來吃個飯，再敢幾個月不回家我就直接去你家抓人了啊。”

　孟嬰寧哪里敢告訴孟母現在已經搬到陳妄那里去了，答應得很乖巧。

　孟母頓了頓，又說：“帶上小陳一起，他喜歡吃什麼下個禮拜我給你們做。”

　-

　“所以你覺得你媽是什麼意思？”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音中，林靜年的語氣有點不可思議，“就是接了？瞬間就接了小時候村里的惡霸長大以后和自己親

　閨談起了這個驚悚的事實？”

　“……”

　“我媽好像接得還流暢的，我媽倒沒什麼，關鍵是我爸比膠難搞……”又是死亡截稿期將近，編輯部電話鈴聲此起彼伏，一片混之中孟嬰寧單手拿著手機，一手把著鼠標一邊快速瀏覽著屏幕上的PDF文件：“不是，什麼小時候村里的惡霸？再說這事實哪里驚悚了？這難道不是水到渠……”

　說到最后，聲音弱下去。

　“是吧，你自己也覺得驚悚的。”林靜年嘲笑。

　“是驚悚的，”孟嬰寧嘆了口氣，“這覺其實跟追星大概也差不了多吧，喜歡了這麼多年以為永遠遙不可及的那麼個人，就那種覺，你懂嗎？”

　“我不懂，雖然陳妄上學那會兒也確實多小生喜歡，天天前仆后繼地追，但我一直覺得們近視得有八百來度，”林靜年冷漠地說。

　孟嬰寧：“……”

　“結果沒想到，我閨竟然是度數最高的那個，你得有一千二了吧？”林靜年涼涼地說。

　看看，多麼刻薄又可的人。

　孟嬰寧一點兒也不知道林靜年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談過超過倆月的，絕對不是因為太毒。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各自掛了電話干活，孟嬰寧最近忙得昏天暗地，公司這邊天天加班也就算了，莫北那邊的活兒也提上了日程。

　正式的拍攝時間定在了周日，孟嬰寧當天起了個大早。

　孟嬰寧因為自己名字的原因，聊齋從小到大基本上被翻來覆去的滾，每次一說名字，對方肯定會提上一，雖然對那只小狐貍嬰寧已經很悉了，但還是又把故事完完整整地看了幾遍。

　既然主題是《聊齋?嬰寧》，而不是《一套古風照》，那這個東西其實就跟cosplay一樣了，多多也要了解角。格，神態，小作，都要揣。

　不然拍出來的人會顯得很假，特別浮，純粹就是看著，跟那種個人寫真照沒什麼區別。

　雖然之前已經見識過了工作狀態下的莫北有多麼變態而，但那時候孟嬰寧并沒有很直觀的，因為他拍的是別人。

　直到孟嬰寧自己站在他的鏡頭下，三個小時后，忽然就明白了當初影棚里那些模特被折磨得差點集罷工的。

　莫大廚何止變態，他簡直不是人。

　甚至一點點小細節，轉頭時的角度，跳起時的高度他都要摳。

　連他媽擺飄起來的弧度不好看都不行。

　一整天拍下來，直到夜景結束，孟嬰寧已經絕到了，

　而莫北的狀態跟完全相反，他看上去很興。

　這會兒時間已經晚了，團隊跟著跑了一天也已經完全筋疲力竭，妝娘直接就抱著個化妝箱歪在旁邊睡著

　了，不然這個人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孟嬰寧在看到陳妄來接的那一瞬間，覺自己差點沒哭出來。

　男人下車關上車門，剛轉過來，就看見孟嬰寧朝他跑過來。

　小姑娘上服和妝都還帶著，水的長子，長長的袖子和飄帶在夜里兜著風揚起，皺著張小臉，直接撲進他懷里。

　陳妄抬手攔著腰把人接住。

　孟嬰寧像癱了一樣，一點兒力氣都不想使，掛在他手臂上黏黏糊糊地撒：“我累。”

　陳妄其實很吃這套，抱著塞進車里，抬手拍了下的腦袋：“累就回家睡覺。”

　從這邊開回家有一段距離，孟嬰寧在車上睡了一覺，到家的時候又被陳妄起來，迷迷糊糊地上樓，卸了妝洗了個澡又吃了個宵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過頭了，雖然不想，但人反而神起來了。

　孟嬰寧趴在床上晃悠著兒刷微博，嘩啦一下，剛好看到莫大廚新發的一條。

　剛剛。

　九宮格的一套圖，的發髻、眼角、，袖口的弧度，指尖輕翹，擺起，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細節放大的特寫，卻看不出整張圖完整的樣子，鬧得人抓心撓肝的心。

　微博配字：放個圖。我的Muse@嬰寧。

　還AT了。

　雖然莫北今天只用了一天時間就讓孟嬰寧有點兒想要拉黑他，但是……

　孟嬰寧一張一張點開了那九張圖重新又看了一遍，雖然只有細節，但是……

　嗚真好看，正片已經出了嗎？已經修完了嗎？嗚嗚嗚我長得可真好看。

　孟嬰寧一瞬間對于莫北所有的哀怨都沒有了，能把人拍得的人就是神，他不會有任何錯。

　很愉快地點了個贊，然后轉發。

　剛轉完，臥室門被打開，陳妄洗好澡進來。

　孟嬰寧滋滋地抬起頭來，對上陳妄的視線。

　孟嬰寧一頓。

　想起了這個對莫北不怎麼喜歡，甚至人家給化個妝都不太樂意的老醋缸子，忽然莫名有一點點忐忑。

　看著陳妄走過來，俯從床頭拿起手機，劃開屏幕，沒忍住了他一聲：“陳妄。”

　陳妄沒抬頭：“嗯。”

　孟嬰寧清了清嗓子，問：“你有微博嗎？”

　“沒有，弄那個干嘛？”

　對嘛，一個之前連微信都沒有的男人。

　一個幾個月前還覺得網紅和明星不都一樣麼的男人。

　孟嬰寧松了一口氣，重新栽回到枕頭里，腦袋往枕頭一埋，放心地說：“沒有用，特別沒勁的。”

　陳妄抬起頭來，瞇了下眼：“你又干什麼了？”

　孟嬰寧扭過頭來，很無辜地看著他：“我什麼都沒干，我就問問。”

　陳妄看了一眼，才收回視線，點開一直在往外彈消息的微信。

　最上頭一個是自從上次吃過飯以后一直很消停的陸之桓，這人不知道又忽然什麼風，給他發了六七條，時間就在幾分鐘前。

　陳妄點開了。

　陸之桓：【妄哥！！！！！！！！】

　陸之桓：【哥！！】

　陸之桓：【哥你睡了嗎？你醒醒啊，你監守自盜看著長大的小媳婦兒在微博上跟別的男人宣了。】

　陸之桓：【[圖片]】

　陸之桓：【你看！】

　……

　過了一會兒。

　陸之桓：【哈哈哈哈哈哈哈哥！！】

　陸之桓：【狐貍點贊了，還轉發了。】

　陸之桓：【[圖片]】

　“……”

　陳妄沉默地點開了那兩張截圖，看完，退出來，剛好下面跳出了陸之桓新一條消息。陸之桓：【哥您別他媽睡了！你老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