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會計和黎夏媽睡了兩個小時才被孫子、孫醒。

　“爺爺、, 起來吃晚飯了！小姑做了好多菜。”

　他們穿好服走出來，兒子、媳婦還沒有回來。紙廠八小時工作制是沒有安排吃飯時間的。

　但是一個班至有兩個人，就可以替著回家吃。畢竟都住附近。

　那就一點時間都不能耽擱, 都是回家直接端起碗就吃。擱下飯碗一抹就要去換工友回家吃飯。

　總不能你慢條斯理, 讓人家著肚子堅守崗位。

　這麼幾十年下來都是這樣的, 附近的人都很習慣這種生活方式。

　方才醒了爺爺、，兩小便又進廠去父母了。

　要把時間把握準, 靠的就是他們的跑。

　黎夏小的時候也經常奉母命，在家里擺碗的時候去黎會計回家吃飯。

　只不過他是坐辦公室的, 時間要自由許多，不用急著擱下碗就走。

　兩老從廚房走菜的大窗戶看進去，黎夏正在打蛋。

　如今是沒有打蛋用的, 都是用筷子打散。打到合適的程度放蔥花做香蔥煎蛋。

　這會兒是秋天，沒有春椿。就只能用香蔥了。

　黎夏上輩子在深圳看到湖南人喜歡用剁碎的青椒，吃過覺得味道很不錯。但是四川人很吃得慣。

　“爸、媽, 你們是七點鐘就出發了吧？”

　二老到家三點半，按照如今省城到鎮上八個小時的車程, 應該是七點就出發了。

　黎會計過去坐下, 黎夏媽站在窗邊和道：“是啊，阿明問我們幾個老的早點出發還是晚點出發。我們都歸心如箭啊。”

　“哦, 想孫子、孫了吧。剛怎麼沒抱著好好親香親香啊？”

　“剛才兩個小時睡得太深, 被醒了還有點懵。”

　油鍋辣了，黎夏攪著蛋倒下去, 立即就是刺啦一聲。拿起鍋鏟等了一小會兒, 等蛋膨脹、泡起然后才開始翻炒起來。

　炒蛋得用雪白的豬油熬化了炒才最香、最適合這一方人的口味。

　黎竣和黎、陳媛前后腳的回來，一聞到這個香味就食大增。

　三人在門口的水龍頭洗手。

　他們仨今天都是中班。陳媛是本來就到中班，黎和黎竣是之前為了運花盡量沒上中班, 如今上來還給人家。

　洗過手的水會流到一旁的桶里，表姨拿來澆菜、澆花。庭院里空著的幾個平方被打理得很像樣子。

　“爸、媽，回來了——”見到父母，他們都喊道。還是有些激的，但是三個人都不善言辭，所以只有干的這麼一句。

　如果魏容在就會多說幾句把氣氛都調起來。

　黎會計點點頭，黎夏媽應了聲‘嗯’，轉頭又問拿托盤端了四個菜出來的表姨，“桂花，這半個多月有沒有人問起我的豆漿？”

　一開始是有的，后來就沒有了。

　不過黎夏媽只問了有沒有，表姨就只點了下頭，“好些個問起。”

　黎夏媽便高興了。

　其實一開始陳媛提過幫磨來賣。錢自然是陳媛進。

　但黎夏媽不放心大兒媳婦。以陳媛的子會多摻水，這樣能多賣好幾碗。但是就不如磨的醇厚了。

　這樣砸招牌。因此，拒絕了。

　表姨把菜擺上，眾人便圍坐了過來。

　往日黎夏晚飯都是做五菜一湯，今天有八菜一湯。

　比黎夏媽大分量管飽的四菜一湯過得致多了。

　表姨轉又進廚房去端菜。

　黎會計道：“魏容呢？”

　二兒媳平常是不用三班倒的，都是朝八晚五。這會兒了還不見人就有點奇怪。

　黎竣道：“供銷社最近不是獎麼，火得很。們五點下班還得點數、統計。一般會晚四十分鐘才回得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要是沒趕得及不用等，我拿個盤子把菜給都撥一點出來。”

　正說著，自行車鈴響了。魏容腳步匆匆進來。

　如今上班每天都跟打仗似的，充實極了。好在獎金每天都在眼可見的增加。

　“爸、媽，回來啦。這半個多月你們不在家，我們在家就跟沒了主心骨一樣。小遠和雯雯也總說想爺爺、了！”

　這還是累極了發揮得不好，要是平時還能多上兩句的。

　黎會計和黎夏媽都笑了起來，先前二兒媳沒在家總覺得了點什麼。

　家里也都得有這麼個人叭叭叭的才有氣氛。

　小兒倒是也能說。但在做菜呢，總不能對著菜叭叭叭吧。

　魏容把車停在庭院里，洗了手過來。

　黎夏的香蔥炒蛋起鍋，把盤子端出來放到桌上。

　魏容都沒有落座，就拿起二老的碗轉給盛飯去了。

　往常會給黎夏盛飯，說‘辛苦了’。

　等飯盛好端過來笑道：“爸、媽快吃飯吧，在外頭肯定沒吃好。還是得咱們川菜，得咱們小妹的手藝才最對你們的胃口。”

　黎會計接過碗，“剛聽說供銷社獎，怎麼回事啊？”

　等了解了所有況，黎會計也是立即反應過來是變相促銷。他沒想那麼多，只以為是年底清倉呢。

　“你們領導很有想法嘛。”

　魏容點頭，“是啊。這個月我獎金肯定高。到時候買羊絨線給二老各織一件羊絨背心。冬天穿了暖和！”

　說著看看黎夏，“也給小妹織一件，孩子得做好保暖。”

　黎夏笑，“那我可就等著了，多謝二嫂。”

　羊絨線可不便宜。再加上他們一家三口得六件，這是大出了！

　黎會計道：“還有半個月是吧？行，那明天我們也去試試手氣。你們都去過了吧？”

　黎遠道：“除了小姑，我們都去試過了。小姑說沒有偏財運。”

　黎會計笑道：“試試何妨？明天老子請你十張。”

　“爺爺，你也請我們吧。”黎雯端著碗道。

　“行行，都請。下午去上學的路上拐過去。你們過了，那就請你們一人五張。哦，對了，這次你們給的錢我們沒用完。等會兒一房退你們一百。”

　魏容道：“退什麼啊？您二老拿著用唄。是吧、小妹、大嫂？”

　黎夏點頭，二嫂最近好像真興的。

　陳媛也點點頭。沒弟媳婦能說會道，但那錢留著給老人花，還是樂意的。

　以前孩子剛生下來，和黎工資都低。公爹補了不的。

　一百塊錢，如今每個月包抄手就能掙到了。

　小姑子又買了冰箱，一天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包。今天包、明天用。包好了勻勻的鋪灑一點干面就不會粘。

　于是又問起二老出外的見聞。

　黎會計道：“那自選商場你大伯也很興趣。我估著他明天歇好了會來店里找你說。干脆到時候一起說。至于沿途的風景，那的確是不勝收。難怪康熙皇帝、乾隆皇帝都要六下江南了。確實是！我們拍了很多照片，回頭等你們大伯洗出來再給你們看。”

　黎夏道：“您拍的啊？”

　黎會計點頭，“你大伯的柯達相機，又傻瓜相機。對準了一摁就。那三百既然你們讓我們花，老太婆，要不咱們也去買一臺照相機。反正以后每年也都打算出去兩回。”

　這個黎夏媽沒意見，這趟出去玩得很開心。

　黎會計和黎鎮長除了人文、景致，更多的去了解大城市日新月異的變化，了解還沒刮到小鎮的社會風氣。

　和大嫂才是真正去看景的。能把看到的景留下來，把自己留在景里，好的。

　這趟出去大伯哥說的那句話一下子說到他倆心坎上了。

　‘兒孫若有用，留錢做什麼？兒孫若無用，留錢做什麼？’

　如今三個孩子都有掙錢的門路，一家子的經濟條件大為改善。

　家里七個大人都在掙錢，比當初黎會計一個人養全家的時候好太多了。花錢不用再那麼打細算了。

　晚上黎夏媽如此對慨。

　黎夏也有些慨。上輩子媽也就稍微松活了這麼兩年，然后就遇上全家下崗，境況比當初還不如。

　還真是吃了一輩子的苦！

　“嗯，會越來越好的。”如今整個黎家對紙廠的依賴，減弱不了。

　第二天下午黎會計請客，他和黎夏媽各了五張，黎夏了十張，兩個小的也是五張。

　結果果然是如黎夏所說，了一堆日用品。

　兩個小的耷拉著腦袋。怎麼天聽說別人中彩電、冰箱、洗機，到他們就全變了洗、皂、香皂？

　這還是手氣好的時候，手氣不好就是‘謝惠顧’！

　每一次充滿期待的刮開，最后都是失。

　黎夏好笑不已，“行了，你倆跟小姑一樣沒有偏財運。小姑回家好好開餐館，你倆去學校好好讀書。咱們把本職工作做好！”

　兩小點點頭，“爺爺、再見，小姑再見！”背著書包往學校去。

　黎夏媽拿著十幾張三等獎的獎票兌獎去了，要心搭配一下要哪些日用品。

　等弄好，黎夏推著自行車過去，都放在了車籃和架上。

　一家三口過了一把獎癮，慢慢悠悠往家走。就一里多路，路上遇到人都笑著招呼，“黎會計這是獎去了？”

　“是啊，滿載而歸。估計幾個月都不用買洗、香皂、皂、巾了。”黎會計笑呵呵道。

　黎夏媽道；“不劃算。了三十塊錢的呢，這用買的頂多十幾塊。”

　黎夏笑，香皂、皂都是幾錢的東西，可不是只花十幾塊麼。

　“人家就是為了哄著咱們去買這麼一大堆，所以才搞的獎。這都熱鬧半個月了，大家都明白這里頭的名堂了。你們......哦，對，聽說你們老兩口去大城市玩了。這是剛回來？”

　黎會計點頭，“是啊，昨天聽說，今天來試試手氣。”

　他們本來準備在魏容的盆子里的。結果說不合規矩，領導不允許。怕自家人出大獎別人有想法，到時候說不清楚。

　他們就隨便找了個端盆的工作人員的。

　到這會兒了，一下子買三十張也是大手筆了。

　黎會計還說呢，誰要是給他到一臺照相機，獎勵三十塊。

　可惜誰都沒能掙到這個錢，他還是得回頭花三百多來買。

　一路上遇到人都說上兩句，走走停停的才回到家。

　老頭上午和大伯電話里約好了，大伯兩點鐘過來。這會兒差不過一點五十了。

　黎夏把一堆日化用品給搬下車拎進去。

　“你也各拿一份回去用，這麼多用都用不完。”黎夏媽道。

　黎夏自然不會客氣，一樣揀了一份和黎會計一起回餐館那邊。

　大伯已經到了，表姨給他沏了茶。他翹著二郎坐在庭院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