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娥嬸子很熱地將瑞和迎進來，關懷地詢問了許多，一會兒說他瘦了一會兒說他長得更俊了。瑞和從一進門就看見客廳里坐著一個中年人，秀娥嬸子說那是的娘家的朋友，讓他喊華嬸子就行。

　相互打過招呼之后，秀娥就和瑞和嘮起嗑來，過程中那位同志一直盯著他看，那眼神讓他有種的覺，一聽秀娥嬸子說他“更俊了”“有出息”“今年二十三了吧，是個大人了”等，立刻就有些警覺。

　“我在京都上學的時候，我的室友們都說我才二十一歲呢。”瑞和笑著說，“外面都算周歲，咱老家卻算虛歲，我一回家就長大兩歲，憑白變老了。”

　一下子把秀娥嬸子逗笑了：“你這孩子，說來也是，你是被欺歲了，我記得你是農歷十二月底出生的吧？過了除夕就兩歲，哎呀算周歲你現在還沒過生日，確實才二十一周歲呢。不過咱們現在是在老家，肯定要用當地的算法來算嘛。”的臉上滿是笑意，看向李大水，“你看我們大水，前年就結婚了，今年又抱上兒子。真要算起來，你才比大水小半歲，你就沒考慮過終大事？”

　還是說到結婚這事兒上來，瑞和不愿意談這個話題。

　他完全沒有結婚的打算，每天的力都被書本和生活滿，充實又滿足，如果結婚的話……會有一個陌生的同志進他的生活，一想就很恐懼。

　而且，結婚是很神圣的事，他只是一個外來客，怎麼想都不適合和當地人締結婚約。

　“我還沒打算結婚，我還在上學呢。”

　秀娥嬸子忙道：“結婚之后可以繼續上學嘛，也有一個人幫你打理飲食起居，多好。”

　瑞和只搖頭：“我沒這個時間，嬸子，我們學校里的同學都在很認真地讀書，我置其中力很大，每天除了讀書就是勤工儉學掙點生活費，本沒時間想其他的。謝謝嬸子的關心了，這件事不用再提。”

　秀娥嬸子看了一眼中年人，兩人對了個眼，瑞和假裝不見，轉頭和田惠剛剛抱出來的侄子玩耍，田惠溫地道謝：“我代替我們狗蛋蛋和小山叔叔道謝，小山叔叔給我們狗蛋蛋帶了好多禮，真是破費了。”說著擺弄兒子比了個作揖的模樣，小孩胖乎乎地，以為他媽在跟他玩，高興地啊啊啊起來，眼睛瞇一條。

　簡直就是小版的李大水。

　瑞和喜歡得不得了，抱過來親了好幾下：“嫂子別客氣，狗蛋蛋是大水哥的兒子，我和大水哥是從小玩到大的，我不對他好對誰好。是吧狗蛋蛋？”

　小名狗蛋蛋的小孩兒高興地手去瑞和的臉，口水嘩嘩地淌。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來坐。”華嬸子起，秀娥嬸子送了出去。

　等兩人出去，一直忍著的李大水終于找到機會和瑞和解釋：“兄弟不是我故意瞞著你，我真不知道會在我家。我長話短說吧，是隔壁村的，有個閨今年十八歲，剛剛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想和你結親，好像是想讓你給他閨補課，以后也能考上京都柏楊大學，和你雙宿雙棲。”

　“這也太沒道理了吧。”瑞和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就算我真的給閨補課，也不能保證一定能上柏楊大學啊。”這一聽就不是正經結親的做法。

　“對啊，所以我媽不愿意幫做的，沒想到今天剛好過來，你正好又來我家了。不過你放心，我媽剛剛不是沒直接說嗎？你說要走，我媽也沒留你。心里有數，如果一會兒我媽問你，你不愿意就直說，我媽會幫你推掉的。”

　“我明白了。”

　既然這樣，瑞和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回家后不久，李大水來喊他去家里吃飯，晚飯后瑞和告辭回家，秀娥嬸子也沒再說起這件事，瑞和便直接回去了。

　離家一年，再一次睡在自己的床上，瑞和心中慨萬千。

　隔壁張大山的家里傳來一陣陣的咳嗽聲，好像是張大嫂得了冒。他回家到現在還沒和張大山夫妻打過照面，他也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那年的盜事件早就將兩家人之間的磨滅，他也不想再去維系表面的。

　第二天一大早瑞和就借李家的自行車去三個姐姐家，先去大姐家再去二姐家，中午在二姐家吃飯后下午再到三姐家，將從京都帶來的禮送給們之后，最親近的親人就算探過了。接下來的幾天瑞和相繼探中學的郝老師、同樣剛剛回家過年的許蔡恒、張田生叔和大隊隊長張國以及族中的幾個輩分高的長輩。

　再出一天時間去采購食，除夕夜就到了。他婉拒李大水讓他去李家過除夕夜的邀請，自己整治了一桌盛的飯菜。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較冷，早上還下起小雨，傍晚時吹來的風都帶著鉆骨的涼意。瑞和將門關上，溫聲喊：“我們來吃飯吧。”

　話音剛落，一顆紅的球憑空出現，飄著落在桌上。

　“坐這里。”瑞和忙指著桌上的小籃子說，“去年的席子已經壞了，今年我編了個小籃子，里面還有小被子，你坐這里吧。”

　小小的籃子里塞了好幾層的由碎布頭制的被子，正好將籃子滿。

　系統460猶豫了一下飄過去，穩穩地立在上頭，因為有被子的緣故，它坐在那里視野剛剛好。

　雖然自己沒有實，它卻似乎真的覺到底下被子的。

　“宿主真的是一個細致溫的人。”它這麼想著，也和瑞和道謝，“麻煩你了宿主。”

　“不麻煩的。好了，我們吃飯吧。”

　說是一起吃飯，其實只有瑞和一個人在吃，突然他開口說：“那一年真的不好意思。”他想起自己因為親人不在邊而掉眼淚的事，臉有些燥。他后來也想明白，系統460是為了安自己才改變主意，提出愿意陪著自己吃年夜飯。

　那時候的自己剛來任務世界一年半，當時的自己還跟小孩子一樣，脆弱又哭，幾年過去了，他卻還是能回想起當初有人陪伴著自己吃年夜飯的幸福。

　系統460疑地問：“什麼事要謝我？”聽瑞和將事說一遍之后，系統460說：“宿主不用這麼客氣，照顧宿主的心理健康是我的責任。”

　瑞和苦笑：“你總說這麼直接。”連一點幻想都不留給我，讓我想假裝我們是好朋友的關系也做不到。

　在這個任務世界里已經度過近六年的。這里的人事都無比真實，如果不是已經知曉，他也許會真的在這里安頓下來，娶妻生子度過一生，然后死去。

　可事實卻不是如此。

　他終究會離開這里，到底只是一個外來的旅客。

　不管是原的姐姐、李大水，上大學后認識的室友和其他朋友，到最后都會分離，只有系統460會一直在自己邊，給予自己無盡的向前的勇氣。無論何時，他都能覺到對方的存在，他不會是孤一人。

　在這樣的念頭下瑞和想和系統發展出更深厚的誼是很正常的事。讓他憾和無奈的是，系統460一直是公事公辦的模樣，這幾年相下來竟然還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

　聽了瑞和的話，系統460困地看向宿主，不知道為什麼宿主會出這種表。

　瑞和輕聲問它：“你們公司是不是規定，系統要和宿主保持距離？不能朋友？”

　系統460仔細過濾了一遍系統行為守則，認真否認：“并沒有。”

　瑞和的心更低落了：“那是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嗎？”他反省自己這些年的言行，更加失了。

　膽子小、磨嘰、早些年還哭，系統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沒錯。

　飯桌上安靜下來。

　瑞和有些食不知味，吃完飯之后開始洗碗。夜已濃，外面時有炮竹聲，到夜里十一點的時候市區的方向突然有煙花升空，煙花是最常見的火樹銀花。瑞和跑出去站在院子里仰頭看，煙花在他眼底映下絢爛的彩。

　“真好看。”

　反正閑著沒事做，他回屋辦了個椅子坐著看，滿心安寧。

　十一點半時他回屋睡覺，躺在床上的時候系統460忽然出來停在他的床帳里。

　“宿主，我仔細分析過了。”系統460嚴肅地說，“宿主的長歷程說明宿主有些缺乏安全，為了宿主的心健康，以后我會開啟人類朋友相模式和宿主流通，‘虛擬隨朋友，你值得擁有’。”最后還念了一句廣告詞，瑞和哭笑不得，雖然不是自己期盼的那樣，他還是為系統的細心而。

　“好。”

　1979年春節在改革開放的號角聲里，染上幾分不同往年的熱鬧與喧囂。

　今年正月十九，上村竟然還恢復中斷十數年的游神活。瑞和年輕力壯，又是“最厲害的大學生”，因此免不了被抓過去抬座椅，老爺庵里的神仙像坐在座椅上，被青壯們抬著繞了村走了三圈，全村出，炮竹不歇。瑞和臉上蒙著一塊布擋煙塵，到都是炮竹過后的硝煙滾塵，連路都看不清了。

　孩子們提著燈籠跟在游神的隊伍里，嘻嘻哈哈。隊伍走過哪里，那里的村民已經點著香站在路邊等著，等香爐經過趕過來上，許下心愿。

　真是熱鬧。

　異地不同俗，瑞和被這樣濃烈熱鬧的氣氛染，也覺得非常高興。

　拜神被稱為封建迷信，可人生活在世上就需要一些念想，信仰能給予眾人力量。封十幾年的游神活一招解，這次游神辦得格外盛大，今天上村游，明天后天大后天，其他村子也有活，熱鬧一直延續到正月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