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到了，瑞和讓他稍微等一等，然后對廣云亭說：“那我先回去了，等有消息就給你打電話。”

　“好，我也不說什麼謝謝的話了，不管不，到時候都請你吃飯。”

　“好。”瑞和剛要推開車門，卻被廣云亭拉住。“怎麼了？”

　廣云亭有些猶豫：“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邊那位士，短頭發的那個是你的化妝師吧？我記得是做珍姐的。”

　瑞和困點頭：“是啊，你聽到什麼消息了？”

　“是不是懷孕了？”

　瑞和將推車門的手收回，人也坐直了：“你怎麼知道？”樊駿理說，孩子才一個月不能驚，只跟雙方的父母說，加上他和小胡以及最親近的幾個朋友，別的人都沒說，要等到滿三個月了才會和親戚朋友講這個好消息。

　廣云亭說：“我是信你的為人的，你之前說起你的化妝師的語氣，我一聽就知道你拿對方當姐姐。懷孕這事是我在演唱會上得來的，我們不是拼盤演唱會嘛，魚龍混雜的，二十幾號人呢，后臺里人更多，什麼助理啊化妝師服裝師啊，一籮筐，我是在化妝的時候聽到后頭幾個化妝師在聊天，說起一個做‘甄珍’的人，我尋思著這不就是你的化妝師的全名嗎？那兩個化妝師說甄珍懷孕了，一個說老蚌懷珠，一個說未婚先孕，我聽著不像話，不過也沒有。”

　瑞和慢慢點頭，知道廣云亭這麼做是對的。

　“我本來以為就是在聊八卦，沒想到突然有一個說‘不知道懷的是誰的，我看不會是跟的那個藝人吧’，我氣得要死，說們太吵讓人把們兩個轟出去。當時我可霸氣了，可惜你沒看到。不過小武，這種說法很傷人的名聲，我這是剛巧遇到了，在我和你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閑言碎語呢。你回去跟你經紀人商量一下，如果珍姐結婚了，就把老公給公布一下，不要再讓人猜測。為藝人就是這點讓人生氣，咱們邊有同事吧，傳閑話，得了全部換男同事吧，又有人說你是同。媽的！”

　“謝謝你了云亭，如果你沒跟我說我都不知道竟然有那樣惡毒的流言。”瑞和沉著臉，憤怒極了，“珍姐的婚禮辦得低調，是在彩島辦的私人婚禮，怎麼會有那麼心腸歹毒的人這麼惡意揣測！”

　廣云亭反過來勸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多口雜，什麼人都有的。既然你心里有數我就放心了，對了，珍姐的丈夫是圈外人吧？”圈外的有錢人？彩島辦婚禮可是大手筆。

　“就是我的老板，樊駿理。”

　廣云亭大驚：“不會吧？辦公室嗎？”

　涉及當事人私瑞和不想多說，只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兩人的母親是老同學老閨了。”

　廣云亭果然自腦補，一下子就懂了：“原來是這樣，真羨慕啊。那這樣更好，你跟你經紀人一說，我看你經紀人就得冒火了，讓他理吧。也真是的，堂堂一個工作室的老板，怎麼結個婚一點風聲都沒。”

　“他們不是藝人嘛，就想著結婚親人朋友到場就好，辦的就是私人婚禮，連我的行程都沒的。”

　“我懂的，誰愿意大小事都在鏡頭下呢。不過是你的化妝師，一舉一都會牽你，如果跟的是個藝人，可能還沒人多多舌，偏偏你和是同事，又青春年，容易被誤會。”

　瑞和無奈，再次謝廣云亭。

　回到小溱湖私下和樊駿理說起這件事，樊駿理果然暴跳如雷：“王八蛋！垃圾！打聽到那兩個三八什麼名字嗎？”

　“打聽了。”廣云亭可靠極了，過后把那兩個化妝師的名字都打聽了出來，一同寫給瑞和。樊駿理著紙條，狠狠地這兩個名字念了一遍，念名字的語氣跟順便把人咀嚼了一樣，“我得問問阿珍認不認得這兩個人……算了不行，我怕生氣不好。”

　瑞和擔心的是：“們怎麼會知道珍姐懷孕的事？”

　“我會去查的。這件事謝謝你朋友了，回頭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還真有一件事。”瑞和把廣云亭想要跳槽的事說了，“他的演技很好的，長得也好，也很能吃苦——”

　樊駿理擺手打斷瑞和的話：“從武，這件事你不要手，我會自己去做調研。我說得比較直接，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還想要你這個朋友，就不要手這件事。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工作室以后不簽他，他心里不會對你有想法，如果以后簽了他覺得不如預期，也不會埋怨你。”他拍瑞和的肩膀，“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瑞和苦笑：“我理解，是我想岔了。”

　樊駿理說得對。

　樊駿理讓他去休息：“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這邊會按照流程走的。”

　上樓后瑞和給廣云亭打電話，廣云亭道：“好，如果他那邊想找我聊流一下也行，我最近都有空。”謝過瑞和。

　瑞和不好意思承這句謝：“我什麼都沒幫得上忙。”嘉駿工作室是有方郵箱和方電話的，就算沒有他，廣云亭也能聯系上樊駿理。

　“胡說什麼呢！經你的口幫我牽線，就已經讓我走很多彎路了，別的不是你的責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就算簽不上，我還有別的退路呢。”

　掛斷電話后，瑞和對系統460說：“其實云亭看得比我明白。”所以從頭到尾沒有讓他幫忙做說客。

　系統460應聲：“你們人類真復雜。”

　瑞和苦笑：“是啊。”

　這件事瑞和之后果然沒有再管，他繼續集訓，集訓只剩下兩天，這兩天宋南博果然天天都來約他，不是約吃飯就是約喝酒唱K，相當熱。在這兩天里，嘉駿工作室低調地在網上更新了一條公告——

　賀嘉駿工作室創始人兼總經理樊駿理先生新婚大喜。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四號，樊駿理先生與甄珍士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于彩島完婚，喜結連理。

　言簡意賅。

　樊駿理說：“我還是跟阿珍說了，那兩個化妝師阿真認識，以前都見過，真有恩怨也說不上。那麼碎編排，咱們工作室以后都不會跟們合作。”出口風，以后柳從武在的活、商演、劇組，都拒絕那兩個化妝師參與共事。那兩個化妝師都有固定的雇主，一個雇主是一個偶像歌手，另一個則是簽了選秀新人歌手，平時也接一些兼職，比如前陣子的大型拼盤演唱會，們就去給伴舞或者不出名團化妝。

　說起來，和瑞和的演藝圈子不太搭嘎，樊駿理做的就是一態度。

　集訓的最后一天，大家伙一起吃了飯，主演席飛羽、林廣彥、曾亦等演藝圈的前輩十分和氣，晚輩們敬酒來者不拒，多有鼓勵的話。瑞和一一敬過酒，在曾亦老師的招呼下坐到他們那一桌——本來這一桌坐的都是主演導演制片和投資方，瑞和雖然在劇里是男二號，可資歷還是太淺了，因此自覺坐到了下一桌。

　“別走了，就在這里坐下吧。”曾亦笑道，“我們陛下賞個臉和我們一起吃吧。”

　瑞和忙道：“松琳表姐客氣了。”

　曾亦笑得更開心了：“皇帝表弟莫客氣。”

　“可真別說，你們還真有姐弟相呢。”導演王丘思大笑，“可不得親香親香，來來來，大家都吃菜，吃菜啊。”

　酒席這就正式開始了，在這一桌里，瑞和的年紀最小，他就將姿態放得最低，老老實實安靜地聽著導演他們聊天，舉酒杯杯就杯，毫無二話。等酒過三巡飯局接近尾聲，投資方相繼先告辭，瑞和跟著曾亦行事，一起送到酒店門口，看著資方們上車。

　小胡在包間外的大堂里和其他助理一起吃飯，大堂里還擺了十來桌，里面有兩三桌是宮娥的飾演者，也一同來接宮娥禮儀，一個個都長得漂亮極了，小胡看得目不轉睛，看著們下飯吃得可香了。見瑞和不停地出來送客人，便停下筷子跟過去，等瑞和閑了再靠近了說話：“武哥，你醉了沒？”

　瑞和輕輕點頭：“一點點，沒事，我那邊也快散了，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多喝酒。”

　小胡趕點頭：“武哥你放心吧，我只喝橙兒。”

　兩人只來得及說兩句話，瑞和就又進包間了。

　包間里，人已經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就都是劇組的主干啦，王丘思導演招手：“回來坐吧，再喝兩杯咱們也該散了。”資方的人一走，在場就是他地位最高，因此他一開口，捧哏的人一句接一句。一個說：“導演，可不能這麼快散場啊，我還要再敬你幾杯。”一個說：“要不一會兒散場去續攤？我有一家很不錯的KTV的會員，那兒的環境可好了。”

　瑞和也笑瞇瞇的，聽著大家說話。最后還是沒有續攤，王導說：“你們年輕人有活力，想去就去吧，我就不去咯，我小兒還等著我給帶宵夜呢。”

　席飛羽就笑著說：“令長得實在是好，也和您一樣多才多藝。”

　飯局圓滿結束了，瑞和和一眾演員一起送王導演上車，目送他離去。林廣霖老師拍拍手，環視一周：“那咱們就各回各家啦，開機再見。”“林老師再見。”“林老師能不能給個電話呢？我有一些表演上的問題想請教您。”

　剩下的就是演員之間的應酬了，林廣霖老師今年五十四歲，這次在劇里是男三號，飾演制昭旭帝的權臣葛英，可以說是第一反派。男一號則是席飛羽飾演的陸臻，堅定保皇黨，傳統簪纓世家的代表人，從科舉仕，一步一步走向高位，為吏部尚書，為了昭旭帝堅定地與丞相葛英做斗爭。劇里席飛羽是男一號，瑞和是男二號，可林廣霖老師是業的老演員了，榮譽加令人敬佩，因此他在眾位演員里咖位最大，導演們走了，就他咖位最大。

　這就是這個圈子的常態，資歷為上。當然了，若是你資歷高，卻無甚名氣，那也沒用。林廣霖老師在剛過去不久的長青電視劇節上獲得蘭花視帝殊榮，正是風頭強勁的時候。

　席飛羽道：“需要我送林老師回去嗎？”

　曾亦也說：“林老師看起來有些醉了，回去后千萬得喝些解酒湯。”

　瑞和跟在兩人后面：“等開機了再來聆聽您在表演上的教導。”

　林廣霖老師一一應下，很給三人面子。等其他人一一套近乎時，就客套地擺手：“走了走了，別送別送。”

　眾人還是堅持送了，之后席飛羽也說要走，于是各類客套話再來一遍，等坐上自己的保姆車，瑞和覺得臉都要笑僵了，著臉提不起一點勁。必要的應酬不能省，不然回頭就該有自己耍大牌沒禮貌的新聞了，每個圈子里還分小圈子，一堆人里也要分出個高低，雖說有些讓人厭煩，可人活一口氣樹靠一張皮，歷經艱辛才混到此時的地位上，給予尊重也是應該的，哪怕他不喜這種應酬，也謹守這個圈子的規則。

　“武哥，我看著真高興。”小胡如此說，“好多演員都好有禮貌地跟你說話呢！”以前好些劇組里，武哥都是食鏈的底端，不關注。今天來吃飯，為助理也聽了不好話，一些藝人的助理都來跟套近乎，由衷為瑞和到高興。

　瑞和嘆一口氣：“大家都不容易。”

　“武哥，宋南博又來了。”小胡指著窗外。

　瑞和轉頭，果然宋南博一路小跑著過來，彎腰敲窗戶，瑞和便拉下車窗問：“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