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嬸子做總結：“從那一晚開始就開始鬧鬼了，最開始是聽見有人打水的聲響，我老鄰居家的孫子膽子大，專門守了一夜想抓住背后弄鬼的人，結果被嚇傻了，現在還認不得人呢。不過幸好沒出人命，小師傅啊，你要是能收就趕把鬼收了，不然的話這房子放著也不是事兒，賣也賣不出去，自家人也住不了……”

　這周嬸子說的話也不知道有幾真幾假，瑞和聽得津津有味，跟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一樣，還問：“嬸子，那你不怕嗎？”

　“怕啊！”周嬸子眼睛一瞪。

　“那你怎麼敢進去掃地？”瑞和笑瞇瞇地，“不是說已經搬到新家住了嗎？”

　周嬸子眼神游移：“……最近來的人太多了，帶來了好多的垃圾，我順手掃了掃而已。”

　瑞和“哦”了一聲，似乎是信了。周嬸松了一口氣，“那我走了，你忙你忙。”

　“周嬸子，不該拿的東西別拿，有時候看起來撿起的是富貴金銀，其實可能是奪命符，吃多飯拿多大碗，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您說呢？”

　“你胡說什麼呢！”周嬸子不滿地瞪眼，“神神叨叨的，你別理我的事，要抓鬼自去抓吧！”說著就要走。

　“等等！”瑞和還想問一下失蹤學生的事，周嬸子卻飛快走了。

　瑞和就不堅持了，打算再找其他人來問問。至于他剛剛提醒的那一句，周嬸子聽不進去就算了。貪圖便宜，也不知道從鬼屋里拿了什麼東西，一啄一飲都是天定，拿了，就得背因果。

　再次走進四合院，瑞和將院子從頭到尾檢查一遍。明明外面艷天，四合院里每個角落都在囂著冷，瑞和上戴著的護符辟邪符等在他的心口發出溫熱的暖意，暖意從心口蔓延到全，驅散寒意。

　這院子的確有古怪。

　院子里的井瑞和也檢查過，出乎意料的是，井是干的，里面什麼都沒有。

　別的線索全部都找不到，瑞和不相信，從頭再檢查了一遍，最后定下幾個地方：院中枯井，空屋里兩個米缸四個水缸三個陶罐等容。鬼魂需要有寄的地方，那地方一般要背聚，這些東西就比較合適。大白天的，鬼魂附于寄的上，不會主現，他看不見。

　雖然他能用執法儀的掃描功能來“看”，但并不準備這麼用。

　這一年多來，他使用執法儀的次數不低，不過在被師傅采寧子親自帶著去抓鬼抓妖歷練時他一次都沒有用過。

　執法儀終究不是能隨意使用的“萬金油”，他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本領，因此從拜荷蓮觀到現在，他只在私底下拿執法儀來輔助自己修煉而已。

　如何找到道以及執法儀之間的共同點，更加徹地理解道并且毫無痕跡地將執法儀滲在道中使用，便是瑞和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了。

　天道酬勤，在執法儀掃描功能的幫助下，瑞和練就了極為敏銳的定位鬼魂的功夫。誠然，判斷鬼怪的蹤跡有許多方法，比如最傳統的撒香灰散糯米，或者是鋪面等，都是一種手段。并不是每只鬼都有道行能夠顯形，許多鬼用眼是看不見，甚至有些厲鬼為了自安全，還會特地匿行蹤。為天師，就必須先“看見”鬼，看見了才能抓。

　沒有眼，自然只能通過一些外在的工來補足，比如將符篆啟后到有可能藏匿有鬼的地方，或者布陣打鬼讓其現形。瑞和通過執法儀，利用掃描功能的輔助作用，多次嘗試之后學會了一種本事，那就是將元氣調靈臺，讓靈臺達到前所未有的清明，然后開始“聽”。

　他的五在服用了基因改良藥劑之后得到了質的飛躍，鬼終究不是該存在于世間的東西，活的時候空氣都有不同的波。特地訓練之下，又有執法儀中不愿意去投胎的連聰幫忙，他花了大量的時間訓練自己閉眼時知連聰的方位，終于練了對鬼怪的敏銳知力。

　現在正在考試，瑞和知道自己的一舉一都有監考在監視，執法儀不好拿出來，他也不想拿。在他看來，執法儀是保命手段，要謹慎使用。

　確定了這座四合院的鬼可能的藏位置之后，瑞和就一個一個試了。現在是白天，鬼夜行，此時對方沒作，瑞和便不用知的技能，直接一張符一張符地。

　“行啊，沒靜。”完符，屋里什麼靜都沒有。瑞和笑了，排除了屋里之后，他將目放在了最值得懷疑的枯井上。周嬸子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這井有問題，蓋井口的大石板被撂在一邊，枯井里卻像有一風口，探頭看井底時一涼風從井底徐徐送上來，源源不斷。

　站在井邊彎腰將枯井看了幾眼之后，瑞和在井壁上了三張符，掐訣念完之后符紙燃起，轟一聲從井底竄出一陣風，風迷了瑞和的眼睛，符燒完后的灰燼被吹得滿院子都是。

　能夠確定，這四合院的鬼就藏在枯井里。他正要采取下一步作將鬼引出來，忽然門外一陣喧嘩，回頭一看，周嬸子大步走進來，后帶著一群穿警服的警察。

　“就是他！”周嬸子說，“我攔也攔不住，真不是我放他進來的。”

　瑞和收手，立刻拿出自己的證件，并且說明自己的來意。

　警察中有一個穿著天師，瑞和一眼就看出那是同行。只見那同行打量著他，然后笑了：“原來是大比的考生吶，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瑞和接過警察還給他的證件和份證明，笑著說：“沒辦法，為了考試我只好自己進來了。”他跟警察中自稱是學生失蹤案負責人的吳隊長道歉，“擅自過警戒線進來是我不對，實在不好意思。”趕認錯。

　吳隊長沒追他的過錯：“能理解，你們那個什麼大比就像高考吧？聽說很重要的。”

　“謝謝理解。”

　跟著警察一起來的天師，自稱道號遂泉，是株市當地的道觀粟裕觀的在冊天師，也是株市特調分支的在職天師。

　“前幾天這里有一個學生失蹤了，這個區的警局向市局的特調申請援助，就調了我過來。”遂泉天師介紹道，“不過這里竟然被道協列了考場，這就難辦了。”

　什麼難辦？

　瑞和直接問：“您是什麼意思呢？”

　遂泉笑著說：“失蹤學生案已經被定為非自然案件，案子已經被上報市局，特別調查介，程序上已經在特調上立案，屬于沭特調了，我得先跟上級請示一下。我就你虹臻師侄可好？虹臻師侄啊，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示。”

　“請示？是說這里的鬼我不能抓嗎？”

　“這你就不懂啦，要按流程辦事嘛。”

　“遂泉師叔，您這麼說我有就些聽不懂了。”瑞和笑得很禮貌，“照理說，只要抓住作祟的鬼怪查出學生失蹤實，案子就算破了吧？特調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解決非自然疑難雜案嗎？既然如此，誰抓的鬼誰破的案，有區別麼？”

　他是道門大比的考生，這件案子對他而言是一道很重要的考題，如果鬼給他抓，分數給他，對特調而言案子也能了結。

　都是利民的好事，干什麼要講究是誰的手？

　遂泉有些無奈：“所以我說要走流程嘛，沒事沒事！你先等等吧！”

　一句準話都沒有，瑞和聽得直皺眉。可遂泉話里話外說要走流程，他也無法再說什麼，只好回：“那好吧，麻煩遂泉師叔去請示了。”

　“那你先出去吧，警局的同事還要再檢查一遍。”

　瑞和面平淡地走出去，周嬸子也被請了出去，似乎是見瑞和這個天師也被趕出來，自己其實也進來過，怕瑞和說出來讓警察聽見追究的責任，一溜煙兒就跑了。

　這麼一等，中午到了。瑞和站在警戒線外問守在門口的警察：“請問遂泉道長請示得到結果了嗎？”

　“遂泉道長還沒回來。”

　瑞和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可他沒辦法，覺得肚子了還到外面去吃了午飯。他找的是一家大排檔，老板娘給他送餛飩的時候還好奇地看他：“小師傅是天師哦？抓到鬼沒有？”

　“還沒呢，警察局請來了天師，暫時不讓我進去。”

　“既然警察局請了天師來，你就別去啦！好危險的！”老板娘見瑞和年紀輕輕，怕他出事，見瑞和被阻在外面，還說是好事。

　“好多年輕人去那里探險，瘋了好些個啦！要我說啊，直接把房子推平就了事，也好過讓那些小孩子沒分寸老是跑進去玩，昨天隔壁巷老鐵頭的小兒子就跑進去了，到現在魂都沒回來呢，在家里坐著只會流口水，飯都要人喂飯，造孽哦！”

　“那孩子是哪家的？”

　“喏，往那走到盡頭拐彎……”老板娘指了個方向，“小師傅有本事招魂？那家的老太太不知道燒了多招魂的黃表紙哦，啥用都沒有。”

　“我也拿不準，一會兒我去看看。”

　“那好，你是專業的，那個小孩可憐哦，如果你能幫上忙那就太好啦。”老板娘俠肝義膽，勺子一抖，給瑞和又添了一勺子餛飩，“多吃點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