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虹祝記下鬼的供述，再次發問。

　“我知道的都說完了。”鬼搖頭，“我真的看見學生和一個戴帽子的男生一起逃出去了，為什麼會失蹤我也不知道。”懇求道，“人是我嚇的，我認，要罰就罰我吧！我的孩子自生下來就不知事，什麼都是我干的，我別的也不求，只求各位大師能救救它，送它去投胎做一個真正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至于我，大師想怎麼置就怎麼置，我絕對沒有二話。”

　“我們是正經道觀的天師，一切都是依照規章制度來辦的，不會徇私置你的，放心吧。”

　虹祝說完，示意鬼把孩子給他。鬼猶猶豫豫，最后才將懷里的孩子遞出來。鬼嬰手，徹骨寒涼，虹祝將鬼嬰檢查一番，眼中閃爍。他看向瑞和，瑞和朝他輕輕點頭。

　“師叔，怎麼樣？”英妍一頭霧水。

　“你死的時候，孩子幾個月啦？我看它還沒型。”

　鬼哀哭：“三個月不到。”

　“那你要將它生下來，想必費了不功夫吧？”

　“也不是多難，果落，就生下來了。”鬼手要抱，虹祝卻反手將一張符在鬼嬰上，一直安靜沒有靜的鬼影霎時間發出鬼厲的尖聲，像壞了的音響發出的詭變電流音，刺耳得要鉆進人的靈魂里，再拿鐵釘子在你的靈魂上狠狠地釘幾下。

　瑞和皺眉，虹祝又是一張符下去，念：“噤。”鬼聲戛然而止。鬼被縛鬼符困住，見狀再次發狂，房間風陣陣，白熾燈的明明滅滅。

　“虹臻，制住，拿清心化雨咒。”虹祝指點道。

　“是師兄。”瑞和拿出清心化雨符篆往鬼眼前拂，口念咒語，清心化雨往鬼上飄去，點點白如同春日細雨，鬼猙獰的表逐漸緩和，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清心化雨咒，是一款經典常見又有效的鬼魂鎮定符咒，與它類似的法還有清音咒和渡魂咒，但清心化雨咒是見效最快的，自然也就更難。

　虹祝見瑞和作利索滿意點頭，轉頭再看向鬼，眼含厲：“你要是不老實招來，我就將它打死！”

　鬼沉默不語，英妍驚奇道：“師叔，在說謊啊？”

　虹祝輕輕地瞪了一眼：“說的你信了？”

　英妍不好意思地鼻子，不敢說話了。

　“虹臻，你怎麼說？”

　面對二師兄的考校，瑞和說出自己的看法：“《邪祟明章記》中第 一百二十一 章中記載，鬼胎出于煞氣之地，還需得生吃活人魂，否則生不下來。”

　“好，很好。”虹祝瞥了英妍一眼，“回去把《邪祟明章記》再認真看一遍，背下來。”

　英妍死了，捂著臉：“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小師叔是學霸，當之無愧的掃描儀，看過的書一遍就能記得，怎麼可能比得上啦。二師叔你再用這種“你比虹臻大五歲竟然比不過他”的眼神看我，我就要翻臉啦！在心里嘰里咕嚕，心戲很富。虹祝哪里看不出眼睛轉啊轉的肯定又在腹誹了，心下嘆氣，到底沒再說什麼。

　而鬼已經呆住了，虹祝問：“你把學生的尸藏哪兒了？”見鬼還是不說話，他毫不猶豫地將鬼娃娃拎起來，像拎一塊抹布。

　鬼胎要想降生，還得要生母的深。

　死了也要將孩子生下來，那種超越生死的與執念。

　這是瑞和沒有說出來的話，他第一眼看到鬼嬰時就知道，失蹤的學生必定死于鬼之手。瑞和看著虹祝假意掐訣招青云火，假意要將鬼娃娃燒死，鬼終于變了臉，撲在地上大哭：“是我！是我！是我殺的！我都認了我都承認了！放過我孩子吧！嗚嗚嗚……”然后呼出一口濁氣。

　書中記載得再清晰明白，都不及親見到實例時印象深刻。瑞和心中五味雜陳，為鬼悲哀，為學生悲哀，為……生而為鬼，注定嗜暴的鬼娃娃悲哀。

　“行了，就這樣吧。明兒我送你回葫名山，這件事的后續就讓我來解決，遂泉那個人我不太悉，就先他幾天。”虹祝將事安排好，就讓瑞和與英妍都去休息，他要去驗證鬼供出來的藏尸地點。

　“我也一起去吧。”瑞和說。

　“你不累嗎？”

　“不累。”

　英妍忙說：“我也去！”

　“那也行，都見見世面。”

　于是三個人一起出賓館。

　據鬼汪莉君代，那天晚上來鬼屋里冒險的三男兩，是邊探險邊拍照片的，聽到那些大學生說是要出一期詭異驚悚主題的吸鬼cos大片。鬼跟往常一樣，打算吸些氣和氣就將人嚇走，生謹慎，并不愿意鬧出人命，怕引來道士天師的關注。偌大城市里有幾鬧鬼的屋子簡直再正常不過，滿足一些人獵奇心理，只要不出人命，大多數人都不會當真。

　可不是這樣麼？和前男友就是來四合院探險的，他們兩人都是鬼故事的好者，男友說要來打卡一間新的鬼屋，帶著來到這里，最后殺人滅口。

　只是那一晚，突然肚子疼，一直沒有靜的胎兒突然有了反應，并且傳遞出一種“肚子想吃東西”的意思。無法拒絕孩子的請求，孩子的第一個要求，一定要做到。就選了一個，失蹤的學生是兩個生中材最小的，鬼就選了它。

　夜里，瑞和與英妍提著手電筒在井上幫忙照明，虹祝在井下開始挖，掀開一邊井壁后，出里面兩尸。

　一是鬼的，一是失蹤學生的。

　跳上來之后，虹祝沉著臉說：“這事兒不對，得再問問汪莉君的男朋友的況。”他指著被掀下來的十幾塊石磚，“怪不得藏尸這麼久警方都沒找到一點線索，氣味也沒有外泄，因為上面有法陣。汪莉君的男友應該是道門中人，要不也是有一點能耐的。”

　瑞和探頭看了看：“汪莉君被我抓住的時候，井里有水，師兄你也看到了，的模樣也符合尸被浸泡過的模樣。是被勒死的，怎麼會變水鬼？”

　“這個案子謎題不。”虹祝說，“我打個電話先。”

　聽虹祝打電話，瑞和邊聽邊笑，英妍小聲問：“師叔怎麼給虹闞師叔打電話了？難道是要五師叔過來幫忙？”

　“你忘啦？虹闞師叔可是征東特調支部的在職員工。”瑞和一下子就看出虹祝的打算。他不想把這個案子還給遂泉，遂泉有疑，虹祝的想法跟瑞和一樣，那就是不想讓對方太好過。先前是想著一，讓遂泉著急。現在看了井下這兩尸以及掩蓋尸的刻滿法陣的磚塊，虹祝當機立斷改變主意，要把這件案子挪到征東市特調。

　這打臉聲很洪亮，還是遂泉自己湊上來留下的把柄，能怪得了誰？

　“是哦！”英妍激了，“五叔去年剛考上的特調，正好讓五叔立立功！”

　特別調查十分難考，首要一點是要忠誠，對國家忠誠，對人民忠誠，其次才是能力。其實，這也是考天師從業資格證的兩大標準，筆試的時候也有思想政治模塊，考的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主流思想，前幾天瑞和在道門大比中參加的筆試，有一天下午的試卷就是考思想政治。

　頭一項倒是不難考，只要把書全部背齊背，花大工夫，再榆木疙瘩的人也能考得過去。

　第二項就重要了，報考的人必須擁有天師從業資格證，道門中門派眾多，各種側重，有些門派擅長鬼事，比如葫名山翟家就以家族傳的天眼和眼在鬼事上建樹破深。有些門派擅長風水堪輿八卦測算，那麼就專攻房地產、公路建造、部風水陳設、點等業務。

　它在考核上與道門大比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要求考生擁有十八般武藝，最好樣樣都要會，款款都通，一個頂八個。再加上考題的難度比道門大比還要翻上幾番，能考上的人大多數都不年輕了。

　等拿到了證，如果全國道門協會有發布某特調支部的招工名額，就還得去跟許多同行競爭。

　瑞和的五師兄虹闞早在十年前就考到天師從業資格證，那個時候也四十來歲。但磨了這麼些年，才堪堪在去年考上了征東市的特調，為其中一員。

　為特調的員工，不止有基本津各項福利以及五險一金，每完一項工作，還能拿到一筆獎金。

　“獎金還是給自家人賺好。”瑞和笑著說。

　掛斷電話后，虹祝也笑了：“還是你機靈，我已經跟你們五叔說好了，他明天就會到，等他來了我再送你回葫名山。”

　“二師叔，我自己回去就行，這里的事重要。英妍要跟我一起去還是？”

　“也好，早些回去領結考證也安心。英妍你跟虹臻一起去吧。”

　“好的師叔。”

　當天下午瑞和就回到葫名山領到結考證，道門大比對他來說已經結束。采寧子很是開懷：“先前師傅跟你說過，等你考完試就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走走走！現在我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