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嘆氣：“師傅別哭，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一定會互相扶持齊手并進的。”

　采寧子了臉，不愿意去看手上沾的淚。人死了變鬼，就連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尸……在青云山舊址，你們去尋吧。”他將自己的產安排了一下，“我屋里的東西也不多了，你們看著拿幾樣做紀念吧，我用的法留下的積蓄，都給你們小師弟，你們有異議嗎？”

　“沒有異議，都聽師傅的。”

　采寧子更加悲傷，嘆了一口氣：“你們都是好孩子。別的話也沒什麼了，平時我都教給你們了，守住本心，不要為任何事所移，包括錢財名權，記住因果造化這四個字，隨意手因果是會犯五弊三缺的！”

　然后又對幾個徒弟一對一留言。

　“虹祝，你是我最大的徒弟了，你一直就懂事乖巧，我對你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只叮囑你，要注意養生保養！不說活到一百歲，至不能比你師傅我差，明白嗎？”

　“虹濤，你格沖，以前常有人找你切磋打賭，這倒不是壞事，只你要有分寸，不要了別人的套，也要量力而為，別讓師傅在下面還在擔心你。英妍英磊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做哪一行都出，英妍喜歡修道，你就隨吧！雖是個孩子，但心不輸男孩……”

　“虹闞，你和師傅一樣犯了五弊三缺中的鰥和獨，不過師傅有你們，你有你的師兄弟們，以后我也不太擔心。你和虹臻都住在道觀里，你們好好做伴吧！”

　“虹淄，你子活泛，這很好，人生在世不稱意的事十之八九，樂觀一點什麼過不去呢？”

　最后，采寧子看向瑞和，“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虹臻，你年紀最小，我不是個好師傅，帶你門卻又半路撂下你，剩下的路你都要自己走了，遇到困難就去找鶴白，找你師兄們。特調的工作千萬要好好做，只要不犯錯就能干一輩子，生活就能穩定……”

　瑞和靜靜聽著，時不時應一句表明自己聽進去了。虹祝等人也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虹臻的。”

　“你們別怪師傅不告而別，也別怪師傅沒有將事的緣由告訴你們，你們就當師傅是老死的吧！”

　采寧子越說越慢，轉頭看了看外頭，那些紙扎祭品也燒得差不多了。

　“我給你們定了胥云命香，到了嗎？”

　“到了！中午觀主就把香給我們了。”虹祝忙說。

　“那就好、那就好……去吧，你們都出去吧，虹臻留下，我還有一些話要代他。”

　采寧子和弟子們逐一擁抱，然后推著他們出去：“去吧，去吧！”

　等虹祝他們離開，“虹臻。”采寧子用冰冷的手瑞和的頭，慈地看著他，像是看也看不夠，“師傅這就走了，你千萬別掛念，你和你師兄們好好過活，我就什麼都不擔心了。”

　瑞和再次點頭：“嗯。”然后握住采寧子的手，那手冰冷如冰，“您放心吧！”

　“虹臻，人心是最復雜的，你要保護好你自己，的蘭火一定要繼續勤加研究，你鶴白師侄到底是一觀之主，我在還沒什麼，現在我不在了，你自己萬事都長一個心眼。我也不是說你鶴白師侄就藏了壞心，你明白嗎？”

　“明白，都明白。”瑞和抱住采寧子，地抱著，他早就將護用的符篆中用于驅鬼的取下來，此時才能抱住采寧子，他珍惜地抱著冰冷的師傅，“我舍不得你。”

　采寧子拍了拍瑞和的背，然后果斷推開他，自己往門外走。鬼一站起來，將手里的鎖鏈往采寧子一拋，鎖鏈拉長，將采寧子捆了個結結實實。

　“再見。”鬼一很有禮貌地跟瑞和打招呼，然后將采寧子往自己邊一拽，兩鬼化作青煙消失在原地。

　瑞和站了一會兒才回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準備好東西要去青云山舊址，一打開門，虹祝他們也在，招呼他：“好了就走吧！”

　五個人一起前往青云山舊址。

　青云山，為荷蓮觀初代立觀的地方，迄今已經陷落兩百年，陷落之后，山原先中心的地方為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周圍則草木開始繁育，多年發展下來風景秀麗草木盈，還是當地有名的風景勝地呢。

　地址也不遠，就在隔壁省，當時青云山陷落，那一代的掌門人算出征東的有利方位，這才遷了過來。

　一路上，瑞和其實一直都在想。

　想什麼呢？

　想昨晚見到的師傅，想他看自己、看師兄們的眼神。

　眷不舍，疼關切……還有一種藏得很深的堅定。

　采寧子里說著舍不得他們，但是他的眼神又出一種堅定，他不舍，但是他不后悔，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會這麼做，還會這樣堅定地赴黃泉。

　為了什麼呢？

　瑞和一直在想，不停地揣采寧子的心態。他有一個猜測：采寧子是為了保護他們。

　為何什麼都不跟他和師兄們說？他對采寧子的人品有信心，在采寧子邊待得最久的二師兄虹祝亦然，在猜測師傅為什麼不將施法者的名字說出來、反而毫不抵抗地就死時，也從不曾說過一句對采寧子人品的質疑。

　如果是對采寧子不悉的人，肯定會想采寧子必定是做了什麼壞事，所以仇人來報仇的時候心愧疚，所以不敢抵抗。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采寧子當年犯的錯該多麼嚴重？嚴重到時隔多年，他寧愿以死謝罪？

　可是瑞和不相信，虹祝他們也從來不敢往這方面想。

　所以，采寧子肯定不是因為自己立不正，故意以死贖罪的。那麼就得從另外的角度來想。

　“師傅是為了保護我們。”瑞和在做推測的時候跟系統460這麼說，“昨晚他什麼都沒提，很有可能是因為提了之后會給我們帶來危險，畢竟什麼都不知道有時候才最安全。他一死，將帶走，那就煙消云散了。”

　“宿主這個想法有新意的，你要怎麼證實？”系統460問。

　“不證實。”瑞和搖頭，“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我更加不能去證實。”采寧子寧死也不愿意吐，死后也不敢說出一星半句的真相，肯定是非常危險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打探，那不是找死嗎？

　系統460“哦”了一聲，又問：“那不證實的話，你不是還是什麼都不確定嗎？”

　瑞和笑了一下：“人是復雜的生，能夠做出很多事，但不管是哪種行為，為的都是同一個最終目的，那就是活下去。活著是為人的本，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的這些猜測只能是猜測，如果是假的，那更好，如果是真的，那我警惕一點也不是壞事。”

　“那需要跟你的師兄們說嗎？”

　“你當他們完全沒想過嗎？”

　沒想過嗎？

　想過的。

　虹祝領著四個師弟來到青云山舊址，這里現在已經做懸鏡湖景區，也是國自然保護區之一，平時限流開放，因此環境保護得很好。其實他沒來過這里，幾個師弟也是，但他是二師兄，理應扛起責任。

　幾人買票進，虹祝一直提著心，他的力很大，但無法訴諸于口。他不能，不能著急。

　“我們分開找吧，這里太大了。”虹濤提議。

　虹祝點頭：“行，保持通訊暢通。”

　走在懸鏡湖景區，瑞和覺得這里的空氣很舒適，到綠樹蔭，實在是一個踏青游玩的好地方。

　“主人，在那里。”連聰被放出去不久就給瑞和帶來消息。瑞和將羅盤收起來：“帶路。”

　連聰將瑞和帶到一石堆，石堆外面圍著柵欄，外面立著一塊牌子，寫著這些石頭是以前青云山陷落時留下的石頭，止進云云。石頭個頭都很大，堆堆疊疊了一座石山，里面還有一些窄小的小隙，看地面的痕跡，很明顯經常有人走，將隙當山石間的小徑了。

　“就在里面，我聞到了悉的死氣，不過非常淡。我進不去沒辦法驗證，大師你進去看看？”

　“怎麼會進不去？”

　“不知道，反正一靠近我就不舒服。”

　瑞和掏出羅盤看，羅盤沒反應：“我進去看吧！”

　原的發育了這幾年，仍然保持偏瘦的材，他彎著腰進去去，石疊得真的很，他需要小心再小心才不至于撞到哪里，讓石頭掉下來砸到自己。石頭間的空隙里長著野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瑞和眼神一凝，看出這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隨意生長的東西，其實織就了一個陣法。

　等再多走七八米，看得多了，瑞和心中就有數，這石堆其實是一困陣，針對的是鬼魂。

　怪不得連聰進不來。

　如果采寧子的尸在這個地方，那麼招魂找不到就有了解釋。

　在石堆里找了二十分鐘，瑞和才在一的地方找到采寧子。這地方是三塊石頭疊形的真空區域，采寧子僵的尸坐在里面。空間非常窄，采寧子的尸的手腳都施展不開，整個人委委屈屈地著，面部的表卻很平和，看得瑞和眼睛一酸。

　“師傅，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