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一走，陶執法也要走，瑞和忙說：“勞煩您百忙之中來一趟，我準備了些供品，這就燒給您吧？”

　“也行。”

　得了準話，瑞和趕手，等陶執法瞇著眼睛完供奉，他就趁熱打鐵，提出方才跟鬼一說的一樣的請求。

　“拿去，如果再有類似今日的事想要通知我，便用此筆寫在黃表紙上再燒掉，我就能收到了。”

　瑞和再次恭敬地雙手接下一支筆。

　等陶執法也走了，屋里的氣也慢慢散去，瑞和將小印和筆妥當收好，然后到虹闞的院子找他。

　“你說的是真的？”虹闞大驚。

　“沒錯。”瑞和嚴肅點頭，“我剛剛在夢中得到了地府鬼差的召喚符咒，起床后便試了一下，果然請來了地府判，他當場翻查生死簿，證實盛濤壽命只有三年，多出來的壽命是竊取的。地府鬼差說要去緝拿盛濤，現在盛濤也許已經死了。”

　虹闞緩了好久才緩過來，他看著自己天賦驚人的小師弟，艱難地道：“如果這是真的——走！跟我走！”

　他要確認盛濤現在的況，一刻都不能等了。

　師兄弟倆夜里不睡，快午夜了還出門去找盛濤。在車上時虹闞還跟案子的負責人吳警說了這件事，剛睡著的吳警被吵醒，思維因為困意而混，好半晌都聽不清，不停地問：“哈？你說什麼？”等終于折騰清醒，又不太相信，虹闞便說：“不管是不是，一看便知！”

　吳警這才說：“我派人盯著他呢，我這就讓他們進屋去看看。”

　三分鐘后，虹闞的手機響了，吳警激地說：“真的！盛濤真的死了！”

　二十分鐘后，車子抵達盛濤租住的房子外面，瑞和親自看過，盛濤的確死了，他的尸躺在地上，滿目驚恐。

　盛濤猝死，無病無災無傷，像一朵花一棵草被驟然折斷，生命戛然而止。

　按照瑞和的說法，盛濤是被地府鬼差勾走了，可這也只是瑞和的說辭，沒有實證。案子要結案，不能只憑一張，口說無憑。

　瑞和便說：“我能再請地府鬼差上來，盛濤地府后必定接審判，我問一問能不能將他再帶上來。”

　吳警：“……”不太相信。

　瑞和笑了：“試一試，如果不再說。”

　“那好吧，徐天師什麼時候試？”

　“我現在就去問。”

　一行人返回警局，明明是深夜了，收到消息的倪泓也趕了過來，加上警局里值班的其他警察，全部都盯著瑞和。瑞和用陶執法給他的筆，沾上朱砂將事緣由寫在黃表紙上，重點寫道：“您乃地府執法，應該能理解間執法部門的難，我們間也需要結案，通融一二。”

　“沒反應啊，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我聽說有的天師是能請來地府的鬼差的。”

　“你說的是章家天師吧？他們那不是應該在下頭有關系嗎？”

　圍在特調辦公室外面的警察們竊竊私語，同為特調職員的倪泓問虹闞：“你家小師弟真的能做到嗎？”

　虹闞其實也不太相信，借鬼神之力的符咒都不，但真的請得鬼神真的，他們荷蓮觀里從未出現過。倒是道門世家第一大族章家，聽聞在地府有人，似乎是有祖輩在地府任職，關系很，所以有本事請來鬼差協助抓鬼等事宜，讓人艷羨。

　他們征東特調長章部長，便是章家人。章部長因病從京城特調總部調離，離開一線崗位后被調到征東市特調做支部部長，特調總部因傷因病的資歷深天師不算，不是每一個都能到地方做支部部長的，章部長這份背景不可謂不。

　不過即使心中懷疑，虹闞在面對倪泓的打探時還是站在自家師弟這邊，笑得持重淡定：“我師弟從來不是信口雌黃的人，他敢說，肯定是有幾分把握的。再說了他還年輕嘛，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管怎麼樣都是一份驗，一次長。”

　這番方客套話把倪泓給噎得，呵呵笑著轉過頭沒有再說話。

　虹闞暗自額頭，只覺得吹著空調額上還是冒了一層細汗。他不止張擔憂，還很激，他很清楚這是一次絕頂好的機會，如果能功，那麼虹臻就能一舉名！

　他知道，倪泓這幾天一直在探查死者男朋友的底細，調查方向與小師弟的判斷南轅北轍。競爭激烈，他自然希這個案子的功勞落在自家人上，虹臻也不小了，二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辦公室里，瑞和安靜耐心地坐著，燒掉符紙之后過了三十分鐘，瑞和才收到了回信。虛空突然開始出現一黑旋渦，濃郁的氣在旋渦中涌，毫不曾逸散，瑞和猜測這大概就是間的通道，下一秒就看見一張紙錢從里面吐出來。

　門外等得有些煩躁的眾人發出好幾聲驚呼，倪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虹闞扶著門板探頭，驚喜極了。

　屋，瑞和接下紙錢后，旋渦瞬間消失，一氣都沒有留下。

　紙錢上用朱砂寫著一個時間，是今晚二十一點一刻。

　瑞和就拿著這張紙錢出去，他能與地府鬼差聯系為鐵打的事實，十來雙眼睛同時看見的，因此他出去之后到吳警等人的高度表揚和贊許。

　“二十一點一刻，是說今晚九點十五分鐘這個時間點他會將人帶上來嗎？”因為敬畏，吳警將“他”這個字發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誰。

　“應該是這樣。”瑞和也松了一口氣，在收到紙錢之前他是有些張的，如果對方沒有回應該怎麼辦？——這個問題困擾著他，讓他在等待的三十分鐘里度日如年。

　好在還是等到了，這意味著與地府執法一號的聯系正式連上了，這是一件益無窮的好事。再說了，第一次見面的執法接了他的結，那麼比執法“更有”的鬼一，應該也不會拒絕他才對。

　“那好，我們等到今晚。”吳警很快做出決定，然后手一揮，“都夜里兩點了，大家都散了吧。”

　晚上就在萬眾期待中到來了，吳警很有分寸和頭腦，雖然只帶了他組里的兩個警員來做記錄，卻將征東市局副局長請來了。

　至于特調部，則全員到齊，常年不見人影的章部長也捂著心口杵著拐杖到來，荷蓮觀，觀主鶴白也來了，弄得瑞和又張了，只能說：“我跟地府判只見過一次，并不了解對方的脾，我們都保持安靜，不要惹惱了他。”

　其他人都應好。

　陶執法很守時，九點十五分鐘準時出現，隨行的還有鬼一，準確來說盛濤是被鬼一鎖著帶來的。

　一下子出現三個非人類，辦公室里鬼氣森森的，陶執法和鬼一齊齊皺眉，都不喜歡警察局這種正氣和氣十分濃郁的地方。陶執法的目鎖定瑞和：“陸明聰先生，我依照約定來了。”然后示意鬼一將盛濤拉過來，“盛濤已經過地府審判，應你們間執法部門的要求我將他帶上來，你們要審什麼就快些審，我們不能停留太久。”

　事實上，已經審的亡魂再次返回間接間審判還是第一次，地府沒有前例，所以陶執法還請示了十殿殿主，獲批后才回復瑞和定下時間的。

　“好的，您放心吧。”瑞和客氣應下，吳警他們開始有些害怕瑟，后來見陶執法和鬼一并沒有別的作，這才放下心來，按照流程開始審盛濤。

　舉著相機打算錄像的肖警小聲說：“吳隊，拍不出來。”

　吳警湊過去看，相機畫面里，盛濤那塊地方是什麼都拍不出來，他忙問瑞和：“徐天師，你看這——”

　瑞和便在征求鬼一的同意之后，往盛濤上了一張符，肖警這下子滿意了，相機里拍出來盛濤的模樣清晰極了，這以后就是留存的強有力證據之一。

　已經到地府走過一遭的盛濤模樣有些凄慘，混淆生死簿的罪名是大罪，這罪太重，讓他一下去就先了炮烙的刑罰，后頭又見識了地府刑罰的其他手段，因此現在老實得不得了。反正下輩子要投什麼胎都定了，該審的地府也審完了，再加上兩個鬼差就站在后面，盛濤就更加老實，也不敢說謊，一五一十地全部代了。

　“我是從一個天橋下……”盛濤代，他是兩年前某一天在天橋下遇到一個算命先生，那個算命先生跟他說他活不過五年，開始他是不信的，后來那個算命先生施展神通，他才相信。為了逆天改命，算命先生傳授了他借命神，助他借命改運。

　至于那些做法的材料，大部分都是算命先生資助的，那些和胎發等，則是他花功夫從死者手上拿到的。他假裝生跟死者做網友，慫恿死者將胎發做禮送男朋友，然后從死者男友上來香囊，反正籌劃了兩年，這才得手。

　“為什麼會盯上蘇蘭？”

　“大師說蘇蘭的命跟我的命最相合，最好施法。”

　“那個算命先生的名字什麼？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盛濤囁嚅：“說是姓王，我都喊他王師傅，聯系方式沒有，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他說他從來不用手機電話，讓我有事就去天橋下面找他。不過從我得手之后，再去天橋下已經找不到他了。他是一個真神仙，應該已經去遠游了吧。”

　在他心里，王師傅真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吶，可惜他時運不濟竟然暴了，浪費王師傅一片苦心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