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院長帶看了老教學樓,還帶看了正在施工的新教學樓和正在裝修的青年教師宿舍。
“你推測得不錯,國家對教育事業是非常重視的,每年的撥款都很充足,那邊要建的是個新的實驗樓,家屬院那邊也在蓋新的房子。”
顧棠又表示了一下的決心,跟呂院長道:“我想問問在職讀研究生的事。”
西海大學是國家級的重點院校,又是西海市最好的大學,基本上過去十年,就是非博士生不要了,所以得抓時間提高學歷。
呂院長對這個要求滿意的,這證明想穩定呀。
“本校員工在職讀書的話是有一定優惠政策的,甚至可以全減免學費。你讀的是研究生,還可以兼職做本科的輔導員。下來就是學果,你前頭發表的采訪報道,其實就是個非常好的素材,再深的研究一下——”
顧棠又把那張表格遞到了呂院長手里,“我其實也有這個打算,我是按照勞集、技集、資本集,資源集這四個分類來做得采訪。”
這麼一提示,呂院長也發現了,他甚至有點驚訝。因為這麼一回想,他又發現點東西,比方勞集型產業,雖然采訪了好幾種行業,但是歸結底,最后的提示跟總結是一樣的。
……附加值低,增值能力低,可取代強,想要長久發展下去,需要提高勞者自水平,并且有一部分行業會隨著科技發達逐漸消失……
“你這是采訪之前就做好計劃了,你——”這個題目是真的大。
顧棠道:“我已經寫好提綱了,不可避免的陣痛——改革開放與技革新對我國現有產業的影響。計劃發一篇綜述,再來一篇專著。”
呂院長笑了一聲,“可以。你知道我辦公室的電話,那邊手續辦好,隨時可以來找我。這個文章要是能完完全全寫出來,碩士基本是沒什麼問題了。”
呂院長親自送出了學校大門。
回到家里,顧棠就跟顧大志還有佳惠分了這個好消息,“我計劃里還有兩篇報道,寫完我就去當老師了。”
佳惠是不喜歡太鬧騰的,聽見這消息非常高興,道:“西海大學好,離家也近,騎自行車都不要15分鐘。而且你當記者天南海北的跑,我這天天擔心。”
顧大志道:“從報社出來,好好歇兩個月,正好六月份就是展覽的時間的,孫書記還讓我跟你說,能不能請你一起出去,廠子里雖然有幾個會外語的,但是水平都不怎麼樣,而且還有一個是高喜俊。”
一聽高喜俊的名字,顧棠開心了,雖然不會讓仇恨蒙蔽心,不會把報復的優先度提到最高,但是很記仇的,有機會當然要上了。
“沒問題。”顧棠點頭道:“機械廠還是大方的,上次出差給了我三千呢。”
顧大志翻了個白眼,“然后你轉頭就給你媽買了套七百多的護品。”
“我也給你買了呀。”顧棠笑道:“我給你買了游戲機,還買了汽車模型跟電小火車呢,你說你就沒年,小時候一直沒玩,我給你買了好多的。”
“沒大沒小的。”顧大志一邊埋怨一邊笑,道:“你既然要去當老師了,回頭咱們把小臥室收拾收拾,床就不要了,給你做個書桌,再來個書柜,當書房用。”
顧棠道:“我要一整面墻到天花版的書柜。”
“有!”顧大志笑了一聲,有點炫耀道:“廠子給了你三千,給了我一萬,這是什麼意思?做實業的比銷售好!”
佳惠笑道:“那哪兒是給你的錢啊?你都六十多了,在廠子干了四十多年,怎麼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兩人半真半假的拌,家里氣氛一片祥和。
顧一隆家里氣氛也好的。
七月初高考,現在已經四月底了,雖然距離高考只剩下兩個月出頭,雖然顧宜香什麼都沒學進去,但是沒關系,幫補課的是高喜俊啊。
高喜俊每周來三次,周末是半天,周二跟周四下午也會過來,晚飯還是在他們家里吃的。
因為高考在即,高喜俊每次來給顧宜香復習功課的時候,顧志鳴是被趕去客廳寫作業的,而且還被勒令制打攪他們。
這能學好就見鬼了。
并且這個時候對高考還不像后來那麼重視,別說騰出高三整年的時間復習了,就是模擬考試也就只有一次,習題集也有限得很。
顧宜香看了一眼高喜俊,“我這個題不明白。”
小房間里就開著一盞小臺燈,線不是很明亮,顧宜香坐在正位置上,高喜俊坐在一邊,微微側著子,書桌下頭,兩人的都是輕輕著的。
四月多天氣也熱了起來,隔著兩層布料,顧宜香都能覺到他上的溫度。
這讓心跳加速,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怎麼跟他再接近一點。
“哪個題,讓我看看?”高喜俊一邊說,一邊輕輕了顧宜香放在書本上的手指,“你擋住課本了。”
高喜俊抓住了顧宜香的手。
顧宜香就掙扎了兩下,然后就紅著臉任高喜俊握著了。
“我是不是很笨呀。”顧宜香小聲問道:“我連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做。”
“你不笨,你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顧宜香又問:“你說……等我考上大學,日子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樣了?”
“大學啊……好的。”高喜俊故作一臉擔憂,“其實我不希你考上大學,大學里優秀人才太多了,我還比你大了這麼多,你到時候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顧宜香愣了一下,飛快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然后害地低下頭,“我只喜歡你一個。”
高喜俊愣了三秒鐘,抓著顧宜香的手陡然間加大了力道,然后用力把人往自己懷里拉了過來。
房間外頭,顧一隆跟白月兩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白月手里還在打。
白月道:“這不好,不用去你爸家里伺候人,周末咱們還能休息一天呢,我跟你去你爸家里,就是我干活,你跟我去我媽哪兒,咱倆都是歇著的,我媽對你多好。”
顧一隆面不快之,他去哪家都不用干活,所以他對這個沒什麼意見,他想的是他爸的錢。
聽說這次有個什麼電螺刀,廠里給他爸發了不錢呢,要是這麼下去,豈不是全便宜顧棠了?
他得想個主意。
“說兩句吧,看電視呢。”顧一隆不耐煩地說。
到了晚上八點半,高喜俊從顧宜香房間里出來,道:“基礎不太好,學習這個東西,心也是很重要的,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別太,主要是要鼓勵。”
這兩人哪兒有不答應的,高喜俊又不收錢,白教的好嗎,夫妻兩個連聲地說好。
顧一隆還道:“天黑了,我送送小高。”
兩人一前一后從下樓,自行車就停在樓下,高喜俊推著車子,跟顧一隆慢慢往院子門口走。
顧一隆的確是借著看電視的時候想了個主意,不過人多力量大,他打算發一下群眾。
“小高,我是真的要謝你,沒想到你這麼無私,還給我們家香香補習功課。”
高喜俊都不敢笑,生怕表泄了他真正的想法。
“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是親戚。”
“唉……我妹妹,真的是茶米油鹽不進,我為了你們的事,還跟我爸媽吵了一架,我們家老爺子直接把我趕出來,不讓我回去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兒!”
雖然那邊跟顧棠吵架沒人聽見,但是高喜俊想起來心里還是一陣陣的怒火涌上來,他語氣冷了兩分,道:“這事兒別說了。顧哥,你人好,顧棠那種人,本不配做你妹妹!”
顧一隆一聽這容,這語氣,心想有門,他道:“我在想……太錢了,什麼都往錢看,前些日子,還在報社請假,陪著機械廠的人去南口市賣東西來著,這事兒你知道不?”
高喜俊就在機械廠,他可太知道了,“說是發了好幾千塊錢的獎金呢。”
“我是哥,我覺得這事兒做得不地道,是報社的人,怎麼能幫著機械廠做事兒呢?而且機械廠又不是沒有專門的銷售,去湊什麼熱鬧?不就是靠著我們家老爺子的面子死要錢嗎?唉,幸虧報社不知道,要是報社知道,吃不了兜著走,還想當記者?沒獎金扣工資,什麼都別想要!”
這……
高喜俊瞬間就想到他被機械廠扣掉的獎金工資,連廠子宿舍都不讓他住了,而且他一個大學生,居然干起跑打雜的活兒了。
“顧哥,這……這能有多錢?怎麼也是個大學生,機械廠要幫忙,總得給點報酬吧。”
“你這人,心地還是太善良了。我跟你說,人不能賺太多錢,們兜里有錢就不聽話了,就敢跟大老爺們板。尤其是我妹妹這種,本來就看不起人,你看到現在,都多大了?都25了,居然一點都不著急。”
“你是不知道,拿著報社的差旅費,幫著機械廠攬活兒,有這麼上班的嗎?這不是三姓家奴?”
兩人一言一語走到院子門口,顧一隆道:“行了,讓你聽我絮絮叨叨這麼久,你趕回去吧。”
送走高喜俊,顧一隆回到家里,跟白月嘆了兩句,“高喜俊是真的傻,管三次飯他就來給補課了?正經請個大學生,一個月怎麼也得小一百了。”
白月道:“誰說不是,所以咱們得哄著他點,說正在勸顧棠就行了。”
夫妻兩個說話也沒避諱著人,聽得顧宜香不太高興,高喜俊才不喜歡顧棠呢,他喜歡的明明是!
顧一隆還不忘待顧宜香兩句,“當著小高你可別板著臉,要是把他氣走了,我可沒錢給你補課!”
顧宜香心里一陣陣的竊喜,剛才跟顧宜香接過的地方又開始發燙,小聲道:“我知道了。”立即轉頭回房間了。
顧一隆跟白月回房,關上房門小聲道:“我打算寫舉報信舉報顧棠。”
“啊?你這是——”白月就說了四個字兒,立即反應過來,“活該!”
顧一隆道:“拿了三千呢,憑什麼!”等舉報信寄過去,看還怎麼囂張,到時候看他怎麼嘲笑,看還有沒有臉在老爺子面前嘚瑟了。
白月道:“那我也寫一封。回頭咱們再去找你弟說一說,讓他也寫。不是我說,這事兒要是發生在糖果廠,手都能給打斷!都是吃大鍋飯的,這就是背叛集!”
“誰說不是?報社能有那麼好心?我就不信了。”
另一邊。
騎上車子,高喜俊就在想這個問題。
顧棠幫別的單位干活,肯定是違反規定的,那他能不能舉報一下呢?
當然可以了,他為了顧棠都丟了多東西了?難道還能這麼舒舒服服的上班?
一路上高喜俊車子蹬得飛快,一路回家連鞋子都沒換,直接拿了稿紙出來,鄭重其事在上頭寫了三個大字:舉報信。
【據悉,貴單位顧棠同志在任職期間玩忽職守,為兩家單位做事,侵占報社財產,細節如下。】
這個時候,顧棠還在跟們主編吃飯。
下午,了最后一篇報道,采訪的是船舶工業的總工程師。
這一篇報道,的側重點是辛苦。
在技封鎖的條件下,我國的船舶事業能發展到這個地步,全都是靠新老船舶人一點點斗出來的。
接著就是強調了領海的重要,尤其是海洋富的資源等等。
主編審完稿子再過去的時候,顧棠手里就拿著辭職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