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詡比阿媽聰明的周秋萍卻遲遲沒琢磨出穩妥的財富快速增長大法。
據說這時代隨便買支票就能實現財富自由,提前四十年退休。可前提是你要能找到買票的地方。甚至不知道現在大陸到底有沒有票賣。
大時代的故事距離過于遙遠,還是從能看得見得著的東西下手吧。
東張西了一圈,最后居然還是阿媽給了靈。
當然,老太太的本意可跟這無關,純粹是吐槽現在的娃兒們都慣壞了,都了電視上說的小皇帝小公主,連農村的娃娃都不懂事。
"好好的被單哦,居然出來要換豬油渣吃。他娘老子不打斷他的!"
周秋萍一邊阻止盆里的兩個小丫頭打水仗,好趕給們洗干凈,一邊隨口回道∶"大概是他家被單多吧,賣不掉不換了也只能擺家里悶掉。"
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什麼從腦海中輕輕地劃過。因為太快太票,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麼。
還是周高氏的嘆息聲拉回了的注意力。
"可不是,廠里不發工資發被單,這能當錢用?昧良心哦,要人怎麼活。"
也不是真同心泛濫, 對素不相識的社辦廠工人也生出憐憫。而是兒被結扎后,時刻于兒會被夫家趕出門,以至于走投無路不得不上吊或者吞毒自殺的恐懼中。這種恐慌讓與拿不到T 錢的社辦廠工人微妙地共了。
周高氏越想越害怕∶"現在什麼都貴,一斤豬五塊錢,一斤蛋都要三塊錢。這哪里能活啊。"
周秋萍愣了下,隨口回道∶"五塊錢了啊?我上次買才三塊五來著,還不要票。''
周高氏撈起已經洗干凈的小外孫兒,瞪了眼兒∶"—天一個價,真是瞎來!"
看就是世道不好了,人跟社會一樣混!
周秋萍卻猛地站起,拍著腦袋連連道∶"對啊!"
想起來剛才心約浮現的古怪是什麼了, 今年是1988年。
1988年有什麼?周秋萍重生前幾年有部韓劇非常火,《請回答1988》。那段時間手機就老推送文章,《XX(城市),請回答1988》這種,回憶1988年的城市歷史。幾乎每一篇文章都提到了19 88年價飛漲,全民搶購的熱。
上輩子周秋萍在1991年洪水之前都生活在老家。那時農村地區老百姓生活基本于自給自足狀態,對于價飛漲不深。
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年秋老虎厲害,大兒上長了痱子,想買個電風扇,結果供銷社遲遲沒貨。但后來看到這些文章,跟打工單位的同事提起時,當時經歷過的人卻說大家搶東西都搶瘋了。為了點兒線,同志都能在店門口大打出手。各個廠子原先積的貨也在一夜之間稀里糊涂地全都賣了。
一個夏天,造就了諸多富豪。
周秋萍心臟撲通通直跳,想到快速增長財富的好辦法了,抄底工廠倉庫積貨。
目前倒賣豬油渣以及知了猴還有泡菜已經基本上占據了和阿媽全部時間,想要在不增加人手的況下實現財富翻番,最穩妥地方法就是讓錢升值或者保值。價飛漲其實也意味著了錢不值錢,鈔票變相貶值了。
現在買進倉庫的貨,等到價格飆升時再出手。如此一進一出,利潤可以達到兩倍甚至更高。
那買什麼好呢?高檔煙酒應該利潤大。但問題是現在你有錢沒門路也基本上不可能大量拿到煙酒,這算奢侈品了。
而要找門路也沒那麼簡單,因為這些來錢的買賣眼下幾乎都被各路倒包圓了。據說正因為如此,才得國家不得不出手實行價格闖關,結果導致通貨膨脹,價飛漲。
周秋萍咬牙,決定從最簡單的手,就抄底被單廠。
"阿媽,你還曉得是哪家廠啊?明天我跟你過去看看。他們廠都用被單抵工資了,價格肯定便宜。我們剛好可以囤貨。"
周高氏嚇了一跳,就跟兒隨便慨兩句,秋萍這丫頭怎麼又想要做被單生意了?
"你別瞎來。被單要是好賣的話,人家廠里愿意拿來抵工資啊,人吃飽了撐的非要被上班的人罵才開心。"
周秋萍跟阿媽解釋不清楚。
要敢說自己是重生的,掌握了世界的先機。阿媽肯定認定了是臟東西上,否則怎麼會如此瘋瘋癲癲,搞不好阿媽還會找跳大神的過來驅鬼,甚至打死都有可能。因為阿媽認為這是為了兒好。
只好含混地解釋∶"凡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現在賣不出去不代表將來賣不出去。人家賣不出去不代表我賣不出去。你看我賣豬油渣賣的多好。"
周高氏卻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眼下就是墓朗臺上。你讓掙錢天夜不合眼都會去掙。可你要讓掏錢買一堆不能當天就變現的東西,對不起,哪涼快哪待著去。
周秋萍磨著阿媽都磨干了,直到大人孩子都洗完澡上床睡覺,阿媽都不肯松口。
哎喲,媽真是這世上最人又最人恨的生。
周秋萍磨牙,暗暗下了決心,看來這事只能背著阿媽搞。
第二天一早,周秋萍邊給小丫頭穿服邊同阿媽說話∶"阿媽,今天往尚善橋方向去吧。這幾天一直在西邊賣,我估計市場有飽和的風險。換個方向,說不定賣得更多。"
周高氏琢磨了下,覺這事可行∶"那我也去那邊說說收知了猴的事。"
這兩天,每個村子都能收兩千來只知了猴,跑上三四個村子那就是兩百來塊錢。假如再增加兩三個村莊,這錢差不多又能翻番,到時候一天能掙多錢?哎喲,不能想,一想就頭暈。
覺跟撿來的錢一樣。難怪人家說做生意掙錢。活了半個世紀加在一起見到的錢都沒這半個月多。
周秋萍前腳送走阿媽,后腳就給自己換了服。
夜市也有賣服的攤子,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花三十塊錢買了套小圓點的連,又要了雙五十塊錢的皮涼鞋,最后二十塊錢解決了一條小紗巾外加一頂帽子和一架廉價的墨鏡。一百塊錢的行頭讓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周秋萍眼睛大皮白,前些日子因為頂著大太做生意曬黑了些,但住院那五天一捂,居然又白回了一個度。
人白就洋氣,加上上輩子也在大城市里生活了多年,當過老板打過工,算見多識廣。先前上打扮土氣時,還能看出農民出。現在服一換,瞬間跟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洋氣還多了書卷氣,沖淡了上原本那小市民的明勁,倒有點儒商的意思了。
人靠裳馬靠鞍。
周秋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滿意地點點頭。戰袍加,該出發去戰斗了。
這一的確醒目,周秋萍剛走出宿舍沒幾步,林頭撞上食堂賣票的工作人員時,對方還愣了下,旋即不好意思地扭過頭,甚至連招呼都沒打。
這是種新奇的驗,周秋萍已經不記得自己多年沒過了。
活了兩輩子,早就不需要男人驚艷的目來肯定自價值。可現在,必須得承認,的心是愉悅的。不比別人什麼,值得來自外界的贊嘆。
無論贊嘆源自于外表還是在。
校園里的大喇叭放著"革命人永遠是年輕,他好大松樹冬夏常青。",林蔭道上,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則在大聲朗誦∶"人們還我青年……哈………我是青年!我年輕啊,我的上帝!謝你給了我一個不出鋼的熔爐,把我的青春封、冶煉.…."
是啊,還是青年,即便生了兩個孩子,也不過26歲,正青春。
多麼好的青春。
這份愉悅陪伴著周秋萍一路騎到了水湖鎮。
倒是想租車或者打車到工廠。畢竟這個時代沒有企查查,也沒各種百科,初次接的商人,彼此間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行頭來判斷對方的家。
可1988年的寧安縣城別說租車了,就連出租車都罕見。想掏這份錢都找不到塞錢的地方。
好在縣醫院給人結扎開的是橫口子,而生完兩個孩子也沒逆天的肚子繃繃,,松垮垮的皮褶皺一疊,剛好契合了刀口。這下弓背騎車都不會擔心到口子疼。
來縣里果然不錯。假如還在鄉下的話,估計現在肚子上已經留了比蜈蚣還長的口子。
自行車沒帶貨,騎起來就分外輕松。原本估計要三個小時的路程,周秋萍只花了不到兩個半小時就到了水湖鎮。
停車下來跟馬路邊玩耍的小孩打聽∶"同學,請問被單廠怎麼走呀?"
那幾個小孩正撅著屁在樹蔭底下玩玻璃球,聞聲抬頭看。其中一人猛地喊起來∶"啊,就是你,你騙人!你說來收知了猴,你一直就沒過來。"
雖然眼前的人換了個打扮,瞧著跟電視機里的人一樣。但是他們上當騙了,就是化灰,他們都能認出來。
周秋萍趕道歉∶"臨時有事,我去了趟外地。后來不是有人過來收了嗎?"
那幾個小孩還是不痛快,哼哼唧唧的∶"那我們也白抓了好幾天。"
正好有人背著冰棒箱子過來沿街賣,周秋萍趕掏出鈔票,買了四冰塞給他們∶"實在不好意思,我請你們吃冰吧。"
5分結一的冰,對于鄉下小孩來說是難得的味。他們迅速原諒了這個騙子,高高興興地跑在前面給帶路。
周秋萍推車跟在后面,走過鎮政府所在的大街,穿過一片剛立秧的水田,在揮舞著翅膀撲騰的野鴨的伴隨下,一路走到被單廠前。
小孩們完了工作,手一指∶ "這就是被單廠。",然后抓著冰,滋滋地跑了。
廠子大,廠區里大片的平房估計是生產車間,連著的二層小樓,瞧著也清清爽爽,掩映在綠樹紅花間,看上去毫無落魄之氣。
被單廠大門關著,周秋萍停下自行車,對著百無聊賴的門衛開啟香煙大法∶"師傅,你們被單廠的廠長在哪兒啊?我想進一批貨。"
門衛正搖頭晃腦地跟著廣播唱京戲,聞聲眼睛一亮∶"你要進多被單啊?"
周秋萍還沒說話,路上突然開過來一輛托車。騎車的男人大約30歲上下,也沒載頭盔,頭發短短的,濃眉闊眼,面黝黑。他沒下車,就沖門衛喊∶"開門!"
追在托車后面的自行車連停都沒停,遠遠地就大喊大∶"話我帶到了,蓋學校是全鎮的事。五萬塊錢的攤派款,一分都別想。"
騎托車的人終于忍無可忍,被單廠大門開了,他都沒直接進去,而是回頭破口大罵∶"我日你們祖宗十八代,廠子都停產了,老子上哪給你們找錢去?你們怎麼不去搶啊?"
大概是他的形象過于兇神惡煞,那騎在自行車上干部模樣打扮的男人愣是沒敢上前再掰扯,而是調轉車頭直接跑掉了。
托車上的男人一拳打在棉花上,火氣更大,直接把車子開到飛起。
周秋萍被托車的尾氣熏了一臉,直到車子消失在廠區里,才反應過來問門衛∶"這是誰呀?"
門衛一邊關大門,一邊眼睛還追著人消失的方向∶"能是誰呀,當然是我們被單廠的侯廠長。"
周秋萍頓時懷疑今天自己來的時機不太妙。
人家廠長現在就是一座要噴發的火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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