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這麼冷不丁的直接說出來,把霍倩嚇了一跳。

　連忙左顧右盼看了看，然后拉住江茉，到了安靜偏僻的角落里,才小聲道：“茉茉,我可什麼都沒說呀，剛剛都是你自個兒瞎猜的。”

　江茉會意，眨眼笑了笑,“嗯嗯，好,你就是什麼都沒說呀，是我自己在胡猜測而已，那個商業街真的有問題？”

　霍倩別過頭，看著空地，不說話，算是默認。

　不能說，但也不能看著江茉和齊曄就這麼掉進那個坑里，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

　江茉理解,所以也沒問太多。

　既然霍倩的丈夫就是商業街建設中重要的一個人,既然霍倩都暗示了有問題，那肯定會相信霍倩。

　回到家,江茉把霍倩暗示的這件事兒告訴了齊曄。

　而齊曄聽完后也皺起眉，開始深思起來。

　他沉默了半晌,告訴江茉,“后天就會公布中標的兩支施工隊，不過,我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我們已經中標了,現在只是關于另一只中標的施工隊還在猶豫不決。”

　“嗯。”江茉聽出齊曄的話還沒說完，只是輕聲回應了他，繼續聽他說。

　“我明天就去申請，退出競標。”齊曄說得很堅定，在結果出來之前，他因為某些況退出競標，倒也不會太麻煩。

　只不過，確實損失了一個他從建立施工隊以來最大的活兒。

　江茉看著他沉沉的眸子，眨眼道：“你就這麼相信我啊？萬一只是霍倩聽錯了消息，那商業街沒什麼問題呢？”

　畢竟霍倩也沒有明說那商業街的建設到底會有什麼問題。

　這是政府籌劃的，怎麼會有問題呢？

　就算是霍倩說有問題，只怕一大幫子人也不會相信。

　而江茉和齊曄一說，沒想到他就已經有了非常堅決的決定。

　齊曄也確實不是無腦退出，他已經有了退路。

　“今天辛博厚來找了我。他說想在咱們縣城新區那邊，建一個大型的廠。”齊曄思忖著說道，“他已經拿下了一塊地，占地面積大的，他的施工隊建不了這麼大一個廠子，想喊我一塊干。”

　江茉不意外地笑了笑，“他還是放心不下廠這一攤子事兒啊。”

　明明辛博厚的弟弟辛遠思繼承他爸的那個廠已經日漸蕭條，而辛博厚的施工隊正蒸蒸日上，可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把做施工隊辛辛苦苦攢的所有積蓄都砸下去開廠子，他不止是想要做生意碾辛遠思。

　而且是想在當廠老板的這一點上，全方位無死角地碾辛遠思。

　“我覺得好的。”江茉抿了一口茉莉花茶，“你不是和他很鐵嗎？支持他一下也不錯，他也不會虧欠了你。我看他會做生意的，拿這塊地、建廠子、施工的原材料還有到時候招工的費用都不是一筆小錢，你幫他建廠子就不收他的錢好了，當做。”

　齊曄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因為怕江茉說他人傻錢多，才一直沒說。

　給人免費施工，建這麼大一個廠子可不是小數目，他也得砸進去不錢。

　而且辛博厚那廠也不確定能不能盈利賺錢，要不是齊曄很明白辛博厚的能力，他也不敢有這個想法。

　沒想到江茉已經先一步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齊曄彎了彎角，“那我明天去申請退出競標，就說要幫兄弟的忙，商業街的建設怕是忙不過來。”

　“好。”江茉把自己的茉莉花茶遞給他，喝不下了，本想齊曄給倒掉。

　沒想到齊曄接過去，一口氣喝完。

　白了他一眼，“齊曄，好歹你也是越做越大的老板了，你怎麼像個垃圾桶一樣。”

　喝不完的，吃不下的，他都照單全收。

　齊曄角，抬起眸子，認真又耿直地說道：“好喝。”

　“……”江茉默默給他又倒了一杯。

　結果這晚，齊曄喝了一大壺茉莉花茶，晚上跑了三次廁所，打斷了兩次領略銀河的過程，最后被江茉一腳踢下了床。

　-

　在沙發上睡了大半宿的齊曄一大早沒有去施工隊，而是直接去了一趟政府大院，申請放棄競標。

　這一舉，可驚呆了評標會的所有人。

　有人很不明白，“齊曄，這中標結果明天就出了，你費了那麼多力氣，眼看著已經十拿九穩了，你怎麼忽然要退出啊？”

　齊曄老老實實回答道：“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要在開發新區建廠子，我過去幫他。”

　“……你還真講義氣啊，為了兄弟，能放棄這麼一個掙大錢的機會。”不人覺得，重重義，難得的。

　但也有人覺得齊曄傻，“你那施工隊幫忙建一個廠子能掙幾個錢啊？這可是政府投資的商業街，這麼大型的工程，那才一個掙得多呢。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你為了你那什麼兄弟，真要放棄競標？”

　“嗯。”齊曄垂眸，回答得很清楚，也很堅決。

　其他人都搖搖頭，嘆著氣，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競爭對手，當天就酒局上就開始慶賀，聊起這件事。

　尤以了解齊曄的秦飛躍和聶士忠最為得意。

　說起來更是津津樂道，找不著北。

　“這個齊曄呀，他從小時候就傻，本以為他組建了施工隊，掙了錢，腦袋也能越來越靈呢，沒想到還是這麼傻。”

　“就是，你們說說他，為了朋友的一個破廠子，居然放棄這麼大一條商業街的建設權！我聽說本來私底下都已經選中了他的標書呢！”

　“我也聽說了，本來還想著要破頭去搶另一個指標的，沒想到他這一退出，忽然又多了一個，這對我們的確是好事。”

　“他給他那兄弟建廠子，他兄弟給他多錢啊？他這麼積極上頭，連商業街的建設都不要了。”

　“噓，我和你們說啊，我也好奇，去省城打聽了一下，他那兄弟拿下建廠子的那塊地，之后還要買機之類的，本就沒錢給他！”

　“什麼？沒錢？！那他這是給人家打白工啊！”

　“是啊，所以說齊曄腦子傻唄，也不知道他那施工隊怎麼發展起來的，據說就是給人家建廠子，不要一分錢，讓他分紅就。”

　“那不就是空頭支票唄？誰知道那廠子能不能掙錢啊，萬一虧了怎麼辦？他的那些材料費、施工費全部砸水里都沒影子的！傻子才愿意干呢！”

　“齊曄就是那個傻子唄！我看啊，要是虧了，他那施工隊遲早要解散！”

　“唉，你說他好好的弄商業街多好啊，這樣的大好事，要是砸我頭上我都能笑醒，怎麼他就腦子進水了呢？”

　“他腦子進水多好呀，咱們不就有機會了？走，別在這兒說了，趕再去走走，說不定這餡餅就要掉咱們腦袋上了！”

　“……”

　齊曄退出競標這事，在不施工隊之間，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軒然大波。

　大多數都是看笑話，嘲笑齊曄，甚至因此而幸災樂禍，覺得自己也有機會可以拿到另一個中標名額。

　也有極一部分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為什麼齊曄都已經唾手可得那中標名額了，卻選擇退出。

　齊曄真的傻嗎？

　他要是傻，他能為縣城里最大的施工隊老板？

　他要是傻，他能接到那麼多大活兒？

　一時間，關注齊曄的目也越來越多。

　有人想等著看他的笑話，看他如何賠本，看他如何后悔。

　也有人在琢磨著他的意圖，想知道他為何臨門一腳卻不再競標。

　而在這些焦點聚集的視線中，齊曄依舊不急不躁，干著自己的事，好像聽不到任何風言風語，依舊沉穩而堅定。

　辛博厚帶著他的施工隊來了縣城，一塊建造廠。

　其實齊曄對辛博厚是很有信心的，畢竟以前博遠廠那麼大的廠子，也是辛博厚從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進，從底層做起，一步步往上，再到管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要不是繼承權給了辛遠思，博遠廠改了名字，又招了那些心懷不軌的親戚在里面當老鼠屎壞了整個廠，現在博遠廠說不定都為全國頂尖一流的牌子了。

　可惜，那些假設也不必再提，現在辛博厚牟足了一勁兒，就是要打造一個更好的廠，把他那便宜弟弟徹徹底底踩在腳下，再也沒有翻的機會。

　證明給那個老頭看，他的目，從始至終都是那麼差！

　辛遠思只不過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而已。

　-

　廠的規模不小，辛博厚是把自己所有積蓄和存款，甚至還借了錢砸進去的。

　所以廠的建造圖，他也是花了錢請省城專門的建筑設計師給畫的，爭取最科學，最合理，土地的利用面積可以最大化，容納更多的機和工人。

　齊曄拿到圖紙后，也沒含糊，帶著手底下最銳的那幫人和辛博厚手底下的那幫人一塊頭，商量分工合作，都把各自擅長的那部分揀選起來。

　比如齊曄這邊不人更適合砌墻抹灰，就負責這一道工序，可以干得又快又好，節省不時間。

　再比如辛博厚那邊有好幾個人是埋電線鋪水管的一把好手，他們就全權負責那個，水電非常重要，能保證以后的安全生產，不會隨時隨地因為管道電線沒弄好而斷水斷電。

　齊曄和辛博厚的施工隊里，都有各自的人才，一塊合作，取長補短，這廠的一磚一瓦就眼睜睜地看著這麼飛快地建造起來。

　-

　不知道辛遠思是從哪兒收到了消息。

　剛開工沒兩天，他居然從省城跑到了縣城這邊的工地上。

　當然他不敢走進來瞧，只敢在外頭假裝路過的，鬼鬼祟祟地看。

　齊曄看到了他，辛博厚也看到了他，直接走出去，冷聲道：“你來這里做什麼？這兒歡迎你嗎？”

　辛遠思也是臉皮厚，輕哼道：“辛博厚，你未免也太會往自己臉上金了吧，我來這兒和你有什麼關系？這條路是你的？”

　他低頭指著地上劃出來的那一條白線，特意強調自己并沒有過線，“從這往后才是你的地，我可沒過去。”

　“哦？你怎麼知道這片地是我的？”辛博厚冷眼笑道，“辛遠思，你那點小心思，只差沒寫在臉上了，就別來我這兒賣蠢了！”

　辛遠思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句話就了餡，也是后悔得很，他咬了咬舌尖，強自鎮定，輸人不輸陣，繼續回道：“呵，你以為你在這兒蓋個廠就能怎麼樣了嗎？這種小地方，你的廠能有什麼發展？”

　“關你屁事。”辛博厚也不客氣，直接把手里的鐵鍬扛在肩上，“總比某些人把全省第一的廠經營到勉強才能維持開支，還裁掉了不工人要強。”

　“你——！”辛遠思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咬著牙，放狠話，“辛博厚，你把錢都砸這廠子上頭了吧！你會后悔的！制造這一行現在本來就不景氣，你以為你現在弄一個新廠子，還能分到什麼湯喝？”

　“那也比你總是想屁吃好。”辛博厚挑了挑眉，氣死人不償命。

　辛遠思真的快氣不活了！

　他這個哥哥從小就是這樣，一張毒辣得很，隨隨便便就能把他氣到頭昏腦漲，都往天靈蓋涌。

　真是天生的冤家！

　辛遠思不了了，捂著口，踩著黃泥，一腳深一腳淺地離開。

　他郁悶地想，來這一趟是干嘛來了？難不是為了白白氣？

　想到這里，辛遠思深深嘆了一口氣，在辛博厚跟前，除了功繼承廠之外，他好像很討著什麼好。

　不過來這一趟，至可以確定，辛博厚真的在弄廠，而且已經開始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