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語氣,發出婚禮邀請時,青年那張面孔同樣帶著似人似鬼的邪異。
說完,他手撐在棺木邊緣,直接縱一躍,下墜過程中被風掀起的角弧度,都顯得格外冷酷。
阿喪和稻草人先后跟著跳了下去,后方碩果僅存的攝像組員哭無淚,問玩家:“怎麼辦?”
田宛靈角著:“這話不該我們問你嗎?”
溫時想都不想就起跳了,工作人員又著計元知,畢竟儐相是他帶來的。
后者平靜看向配對嘉賓,撂下兩個字:“下去。”
防止誤死亡規則,溫時用冥婚當借口,算是上過第一道保險。
計元知現在要上第二道保險栓,配對嘉賓們肯定也不滿足鬼門的條件,但他們迫于和節目組的簽約,又不得不去,這就形了一個悖論。
法不責眾,要違規大家一起違規。
配對嘉賓想要后退,但結局和前面的人差不多,直接被拋進深淵。
計元知扔完人徑直也跳了下去。
不鬼門,本就不是一道選擇題,封棺村眾鬼環飼,繼續耗上一個晚上,不死也要重傷。
柳蘊隨其后,不忘提醒剩下的人:“快點。”
失去【長明燈】的庇護,萬一這時候有鬼出來,才是真的麻煩。
其余人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不再畏首畏尾,先后跳了下去。
先前還有些嘈雜的墓地重新陷死寂。
一條評論打破了彈幕的沉默:“死久見啊,有人居然主跳鬼門。上次這麼驚訝的時候還是在十幾年前,有人強行破門……”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就有鬼回復:
“我屮艸芔茻,別說了,簡直是噩夢!”
“其實有那麼一刻,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亞倫的嘉賓和那個人有一點點像?”
“快結束這個話題吧!進了鬼門,不死也會半瘋,趕讓他死吧。”
此刻,承載無數惡鬼詛咒的溫時還在無休止地下墜當中,變的平衡優勢發出來,失重和頭暈目眩的覺都在可控范圍。
這麼深,下去會不會摔死?
溫時正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靠著增強的夜視能力看到無數猩紅的蛛網,蛛網正中央豎著一條類似刻度尺的玩意,他現在正墜落到寫著【5000】的位置。
砸在蛛網上減速,網面霎時間出現一個大窟窿,然后又是新一的下墜、減速,如此循環了一段時間,溫時試圖用手去這斷裂的蛛,卻了個空。
他約有一種預,這些虛無的細和自己有著千萬縷的關系,越往下,紅的越深,直至最后濃到發黑,仿佛有無數厲鬼的嚎在耳邊嘶鳴,刻度也在不停地減小,四千,三千,兩千……
直至最后銳減到零時,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耳邊傳來了系統冰冷的提示音:
“檢測到節目組不備鬼門的資質。”
“檢測到若干npc不備鬼門的資質。”
“檢測到全玩家不備鬼門的資質。”
“檢測到個別玩家要求婚,節目組需要錄制
;檢測到儐相負責主持婚禮;檢測到其余玩家和npc為婚禮嘉賓。”
一連串的系統播報音結束,更加冰冷的聲音單獨在溫時耳邊響起:
“玩家460872,你套娃呢?”
“……”
周圍一片黑暗,這場漫無止境的墜落終于停止,溫時落地后心虛地笑了一下。
上方碎裂的蛛忽然泛起幽暗的澤,在他面前凝聚一扇門的形狀。
門上著狗屁不通的對聯:左側寫此門者死,右側為出此門者生,橫批向死而生。
溫時遲疑了一下,嘗試推開這扇門。
門面寒意骨,幾乎毫無重量,他還沒用力就開了。前方芒乍現,溫時用手半遮著眼,漫天紅霧消散的時候,他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整個人瞬間怔住。
“這是……”
無數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其中最高的那棟造型獨特,通是蔚藍的結構,最上方嵌著若影若現的人雕像,像是人魚自海面探頭。
這是天海市的標志建筑——人魚塔。當初修建這座塔樓的時候,被不市民抨擊投訴說嚇人,但幾十年過去,它意外了這座城市最有代表的存在。
“現實世界?”話沒說完,他搖頭自我否定。
天海市作為最繁華的城市,遠沒有這麼冷清,放眼去街道上一輛車都沒有,更別說是行人。整個城市靜悄悄的,烏云幾乎覆蓋到了天空的每一個角落。
沒過一會兒,隨著一束束白消失,計元知等人也相繼出現,然而配對嘉賓們不見了,節目組和儐相倒是還在。
“阿喪?”溫時尋找著小孩的影,耳邊突然傳來窸窣的響。
以為是蚊子,他反抬手準備拍死,半空中,不足掌大小的稻草人猛一個急轉彎,更近一步繞到他面前,幾乎直接到了溫時的鼻尖。
纖長的睫微微,溫時和大眼珠子對上,眨了眨眼:“簡……”
清嶸兩個字因為太過詫異,咽了回去。
嘩嘩是稻草人飛起來的聲音,他不知為何長出了蝙蝠的雙翼。
兩只烏黑的小翅膀從稻草的空隙中生出,僅有的一只眼珠帶著些迷茫,稻草軀殼并非他的本,正如田宛靈所說,靈魂和軀干間隔著很大的空隙。回到門后,稻草惡魔會顯現出完整的形態,但簡清嶸無法做到靈
|合一,才導致這種狀況。
他準捕捉到了溫時口中的那一個簡字,意識到份可能被識破。頓時明白對方為什麼不怕被稻草惡魔拒絕,敢提出結婚,
溫時出手,長翅膀的稻草人嘗試停在的手心,結果一屁墩子坐倒,大眼珠子跟著震了一下。
他就像是無法落地的蜂鳥,只能懸停。
三目相對,溫時決定維護四不像稻草人的尊嚴,盡可能沒有笑出聲。
“設備有沒有摔壞?”不遠主持人正心急如焚催促著工作人員檢查裝備。
溫時剛掃了一眼,系統的提示音便響起:
“提示,玩家已發特殊地圖:蜃景。”
“蜃景位于鬼界和鬼門間的通道匯,距離鬼門再次關閉還有二十一小時三十分,請在此之前,通過鬼門回到外界。”游戲明顯做了平衡和調整,沒有讓這群不備資質的人徹底進鬼界。
田宛靈忽然出聲:“快,后退!”
副本中養的危機意識,讓玩家先本能后退然后才抬頭觀察發生了什麼,只見天空中墜落下一個白的不明,視線追隨下落的軌跡移,快要落地時眾人才看清是一個骰子。
骰子外表像是果凍一樣Q彈,落地后蹦跶了好幾下才停止。
“什麼鬼?”柳蘊小心湊過去看了一眼,出指尖了,確定只是個的骰子。
它的棱長大約有一米,每個點數由骷髏頭和桃心替組。骰子倒映出模糊的影,柳蘊低下頭,發現前多了一個紅的號碼牌,上面標著【3】。
其他玩家也有,溫時是【1】,計元知是【2】。
看到這三人的數字,眾人很快推測出是按照他們跳下棺材的順序排列。
柳蘊說:“稍后我們應該要按照號碼大小擲骰子。”
這是一個不確定事件,第一個扔骰子的人必然要承擔風險。
溫時面上瞧不出張,詢問滿臉怨念的主持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鬼門后不是什麼葬崗或者烏煙瘴氣的地帶,反而出現一個如此現代化的世界。
一向最注重形象的主持人領帶歪歪扭扭,他在重新打好領結,對著鏡頭扯出笑容:“觀眾朋友們,我們現在來到了蜃景,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這里,嘉賓們終于有機會真正了解彼此。”
主持人的敬業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溫時目鎖定他,似乎在琢磨什麼,在對方轉過的時候,收起目中的思索,語氣溫道:“親,你還沒回答我呢。”
親你大爺!
主持人恨不得當場把他挫骨揚灰了。
半晌,他的腔調著高深莫測:“蜃景里的場景千變萬化,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為這里的當日風景。”
溫時虛心求問:“我兒子在哪里?”
主持人笑而不語。
攝像師調整了一下角度,重新開始跟拍。
沒有直接去到鬼界,讓節目組心大好,主持人微笑著繼續說他的主持詞:“還記得結婚誓詞里的話嗎?無論生老病死,今天發生在這里所有的事都和生死有關。”
他走到骰子邊:“溫馨提示,點大的數字可不容易扔到,用不用它請各位慎重考慮,需知賭博有風險……”
話沒說完,骰子直接被用腳像踢足球一樣踹到空中,落地翻了幾個跟頭后,穩穩停在【6】的數字上。
溫時問:“這很難嗎?”
主持人:“……”
玩家面面相覷。
陌生的環境,誰都沒想到他扔得這麼干脆,換作他們,肯定還會再遲疑稍許。
所有人耳畔響起‘叮’的一聲。
【集任務:瘋狂的骰子
玩家依次擲骰子,需據擲出的點數集去到相應位置,每到一個位置,有機會獲得對應獎勵或懲罰。
環繞城市一圈,你們進來時遇到的門將會再次出現,請盡發揮好運氣,快速推開生門吧!
任務獎勵:高級長明燈,點燃后可
長時間混淆氣息,幫你瞞過鬼怪耳目(僅限本副本使用)】
骰子落地后,所有玩家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環繞一圈,約要經過七千一百公里,步行的話本不切實際,肯定還有什麼別的安排。
這時稻草人突然飛下來,扯著溫時的袖子。
溫時順著慣往旁邊移了兩步,后方一輛無人駕駛的靈車瘋狂駛來,在他剛剛站著的地方來了一個急剎車。
臥槽!
想撞死我嗎?
偏偏無人駕駛,他還沒辦法投訴。
前車門自打開,溫時對著駕駛座的位置輕輕呸了一口,其他玩家和節目組等跟著上來。
游戲時間是有限的,他們必須要保證不到一天的時間走出去,溫時坐下的時候,說:“希等拉上人后,這車速不會驟變和自行車一樣慢。”
所有人上齊,車子即刻出發。
溫時子重重往后一仰,靈車在城市玩起漂移。玩家昨天基本就沒吃什麼東西,被這麼一晃,險些膽都要吐出來。沒有安全帶,誰也不敢開窗戶,就這個車速絕對會被甩出去,溫時用力抓住前座,尾勾著旁邊的桿子,勉強保持平衡。
他死死盯著窗外,有那麼幾個瞬間在地上看見了刻度線,轉眼間又是一個急剎車,前排一名男玩家被甩到車門的位置,狠狠一撞后痛苦地爬起來:“我的腰。”
車子停下,本就頭部有傷的田宛靈下車扶樹狂吐。
溫時腳步也變得虛浮。
相較而言,主持人他們就穩得多,工作人員扛著攝像機都能穩住。
下車后深呼吸了幾下,溫時往左倒,小稻草人就努力把他往右扯,不倒翁似的晃了幾下,眩暈終于得以減輕。
他了眼睛,車轱轆正前方,是一條刻著一千二百的線。
這麼算來,就跟玩格子游戲差不多,一格子換算二百。加上他目前還剩下六名玩家,運氣好的話,一就可以走完。
刻度線旁邊大大寫著兩個字:婚禮。
【請擲骰人在半小時完一場婚禮,超時步數減一】。
這不算懲罰也不算獎勵,溫時就是以辦婚禮的名目下來。
儐相迫不及待推開工作人員走過來,他要趕主持完婚禮,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緩和好緒,儐相盡職盡責地看向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