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事變得越發的奇怪,蘇敘白心里也有幾分惴惴不安,往回走的時候,也看到了往這邊來的孟凌靜,也是聽到了孟對晚被行刺的事,火急火燎地安排好了手頭上的事,就趕過來了。
遠遠地,孟凌靜就看到站在那里的蘇敘白,愣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蘇大人怎麼在這里?”
蘇敘白頓了頓,然后說道:“家父來信,南疆出了事,我剛剛寫好回信讓人送出去,就聽說這邊出事了,就趕來看看!”
“晚晚這里倒也沒什麼,來的是個只有點三腳貓功夫的小娘子,一掌就被晚晚打暈了,這會兒已經關在牢房里了!”孟凌靜看著蘇敘白,“你方才說,南疆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蘇敘白頓了頓,然后說道:“南疆被突襲,我父親拼死保住了南疆,但是也重傷,所以希我能回去接管,鎮守南疆!”
孟凌靜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算是什麼事?平日里讓你讀書考科舉,爵位讓你大哥繼承,但是真的出事了,反倒讓你去了?”
蘇敘白臉微微一僵,半晌以后才說道:“我大哥是嫡長子,理應由他承襲爵位,如今我父親重傷,府上沒有人看管著,我大哥自然是不好去南疆的!”
“你也犯不著給你家遮掩,你們家多兒子,我又不是不知道,都是京城里的門戶,也是知知底的,旁人不知道你們家,我還能不知道,你那些庶兄在南疆多年,就打仗這件事來說,哪個不比你厲害,這個時候讓你去,無非就是覺得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罷了!”孟凌靜淡淡的說道。
孟凌靜是長輩,長輩說自己的父親,蘇敘白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后只能搪塞道:“都是自家兄弟!”
孟凌靜看著蘇敘白半晌,忽然說道:“先前,陛下想要對郝家下手,也是那你出來做局,你家兄弟多個啊,偏就你倒霉,凡事都沾得上邊,如今南疆出了事,又是你頂上,蘇敘白,你說說,就你這個樣子,誰家的姑娘跟了你不倒霉?”
站在后頭的菘藍看了一眼蘇敘白,他的臉微變,顯然也是有些難看了。
“我本不該多話,只是因著以前的恩怨,才多說幾句討人厭的話,為的也就是讓你添堵!”孟凌靜挑眉,“你那個父親啊,是個厲害的,不論是帶兵打仗,還是謀略算,都是一頂一的厲害,早年間,我父親都是夸贊的,只是你這個父親啊,謀算得太厲害了,這是要將出息的兒子得吐口出來了!”
“我們侯爺也只是希家門昌隆!”菘藍有些惱怒。
“兒孫自有兒孫福!”孟凌靜笑了一聲,“若是將所有的事,都加注在有出息的那個兒子上,最后只會養出幾個,遇到事只會找靠山的廢,最后倒霉的,不就是你們家蘇大人嗎?”
菘藍還想說什麼,卻被蘇敘白攔住了,他臉淡淡的,然后看向孟凌靜:“永昌侯府這些年,最出眾的便是底下的孩子,個頂個的有出息,能文能武能行商,當兵打仗,讀書科舉,買賣皇商,都是人中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這麼出息的兒子的!”
孟凌靜對這件事,頗有幾分自豪,他看著面前的蘇敘白:“你小子是個有本事的,只是你那些兄弟拖累了!”
蘇敘白沒有吭聲,只是看著面前的孟凌靜。
孟凌靜也不好再說什麼,轉去了孟對面的院子。
一直等到孟凌靜走得遠了,菘藍才沒好氣的說道:“這孟將軍是怎麼回事?說的話實在是有些難聽了!”
蘇敘白看著孟凌靜的背影良久,然后苦笑:“其實說的沒錯,父親一直希我們兄友弟恭,且不說我和大哥,就連那幾個,也總是希我們同氣連枝,可這人啊,小的時候,做父母的一碗水端平,大家就都分得一樣,可到了大一些的時候,每個人的腦子本事都不相同,再想分得一樣,就很難了!”
菘藍頓了頓:“五爺……”
“南疆,我終究是要去的,如今也不過是拖延一陣,得盡快找到謝澄商,這件事才好做了斷!”蘇敘白看著不遠孟對晚的院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五爺還是把蒙將軍的話聽進去了?”菘藍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被綁在武昌侯府里頭,就算我自謀出路,這一輩子,也是要被武昌侯府給捆綁著的,我姓蘇,總是武昌侯的兒子!”蘇敘白低垂著眼,“孟將軍說話難聽,卻是事實,我明明喜歡騎馬箭,卻因為軍營的位置被幾個哥哥占了,只能費力的讀書,好不容易考過了科舉,卻還是要圍著武昌侯府娶妻!”
菘藍從小就跟在蘇敘白邊,自然比誰都清楚,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只是很多時候,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站在武昌侯的角度,他也不過是想要滿門昌榮,讓每個兒子都能有功名,都能有榮華富貴!
“走吧!”蘇敘白轉離開,“咱們回去休息吧!”
菘藍跟在蘇敘白后,靜靜地看著,也不吭聲。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蘇敘白沐浴過后,躺在床上,腦子里卻一直都在想孟凌靜說的那些話。
他這一路走過來,若是沒有怨恨,也不可能,他想去當兵,卻被著讀書科舉,他想娶妻,卻因為家世無可奈何地納妾,他想護著邊的人,卻被皇家強行塞了個媳婦,總是萬事不如意。
以前是為了武昌侯府,可如今,還要去南疆,去戰場給他那些庶兄遮天蔽日,他畢竟也只是一個人,卻總是被著上進,被著護著一群人,若說是心甘愿,未免太可笑了,說到底,無非就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因為他姓蘇。
外頭的打更聲響起,蘇敘白無奈地翻了個,像孟對晚那樣,抱著一個枕頭,試圖將腦子里的事清除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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