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云驪如何聰慧,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章思宗也沒告訴李氏,他是自個兒想的,誰都知道唐朝貴族子擅長音律,尤其是楊貴妃,一首霓裳羽舞轟。
兒家騎馬容易羅圈,只可惜他那個兒不聽他的,說什麼兒家不輸男子,哼,騎個馬就不輸男子,打個馬球就證明自己和男人一樣了,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去做將軍去?還不是標新立異嘩眾取寵。
這云驪學業已經很不錯了,相貌更是不錯,還懂宮中規矩,如果擅長音律,那才是如虎添翼。
大抵是因為大老爺的反常,原本想送云驪去二房的李氏也改變了主意,恢復如初。
冬日大雪融融,呂嬤嬤讓人端了茄子秸煮的水來泡手,聽說這是為了防止生凍瘡。云驪泡了一炷香的功夫,荷香拿了帕子來完手,又涂上膏子,把指尖湊近在鼻尖聞了聞,“真好聞啊,這個味道。”
“這些都是從‘若雪’買的,這若雪的膏子好聞又不貴。”素文笑道。
云驪想了想:“這個若雪的掌柜的聽說是個老板不是?”
“正是呢,本來也是家千金,但家道中落,就開始當街賣胭脂。提起來,有說倚門賣笑,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卻持賤業。有的卻佩服,說厲害的,小小子,能扛起家業生計,實屬不易。”
云驪點頭:“我倒是佩服,人能拉下臉可不容易。”
于是,到了學堂,也把這事兒對大家說了,“這手脂我著好,而且這是掌柜的,咱們同為子,你們可以先用用,若是覺得不錯,可以考慮一下若雪啊。”
陸之挑出一點抹勻,忍不住點頭:“雖說比不上咱們用的,也不錯了,這是橙花的香味。”
“得了吧,也只有你那兒用的頂好,我們用管事采買的那些手脂,比這個差遠了。”云瀟拿了過來,也準備到時候拿己去買幾盒來用。
尤其是云驪手指纖纖,又極了,一點傷疤黑點都沒有,也不起皮,算是知道訣竅了。
云湘也云淑也紛紛覺得不錯,下次去買。
云淑還道:“真是佩服,咱們日后也不知曉有沒有這般厲害。”
“看你說的,我們是伯府千金,父親三年任期將到,咱們幾人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里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呢。”
大家都在笑,只有云淑回去有些憂心忡忡。
章老夫人見如此,連忙問起這件事,一聽說這事兒,不免笑道:“你擔心這個做什麼,咱們勛貴人家不犯大錯,都是富貴閑人,和朝政也沒什麼大關系。”
“可是,孫覺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你這丫頭,平日給了你那麼些好東西,你就是當一件寶貝,就夠你過日子的了。”
如此,云淑才不好意思的笑了。
冬日已過,今年陸之的生辰娘章扶玉終于沒有大張旗鼓的送東西過來了,反而來信說是等到春暖花開之時,來接陸之回家。
也許是要走了,陸之心好了很多。
其實云驪還是很羨慕陸之的,總是那麼閑云野鶴,什麼都不追求,卻什麼都擁有,不過這種運氣,是們都沒有的。
不過,雖然很羨慕,但是讓云驪這樣安心躺平,只一味做個《誡》《則》中的好姑娘,安分守己,
不奢任何東西,做一切合乎禮儀的事,好像做不到。
這話很大逆不道,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很反叛,但就是做不到。
比如像老太太認同妾侍就是奴婢,所有的庶出子都該無條件相信嫡母這種事做不到,人如果不認自己的親娘,那和畜生無異,也許旁人覺得妾就該卑賤,可們就是劉姨娘生的,不覺得姨娘真的就不好。
甚至有時候,又會想,長輩的話就一定對嗎?作為正室就一定是慈的嗎?
想到這里,即便外面冒著大雪,依舊讀書。
讀書,不是讀死書,做書呆子,而是要融會貫通。
九歲的生日這天比以往隆重些,大伯父又送了一套首飾來,孔太太這次也送了一對玉佩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了。
文懋今年也十一歲了,今年他送給云驪的是一枝白玉銀簪,看起來很簡素,可卻很別致。
“咦,哥哥從哪兒來的?”
文懋撓撓后腦勺:“大伯父帶我出去應酬,我和別人打賭投壺我贏了彩頭,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夠打一枝釵了。”
原來是大伯父帶他出去的,云驪看了文懋一眼:“沒想到大伯父對你還好的。”
文懋點頭:“是啊,還問我怎麼不像以前回去請安了,我說我要讀書。”
他又道:“你知道嗎?我聽說要打仗了,所以大伯父把我喊去,教我騎,說日后還能自保呢。”
“打仗?”云驪覺得戰爭這種事離自己太遙遠了。
文懋搖頭:“的我也不懂,反正咱們大臨有兵,不怕呀!”
“既然不怕,還值得你提醒我麼?”云驪嗔道。
文懋看了一眼,不免道:“我不是擔心你嗎?怎麼,只許你擔心哥哥,不能哥哥擔心你啊。”
云驪嘻嘻捂直笑。
壽喜堂
老太太正和大老爺在商量過繼之事,“你二弟去年來信說讓我們給莊姨娘娘家管著莊子,供弟弟讀書,今年送年禮時又來信說問你是否真的同意過繼四哥兒,讓你給他去信。”
大老爺挲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道:“老太太,我沒說要過繼四哥兒啊?我也坐四五的人了,過繼個娃娃,還沒等到他長大,我怕是都不在了。”
“你……”章老夫人大怒:“上次我同你說了四哥兒,你不是說好的嗎?”
大老爺一攤手:“是啊,我是覺得四哥兒不錯啊,那四哥兒是二弟的老來子,我自然是要夸,至于過繼,我看文懋就很合適,這孩子脾氣和我相投啊。”
章老夫人道:“你別忘記文懋是誰生的?他生母是那樣的人——”
“老太太,文懋不管是誰生的,他都是我們章家子孫。當年的事也過去這麼多年了,咱們府上的老人都不記得了,您又何苦耿耿于懷。”大老爺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子。
他能夠自己生,當然是自己生,就是過繼也要過繼一個健壯的哥兒,這小半年來,他耕耘無,最終決定過繼,還是過繼文懋。
不為什麼,就是和這老東西唱反調。
本以為文懋生母有些手段,不會讓二弟同意,他就假意順著老太太說,到時候二弟一堅持過繼文懋,他再同意,這樣就好。
哪里知曉二弟居然還當真了,給莊姨娘母子那麼厚的報酬,這讓他不得不自己下場了。
他這輩子都做不借刀殺人的人了!
章老夫人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絕不允許,你若這麼做,到時候家宅會,”
“劉姨娘心大的很,這雙兒都聽的話,到時候不知道會鬧出什麼禍事來的。”
大老爺卻站了起來:“老太太,過繼的事我是章家
本支的族長,章文懋是我章家子孫,我意已決,不必多說了,就是把所有族老請來,我也不怕。”
說罷,行了禮,到門外甩袖離開。
章老夫人捂著口,林媽媽和云淑都一道從側邊連忙過來扶著。
云淑更是心驚膽戰,又恐懼道:“老太太,您可別太急了,要保重啊。”
“是啊,老太太。”林媽媽更是張章老夫人的,和云淑對視一眼,們都沒想到大老爺居然直接要過繼文懋,而不是一直被傳的莊姨娘的四哥兒。
還是趁著冬天剛過,老太太最疲乏的時候猛地提出換人,還以勢頭人。
明明連二老爺那里都已經同意了,還特地給莊姨娘娘家厚報酬啊……
章老夫人著口,指著門口,罵了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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