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祭就是出殯時，死者的諸親好友在沿途設供致祭，而承恩公夫妻是燕國公府姻親，是一定要設路祭棚的，尤其是七七時要用到的。

　聽王忠家的問起此事，大家都面面相覷，就連云鸞也沒有經歷過此事。

　還是云驪道：“我看了往年給老王爺、鎮國公、燕國公府的陳例，一應都是當街設祭，張施帷幕，有假花、假果、人、帳這些，若可以，現下就可以先搭彩棚，庫里還有舊年的可以用，再有葷供、素供、果供、全供可以自家做，旁的怕是要先采買。”

　王忠家的連忙退下去。

　云鸞心里一驚，若說方才巡夜那只不過是小兒科，現下這就是見真章了，常聽娘說管家的人是要經歷幾次婚喪嫁娶的大事，才能真的歷練出來，否則，平日也只是小打小鬧。

　現下云驪雖然不甚練，但真的能說出道道來。

　此時，又有丫頭把李氏喪服送來，云瀟瞥了一眼，沒看出什麼來，云淑一看麻，心道這送來這里做什麼，不就是一件裳嗎？

　卻沒想云驪馬上挑出錯來，須知喪禮上不王公貴族都鬧出事來，有的甚至還被責罰。上前見這件喪服，是用麻布制而，但平日該的地方都敞開著，這是斬衰之人該穿的。

　所謂斬衰就是未嫁對父母穿孝，而李氏已經出嫁應該是齊衰之禮，指著邊道：“這里全部要整齊了，這方才是齊衰，是已經嫁出去的兒為其父母穿孝該穿的。”

　眾人見云驪明強干至此，比積年的仆人懂的還多，仆從不敢隨意糊弄。

　云淑則道：“五姐姐，喪禮不可出錯，咱們要不要去問問長輩的意見，否則準備的祭禮要出錯了，如何是好？”

　不知不覺，連云淑都以云驪為主。

　云驪聽了云淑的話，也贊同，并不反駁：“我們現下下抓大，但七妹妹說的固然是，不如就你去祖母和大伯母，也一樣列出條陳，讓大人們點頭，再分派廚房。”

　比起云瀟有畏難緒，云淑雖然不愿意為出頭椽子，可愿意多經歷這種事，云驪就是因為跟著大伯母，所以這樣練。

　不過，想錯了，云驪主要是多看書，才知曉什麼做斬衰齊衰，并非是跟李氏學的。

　此時又有什麼某位姨娘子不舒服要請大夫，冬天的裳要裁制，還有外面的人送拜帖，要如何回禮。

　這些事云鸞本想顯能，但一看是慶王府送的帖子過來的，還沒和王府打道的經驗，還是看著云驪。

　其實慶王府云驪也不太清楚，以前在李氏那里幾乎沒怎麼見過慶王府，這個帖子是慶王的小兒子抓周，要請大老爺過去。

　就道：“慶王府不同于別人家，是世襲罔替的親王府，不必去國就藩，我看他家的賀禮我就先擬單子出來給大伯父看，若可以就。”

　見云驪接了此事，云鸞也是松了一口氣，是跟著爹娘外任長大，京里權貴接的，也不了解李氏庫房的東西，萬一說錯做錯了，就不好了。

　這一通忙下來，到下半晌云鸞先回去了，還得照看馮氏，三姐妹就在桌上一齊用膳。

　云瀟就八卦道：“慶王爺這是第十幾個兒子了吧？嘖嘖。”

　“怎麼六妹妹知道家嗎？”云驪好奇問起。

　云瀟笑道：“多稀奇啊，我們去西山宴打馬球時，什麼人沒見過，那慶王府幾位郡主可傲氣了，只可惜輸給我和七妹妹了。”

　云驪捂一笑，又給倆豎起大拇指。

　突然云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偶爾也覺得云驪也很可的。

　因下午還要議事，們就在太平館的次間歪著，姑娘家們在一起就喜歡談兒家事，云驪問起們小日子來了沒有？

　云瀟痛苦道：“前幾個月來的，來了就疼的不行，喝了烏湯也沒用。”

　“也不是一定要喝烏湯的，你要是虛質，就是氣兩虧，小日子不準喝才行，如果你肝火旺盛，氣很重的人，喝了烏湯反而更好。”云驪提醒。

　云淑咋舌：“還有這麼多講究嗎？還好我沒來。”

　云驪攤手：“你遲早要來的，我們倆都是十三歲來的，你這也滿了十三了，馬上就能用到了。”

　三人又說了幾句，云驪居然睡著了。

　云瀟在上嗅了嗅，問著云淑道：“七妹妹，你說五姐姐上薰的什麼香，怎麼這麼香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五姐姐會制香，大抵是新做的什麼香吧。六姐姐我也困了，等會兒還得起來，我們先歇一會兒吧。”

　云瀟只好睡下。

　……

　下半晌倒是沒什麼事，云驪就拿著以往的賬冊，抄錄些自己想要的，又提醒云瀟和云淑要把事盡快列條陳出來。

　因此，云淑回去把今日所說給章老太太聽，只道：“五姐姐辦事，唯獨有個敏字，非常快速，而且記憶力俱佳。雖說把事給我和六姐姐，但聽說私下也準備再列備用的，還催促我們快些，估計是怕我們辦不，就自己差了。”

　章老太太不點頭：“我聽說這個五丫頭常掛在邊的話就是防微杜漸，些許小事管的都很嚴格，今日之事從不拖到明天，倒也算是不辜負你父親和大伯父的栽培。”

　“是的，可我去陸家，陸表姐卻教我說，不好的人把們放在一起，等們出狐貍尾，再狠狠懲治，您說是五姐姐這樣把所有的壞先扼殺于搖籃之中，還是像陸表姐那樣縱著們，等們犯事了，再狠狠懲治，絕不留呢？”云淑不明白。

　章老太太笑道：“這就看你是怎樣想的了。”

　**

　因下午云驪酒把往日賬冊的舊例子整理出來，只慶王府那里，不大了解，故而先讓茜紅去王忠家的那里打聽一番。

　茜紅回來才道：“這慶王府，子嗣眾多，這次那個抓周的小王子是一位慶王府宮人所出，只不過這宮人倒也寵。”

　“我看以往咱們家和慶王府是沒有往來的，如今不如就按照送給鎮國公嫡長孫的抓周禮準備著，若再有增減就再說。今天我就把單子擬出來。”

　荷香拿著熱帕子，笑道：“您先歇歇眼睛。”

　“好。”不管多勞累，都要保養好自己的。

　敷熱帕子之時，茜紅又把慶王府的況說了一遍：“慶王正妃早故去，留下一個嫡長子，慶王續娶的繼妃雖然份不算高，但是很得寵，生了三子二，還有慶王府的兩位次妃也都是各自有兒有，還有宮人也有好幾個，總之是人丁興旺之家。”

　“哦，對了，聽說這慶王嫡長子還未封世子。”

　云驪奇怪道：“可我怎麼聽聞人家喊他小王爺呢？”

　茜紅笑道：“大概是尊稱吧，其實還沒有封世子呢，說起來這位慶王府的大爺和您年紀相仿呢，奴婢想可能就跟奴婢家里一樣，后媽進門了，前頭的兒子就是草了。”

　這茜紅雖然是王忠家的孫，但也是王忠家的心疼這個孫，因為王忠兒子續娶了繼室，那后娘對茜紅不好，王忠家的索就讓孫進來服侍主子，有份差事，不至于到后娘轄制。

　云驪安茜紅幾句，心道大伯父看來也是為了大姐姐碎了心，慶王府掌宗室，又是世襲罔替的親王，慶親王甚至還帶兵打仗，被封為安北大將軍。大抵是現下和慶王府這個還未封爵的小王子打好道，去熱冷灶，日后等這位王子封了世子襲爵后就能多為太子說話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