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逐漸冷靜下來了。
想起那個魔道,連忙問:“師尊,你之前見過那個峭寒生嗎?”
沈危雪輕輕搖頭。
“過去活躍的魔修里,沒有這號人。”
看來是魔道的新起之秀。
白渺嘆氣:“要是我們能抓住他就好了。”
沈危雪安:“他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況且,他的本應該在很遠的地方,想要找到他,很難。”
白渺:“那……”
“別擔心,我已將此事告知祝。”沈危雪說,“他會著手安排的。”
白渺驚訝道:“您已經告訴掌門了?什麼時候?”
難道他們打電話了?可怎麼一點覺都沒有?
沈危雪輕聲解釋:“我的原還在棲寒峰。化與原是相互聯系的,化遇到的事,原也會知曉。”
原來是這樣。
白渺暗暗羨慕。
這個能力,真的很方便……
突然又想起一事:“那我擼貓的時候,您的原也會有覺嗎?”
沈危雪微微一頓,神有些尷尬。
他神微妙,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似乎在斟酌著如何開口。
白渺約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那什麼,師尊,我有點困了,咱們還是早點睡吧!”
沈危雪頓了頓,垂下眼睫:“……嗯。”
約像是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個問題的確讓他很難回答,或者說,讓他很為難……
白渺在心里默默添上一筆。
——師尊不喜歡把原和化放在一起作比較。
忌忌,以后說什麼都不提了。
這之后,眾人又在酆都待了幾天。
阮殊和柳韶迅速將酆都有魔一事告訴各自的師尊,然而掌門和蒼遠峰主對此并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只是讓他們保護好自己,同時告訴他們試煉已經結束,讓他們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早日回宗。
他們每日起早貪黑出去探查,沒有再發現峭寒生的蹤跡。
幻象也沒有再出現,整個酆都仿佛又恢復了過往的繁華與安寧。
只有他們知道,那些失蹤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這次算是白忙活了。”柳韶趴在桌子上,整個人懶洋洋的,“什麼問題都沒解決,還把魔放跑了。”
程意安道:“是我們到了突發況……沒辦法的。”
經過這幾天時間,眾人已經平復好自己的心。雖然上沒說,但心里的想法卻或多或地發生了改變。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他們必須努力變強,變得越來越強,只有這樣,才能活下來,做自己想做的事,證自己想證的道。
眾人心復雜,宗元見氣氛又要低沉下來,連忙提問:“以前有過這種況發生嗎?”
“有過,還不止一次。”江榭說,“和那些前例比起來,我們已經很幸運了。”
唐真真好奇道:“為什麼?”
江榭:“因為那些參與試煉的弟子,多半都有傷亡。最嚴重的一次,整個試煉小隊都死了,一個都沒剩下。”
眾人頓時沉默。
確實,和那些弟子比起來,他們已經相當幸運了。
他們甚至都沒有傷。
蕭長平:“陸嶺從一開始就被盯上了,對吧?”
江榭與柳韶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在峭寒生帶走陸嶺的第二天,他們在之前那家樂樓再次遇到了謝聽秋。
謝聽秋坐在二樓窗邊向下眺,一看到他們,就對著他們搖扇子。
白渺眾人進樂樓,被招待姑娘請到二樓雅間。
“昨晚那道,你們看到了嗎?”謝聽秋開門見山地問。
白渺不確定他問的是阮殊的赤霞金訣,還是化靈珠產生的芒。
直接問:“什麼?”
“就是很刺眼的那道啊。”謝聽秋搖了搖折扇,“像嘔吐一樣忽然噴發出來,又突然匯到一起,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他的比喻非常形象,眾人一下子就聽懂了。
“是化靈珠。”白渺直截了當地說。
謝聽秋:“……”
他的臉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大概無語凝噎了半分鐘,他終于長長嘆出一口氣。
“果然是化靈珠啊。”
柳韶挑眉:“你知道?”
謝聽秋:“大概能猜到。”
他沒打采地搖了兩下折扇,見眾人都盯著他,這才慢吞吞開口。
“其實和你們分開后,我又去找人打聽了下。”他挲下,“據說買下化靈珠的其實另有其人,不過之后有沒有被那個穿紅服的男人收走,就不可知了。”
白渺:“那個人有什麼特征嗎?”
“帶著把劍,算嗎?”謝聽秋笑道,“這些人都不傻,誰會打扮得特別明顯去收化靈珠這種東西呢。”
白渺心想,陸嶺顯然是個傻的,連被魔盯上了都不知道。
只不過峭寒生似乎從一開始盯上的就不是化靈珠,而是陸嶺這個人。
否則他在師青青第一次進鬼市的時候就該收手了,何必又多此一舉地將放出來,一點點增加陸嶺的猜疑與焦慮,引他套。
就連被污染的化靈珠,似乎也是為陸嶺魔而特意準備的。
至于師青青,從陸嶺被盯上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死。
白渺陷沉思,謝聽秋注意到心不在焉,探出折扇,在眼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
白渺:“我在想……魔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謝聽秋:“喜歡魔咯。”
“不,我說的是人。”白渺看向他,“什麼樣的人,會讓魔想得到手呢?”
謝聽秋聞言,折扇抵著下,認真想了想。
“可能是……心脆弱、容易搖的人?”
白渺不解:“為什麼?”
“因為這樣的人,最容易墮魔道,也最容易被控制。”謝聽秋煞有其事地說,“子也是如此,所以才要細心呵護……”
心脆弱、容易搖的人,最容易墮魔道,也最容易被控制。
現在想來,陸嶺就是這樣的人。
因為上師青青而離開師門,因為想和師青青長相廝守而患得患失,因為害怕失去師青青而失去理智。
魔最喜歡這樣的人。
“我明白了。”白渺打斷謝聽秋的演講,問道,“話說回來,化靈珠已經沒了,你不著急嗎?”
謝聽秋一頓,笑道:“急啊,但急又有什麼用呢?”
柳韶:“你又不怕死了?”
“怕,但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謝聽秋一合折扇,慢悠悠道,“你們知道周家為何如此寶貝這顆化靈珠嗎?”
唐真真舉手:“因為他們想留著自己用!”
“也有這個原因。”謝聽秋道,“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們沒有比化靈珠更好的寶貝。”
這不是廢話嗎?
白渺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聽我說完。”謝聽秋不不慢道,“既然他們只是需要一個寶貝,那我還給他們一個比化靈珠更好的寶貝,這事不就結了?”
宗元懷疑道:“你哪來這麼好的寶貝?”
謝聽秋搖扇道:“這個你們就不用心了,在下友人眾多,自然有人愿意出援手,助我解決燃眉之急。”
眾人神各異。
說得這麼清新俗,八是要去騙了。
“總而言之,周家估計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我也要先行一步了。”他悠然起,握扇行禮,“諸位,有緣再會。”
說完,他搖著折扇,風流倜儻地走出雅間。
連逃跑都這麼瀟灑……
宗元看著他的背影,嘆為觀止:“真是厲害……”
蕭長平:“別看了,要臉的。”
宗元:“……”
眼看留在酆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眾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這幾天來,阮殊一直沒怎麼說話,雖然臉上表現得不明顯,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心不好。
臨出發前,他依然郁郁寡歡,晚飯也沒吃幾口。
江榭三人默默嘆氣,卻也無計可施,研究半天,終于琢磨出一個法子。
他們找上了白渺。
“白渺,可以請你去勸勸阮兄嗎?”
白渺驚訝地指著自己:“我?”
江榭點頭道:“我們跟他太了,有時候,我們說的話,他是聽不進去的……”
白渺不解:“那為什麼不能讓柳韶、真真、或者意姐姐去勸他?”
“因為……”江榭眼神游移。
“因為你是唯一打敗過他的人!”宗元立即接上,“阮兄雖然上不說,但一直很佩服你。”
蕭長平:“對,很佩服。”
“所以,你是最適合勸他的人。”
白渺見三人態度誠懇,也不好再推。
“好吧,那我去試試……”不確定地說,“但是先說好,要是沒勸好的話,不能怪我哦。”
“不怪,不怪。”三人連連搖頭。
白渺這才放心。
在三人殷切的目送下,抱著白貓,走到客棧外的那棵柳樹下。
阮殊正站在柳樹下眺河面,他心神恍惚,連白渺來到邊都沒有發現。
“阮兄?”白渺試著了一聲。
阮殊頓時回神,目落到臉上。
“……白渺?”
白渺不太擅長做這種事,語氣僵道:“看魚呢?”
阮殊:“……”
誰大晚上看魚?
“咳,嗯。”白渺清了清嗓子,說,“那個,我知道你最近心不好……我就長話短說吧,你是不是在為陸嶺的事自責?”
阮殊一愣。
他沒想到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更沒想到會和他說這個。
白渺一看到他的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了懷里的白貓,試圖緩解尷尬。
“其實,師青青的死,還有陸嶺的魔……跟你都沒有關系。”
阮殊聽了,眼神略微有些黯淡。
“當時,如果我沒有讓陸嶺仔細想想,或許他就不會懷疑師青青了……”
“不可能的。”白渺輕聲道,“整個鬼市都是峭寒生布下的幻象,只要他想,不管陸嶺有沒有懷疑,峭寒生都能把師青青變另外的樣子。”
阮殊:“但陸嶺或許會更堅定一點,不是嗎?”
“他不會。”白渺搖頭,“峭寒生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選中他。”
阮殊垂下眼瞼:“但我什麼也沒幫到他。”
“你幫到了酆都百姓。”白渺認真地說,“如果你那晚沒有使出赤霞金訣,峭寒生一定不會那麼快就出現。他可能會藏在暗,將更多百姓拉幻象,以此讓魔后的陸嶺吸收更多靈氣,提升修為。”
這是認真考慮后得出來的結論,并不是為了安阮殊而想出來的說辭。
說得認真,阮殊聽得也很認真。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白渺笑了:“當然。”
阮殊怔怔地看著。
晚風輕拂,星河璀璨,明月靜靜地掛在夜幕之上。
碧翠的柳枝在頭頂輕輕搖曳,側臉如畫,眉眼和,笑容皎潔而人。
阮殊不自:“白渺,我……”
他話音未落,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立即向后去,發現客棧的門居然被推倒了。
宗元和唐真真正趴在門板上嗷嗷喚,剩下四人則躲在門框后指責他們:“都怪你倆太激,這下可好,被他們發現了吧?”
阮殊:“……”
白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