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錢是這樣存下的

布鋪旁邊就有鋪。鋪的格局與布鋪差不多，也是進門一張柜臺，顧客站柜臺外，伙計在柜臺里。鋪里伙計的后也是貨架，只是為了更好地展示服，貨架只得一層。因貨架有限，而服又沒有疊放，故柜臺上的房梁上又釘了一排釘子，用以掛展示服。

進了鋪，李滿囤將展示出來的服一件件看過去，眼見都是年男子的服，便問伙計:“伙計，我請教一下。”

“你們店竟不賣孩子服嗎？”

伙計上下打量一番，見他一莊戶人才穿的本土布裳，便即知道他不知城里規矩。

鋪做的是店鋪生意，主要是為街面上的鋪子提供一年三節鋪里伙計們的制式裳，其次，也給來城里跑商的馬隊、行商提供裳。所以，一律都是年男子的裳。

“這位客，”伙計陪笑道:“我們店不招待客，客想買孩子服，得去繡莊。”

“繡莊專待客，才有孩子服。”

經伙計這麼一說，李滿囤明白了。男有別，這服確不可混賣。

李滿囤擱鋪替自己買了兩套服，一套300文，比自家買布做，足貴了100文。但李滿囤將王氏做裳的時間，折換制八抓鰲的時間，便即又覺得可以接了。

經伙計指點，李滿囤尋到了繡莊。果然，這里進出的都是人。

站在繡莊門外，李滿囤一時有些犯愁，他一個大老爺們，進繡莊算怎麼回事。

紅棗看出爹的無措，便說道:“爹，我先進去瞧瞧。”

“有合適，再出來跟你拿錢。”

李滿囤想著紅棗買過豆腐，買過魚，便即就答應了，只囑咐紅棗看了就來，不要跑。

紅棗進了繡莊。只見繡莊，一連三間鋪面，東一間收放繡活，有三個人坐在那里描花樣；中間一間出售繡品，有荷包，鞋墊、鞋子，腰帶、扇子，煙袋，錢袋，手帕，抹額，帽子，蓋頭等等；西邊一間才是服。

店里工，隔著門，看紅棗父很久了，現看紅棗一人進來，也沒小瞧，竟是有問必答，舉止與對待人無異。

紅棗著西間的柜臺，墊著腳，努力往里看。幫工看辛苦，便即問道:“姑娘要什麼告訴我，我可替姑娘拿下來挑。”

紅棗看那幫工梳著發髻，便即道:“嬸嬸，我要給自己，和我娘，買裳。”

工一聽就明白了，便即看著紅棗的個頭，拿下一套服過來道:“姑娘，看看，這套。”

“這套藕，適合姑娘。”

“上面繡的海棠花，花樣也漂亮。”

紅棗拿手裳，見料子，是細棉布的，極為細，且服的做工，領口的繡花，以及收腰的樣式，遠非王氏的手藝所能，當即就有些心。

紅棗問:“這裳，多錢？”

“一套，連子，300文！”幫工一邊回答，一邊留意紅棗的神。見聽到300文，也眉眼不，心里詫異，轉即想通，又不免為自己的行為到好笑:這不過是個孩子，哪能知道裳價錢做主的，是外面那個候著的漢子。

看完自己的裳，紅棗又看娘的裳。

買裳，得有尺碼，工問紅棗:“你娘裳的尺寸，帶過來了嗎？”

紅棗聞言一呆。進城前，李滿囤可沒說買裳，所以，就沒帶尺寸。

不過，這可難不住紅棗，瞅了瞅四周，便即指著東間一個描花樣的婦人，與工道:“就那個紫嬸子的尺寸。背影和我娘一樣。”

紫人常年在繡莊接活，工稍一回想，便即就拿來一套暗紫裳。

紅棗瞧那服與那描畫樣的婦人一致，便即道:“嬸嬸，這件不行。”

“老氣。”

“我娘年輕著呢，還不到三十歲！”

工聞言一怔，心說，你娘，即便不到三十歲，但看你，就知道你娘，也年輕不到哪里去。二十三、四起碼的。這不正該你娘穿

“那件，那件天青的。”紅棗看了一圈，終看到自己滿意的。

工依言取來服，心里吐糟這天青，是未出閣的孩才穿的，這小丫頭買裳只憑自己喜好，倒是敢買，娘敢穿嗎？

紅棗瞧那裳領口和袖口繡了幾支梅花，極是素雅，好看，便即就決定了，就這一件。問清楚價錢，500文一套，紅棗又去看鞋子，試鞋子，然后挑了兩雙六十文一雙的暗紅布鞋，紅棗方出門去與爹討錢。

紅棗至今還沒穿過布底鞋，因為布貴、小孩子的腳長得快。一直以來，紅棗都穿的木屐，即便是冬天，也是在木屐上加一個草和編的窩。布鞋，爹娘倒有，但也只吃席時才舍得穿，平時和一樣，也是木屐加草鞋。

紅棗想穿布鞋很久了，決定寧可不要新，也要買雙布鞋穿。

“爹，”紅棗跑出繡莊，告訴李滿囤:“我的服，一套要300文，娘的，要500文。”

人孩子服竟然這麼貴李滿囤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竟較他們男人服還貴。明明，人、孩子的量比男人小，比他們省布才對。

不過看到滿街的紅燈籠，以及來往孩子婦人上的新，李滿囤終忍住心疼，自腰間錢袋出一錠銀子給紅棗道:“這銀子，你拿去，給你自己買兩套，你娘買一套裳去。”

不是李滿囤豪氣，一氣給兒五兩銀子。實在是李滿囤家現錢只有十一、二吊，銀子卻有八十多錠。此外，不拘村里還是城里，常易的還都是錢，而擱銀號拿銀子換錢，還得額外收五十文錢，李滿囤舍不得。所以，現李滿囤進城，便都帶一錠銀，尋機用掉，找換錢帶回家去。

紅棗原想給他爹說買鞋的事，但聽說他爹讓他買兩套服，便即就改了主意。當下，答應著去了。

乘著紅棗討錢的工夫，工也與掌柜說明了況，問這裳這麼賣是否合適。

繡莊的掌柜順便工的話，目轉向店鋪外，然后就瞧到李滿囤給紅棗銀子。

“銀子”工也很詫異。畢竟市面上流通的多是銅錢，銀子并不多見。

掌柜的見狀，微微笑道:“賣吧，沒事。”

“這孩子的娘，得了孩子爹給買的裳，不拘什麼，心里必定是喜歡的。”

工一想也是，家男人，若舍得給買裳，不，哪怕是能買塊包頭布，也是極開心的。

紅棗進到店里，請工幫忙把兩套裳和兩雙鞋拿紙包起來，紅棗給工五兩銀子，工找回四吊錢加80文給紅棗。

著零碎的80文，紅棗想了想，便即花30文買了三個同款如意繡花卻不同的荷包，準備家里人，一人一個。然后又花10文與王氏買了塊與裳配套的繡花包頭巾，花5文與自己買了兩大紅發帶，至于，剩下的35文，不好意思，紅棗自己笑納了。留著自己跟村里貨郎買草紙用。

先從新買的三個荷包里挑出自己看中的荷包扎到腰間，紅棗把35文私房錢收好。然后方讓鋪里的工把其他東西包起來。

鋪里的工看紅棗一個孩子，既要拿四吊錢，還要拿貨，便即就好心的幫將東西送到了鋪子外面，看著紅棗將東西一樣樣遞給李滿囤后，方才回了店鋪。

不得不說，紅棗想，這年歲雖然質不大富，但店鋪里的掌柜、伙計、幫工的服務意識卻不差，有店大欺客，缺斤兩的況。起碼，紅棗今天沒有遇到。

瞧見找回來的四吊錢，李滿囤頗覺奇怪，邊問兒:“紅棗，這錢，怎麼多了一吊”

紅棗把幾個紙包給李滿囤看:“爹，服，我只買了一套。”

“這套，是我的，這套是娘的。”

李滿囤瞧兩件裳都是細棉布的，心說，乖不得貴，這細棉布可不就比布貴嗎。

“這個包里，是我買的兩雙鞋。”

看到紅棗買的布鞋，李滿囤暗自己糊涂，竟然沒想到給紅棗買鞋。好馬配好鞍，300文的裳，配草鞋，確是不合適。所以竟未責怪紅棗花錢買鞋。

“這個包里，”說著話，紅棗打開最后一個包，拿出其中一個深藍荷包給李滿囤:“爹，這個荷包，給你。這個秋香的，給娘。”

“爹，你看，我也有一個。”

“咱家一人一個。”

拿著兒送的荷包，李滿囤幸福地渾舒泰。心說:紅棗，這孩子，不是一般的孝順。

“這個包頭布給娘，這個發帶是我帶的。”紅棗把發帶虛纏在自己的雙丫上，問李滿囤:“好看嗎？”

“好看，好看，”李滿囤喜得連連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

“這東西，買的真好。”

自始至終，明的李滿囤沒想到問他兒一聲，每樣花了多錢。要麼，怎麼說，是，傻爹呢。明，那都是對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