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病房裏。

薔薇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天已經亮了，灰濛濛的，看樣子又是個天。

窗口的樹枝上落了厚厚的積雪，薔薇睜開眼之後就一直盯著那發獃。

林媽從外面進來，發現醒過來，頓時眼眶就了，「大小姐，你終於醒了。」

面無表的收回視線，「嗯。」

「大小姐，節哀順變。」

「我知道。」

隔了片刻，表淡淡的開口，「爸爸的喪禮需要人籌辦，我這個樣子怕是有心無力，林媽，勞煩您，先去家裏準備準備吧。」

林媽了把眼淚，「大小姐，葬禮要在碧水灣辦嗎？」

薔薇閉了閉眼，「靈堂設在半山秋水。」

「好，我知道了。」

落葉歸，這個道理林媽自然清楚。

「林媽……」

「大小姐？」

「扶我起來，我想出院。」

林媽一臉為難，「可是……」

「沒有可是。」

「……」

態度這麼堅決，林媽只好照做。

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林媽到了席嶼。

知道是給太太辦出院，席嶼立即就皺起眉頭來，「太太手上的傷口裂開了，醫生說要觀察兩天，你怎麼這麼快就辦出院？」

林媽嘆口氣，「太太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要出院，我哪裏能攔得住。」

席嶼也是一臉頭疼，小心翼翼的問，「太太……有沒有提起過墨總？」

林媽搖頭，「沒有，醒過來只吩咐了我辦喪禮的事和出院，別的什麼都不肯說。」

嘆息像是會傳染一樣。

席嶼也跟著嘆了口氣，「出院的事你先別急，我問一下墨總的意見吧。」

林媽點點頭，「也好，不過你得快點，不然我沒辦法跟太太代。」

「知道了，你在這邊等著吧，我待會兒給你打電話。」

「好的。」

席嶼匆匆的往電梯走去。

他是真的沒想過，原本剛要好轉的局勢，會一夕之間變這樣。

世事太無常。

薔薇刺墨錦棠的那一刀，也就是沒有對準要害，差一寸就是心臟了。

墨錦棠那麼用力的按進去，真要是心臟，早就沒命了。

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傷口極深，醫生叮囑一定要好好的靜養。

所以，席嶼一進門被滿屋子的煙氣熏到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還是剛剛才從鬼門關回來的人嗎？

醒過來就煙，也太離譜了！

更無語的是，謝公子不僅不阻止，還陪著他一起煙。

席嶼，「……」

太無語了。

席嶼今天已經不知道嘆了多口氣了，覺得自己乾的哪是什麼書，簡直就是老媽子。

席嶼走過去開窗氣，然後才轉過，恭敬的對靠坐在病床上的老闆道，「墨總，醫生說了，你的傷需要好好休養，不能煙。」

「……」

席嶼這話說出來就跟空氣一樣，沒有理他。

他看了眼謝承安，「謝公子，你怎麼也不幫忙勸勸呢？」

謝承安睨了他一眼，「放心吧，剛剛醫生來過了，說是只要不劇烈運，支煙死不掉的。」

席嶼，「……」

他忽然覺得心累。

頓了頓，席嶼才又開口，「墨總，太太已經醒過來了，林媽說要出院，可是醫生說至要觀察兩天，您看怎麼辦？」

本來一直面無表的男人，聞言終於來了點反應，聲音暗啞的道，「按醫生說的辦。」

席嶼，「……」

這什麼話？

他難道還不知道要按醫生說的辦嗎？

這不是太太不肯麼！

墨錦棠說完就又低垂著視線，半瞇著眸子，目落在指尖明明滅滅的煙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更像是走神或是思考。

席嶼只好求救的看向謝承安。

謝承安滅了煙頭站起來，「我去看看吧。」

席嶼頓時鬆口氣，「也好，勞煩謝公子走一趟了。」

謝承安走後，席嶼也打算離開，「墨總，你好好休養，我先去忙了。」

他真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理。

「席書。」

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開口住了他。

席嶼頓住腳步，「墨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找人去幫忙理一下沈贊的喪禮。」

席嶼點頭，「好的，墨總。」

「出去吧。」

「是。」

病房裏安靜下來。

墨錦棠重新點了支煙，皺著眉狠吸了一口，煙霧繚繞著，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罩在裏面。

醒來之後，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

思考著他跟之間的問題。

或許……他應該放走了。

隔著這麼深的恨，他自己也已經疲力盡了。

沈贊死了，仇恨隨風而逝，他忽然就沒有那執著的勁了。

他現在的況……說不定，隔幾天，他就會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只要他下個命令，任何人不要告訴他，那麼在他的記憶里，這件事就不存在。

的恨也不會存在。

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自嘲的笑了下。

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得這樣的病？

他怎麼都覺得這是一種運氣。

不管什麼時候，能忘記痛苦的事，總是幸運的。

只是……

原本隔天就忘的癥狀，這次為什麼遲遲沒有發作？

事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他為什麼還是能沒能忘記，恨到要殺了他的畫面呢？

為什麼……一字一句，說從沒過他的畫面，會如此清晰？

呼……

呼吸沉重。

他等不及了。

他承不了那樣的目。

他……想要忘記。

他不是神經了，為什麼還不發作？

那該死的解離癥，聽都沒聽說過心裏疾病，為什麼還不發作！

煩躁一陣強過一陣的肆而出。

直到煙頭燙到了手指，權衡了心的痛楚，他整個人才又冷靜下來。

盯著那燙傷，他淡淡的想，原來自殘真的能帶來快。

墨錦棠抬起視線，指尖輕輕挲著燙傷，目出神的著窗外的大雪。

這雪已經下了一天一夜，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徵兆。

他無意識的了薄，形描繪著烙進骨髓的名字，沈薔薇。

沈薔薇……

如果解離癥能讓他忘掉這件事，他就給一個機會，放走出他的生命。

如果他這副德行都忘不掉……

那就只能抱歉了。

這輩子就這麼糾纏著吧。

……

關於解離癥，會讓人在力過大的時候，選擇的失憶……作者文盲，一切醫學常識全靠百度，不可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