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看著多出來的一兩銀錠，有些之有愧不敢收。自父親去世后，清遠寺知生活不易，平日裏沒關照，寺中的菜蔬幾乎都只要家的，還托來寺中燒香拜佛的城中大夫收點葯錢，這麼多恩在，你讓怎有臉再拿他們多的銀子。

「姐姐，你就拿著吧！」青川拉著葉寒的角，也勸說著收下，「你家種的紅姜可能全元州都找不到第二家，不僅師父喜歡，連來的香客也喜歡，都問我們在哪裏可以買到呢！」

青水也跟著幫腔勸道：「對呀，葉丫頭，要不是你教我把紅姜切片，裹上面薄漿炸著吃，我恐怕到現在還只會把紅姜用來腌漬，暴遣天呢！」

青水師父和青川一言一句說著，葉寒也不好直接拒絕，於是想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好再做推辭！青水師父，我有一事想麻煩你。」

「什麼事，你說？」

「家父一年前離世，去得突然，現在母親也重病不起，所以我想請您在佛祖殿前幫我添上一盞福燈，一為安渡亡父，二為母親祈福。」葉寒把剛才未送回的銀錠重新遞給青水，雙目堅定，「這是香火錢，麻煩師傅了。」平日裏每次結賬時，寺中賬房都會多給些菜錢，不多，缺錢便沒拒絕，把多的錢都還在下次送的菜上，可這次整整一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真的之有愧。

青水遲疑了一下，瞧著葉寒的倔強樣子，再轉頭看了看沉默不言的青川，最終還是接了過去，輕嘆一下無奈應下，「好吧！我會幫你添上一盞福燈，囑咐當值師兄弟為你父母多念幾首經。」

葉寒雙手合十，低頭謝過。

不知不覺，日頭快到晌午了，青水要負責膳房事宜便早早告辭離去，而葉寒也不能再多逗留，也邁步往後院走去，青川不舍，也跟著葉寒送到了後院門口。

「姐姐，你下次來還要多久？」雖然之前已經問過，但青川還是忍不住再次問著，也不知是不小心忘了，還是想私心地多與葉寒說一會兒話。

葉寒背上自己的空背簍，了青川得發亮的頭頂，好似上面有頭髮一般。青川或許還小，經不起離別，每次自己下山回家他都對自己依依不捨，好像自己再也不來一樣，最後弄得心裏也說不出的酸難，也不知是因為對青川的不舍，還是因為青川而想起了在現代里的親人。

「五天後，我就來了，到時候我再給你帶好吃的。」

青川哪是這麼好哄的，拉著葉寒的手就是不肯放，「五天好久，久到我以為姐姐都不會來了？」

看著青川那可憐的樣子，葉寒終還是心了，於是蹲下來耐心哄道：「五天久嗎？你數齊五個日出，數滿五個日落，我不就來了嗎？又或者你做滿了五次早課，吃了五次午飯，念了五次晚經，我也會出現的。你忘了，我還得給寺院送菜，怎麼會不來呢？」

葉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移作用，將對在現代弟的投到了青川上，每次看到他傷心的模樣，就像現在這般，心裏就說不出的難，本狠不下心離開。沒辦法，束手無策的葉寒只好使出殺手鐧，靠近青川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然後就見青川臉上頓時愁雲立消，雙眼放，滿是希冀問道：「真的？你保證？」

「當然！」葉寒親昵颳了下青川高的鼻樑，鄭重承諾道。

「你可不許食言！」青川仍是有些不信，仍拉著葉寒的手不放。

「我答應你的事何時食言過。」天上的日頭快接近正午，葉寒想著家中重病的母親，不好再在清遠寺磨蹭下去，於是上前抱了下青川，道著別，「那我先走了，五日後再來看你。」

說完，見青川拉著自己的手沒那麼，輕輕一扯就了出來，於是連忙出院門下了山，而青川則一直站在門口看著葉寒的影越走越遠，一點一點消失在視線之中，直至再也看不見，可青川仍站在原地不肯離開，讓從旁經過的人莫不到幾好奇。

「小師弟，你沒事吧？」

青溪來到後院，見站著院門口一不的青川，上輕輕推了他一下，青川這才從失神中醒了過來，看清來人於是淡淡問了句，「師兄有何事？」

青溪知道青川與葉寒關係好，每次葉寒離開他都會失落許久，這次也一樣，所以便沒多問，只說著自己的來意，「師父在禪房等你，讓你快去。」

「嗯！」

青川回答地無打采，整個人也不似之前那邊有活力，難道是不舒服，青溪暗自猜想著，於是上前用手著青川的前額，驚訝道：「怎麼這麼燙，青川你是著了風寒？」

經青溪這麼一提醒，青川才發覺的異樣，但他很肯定自己全發燙與風寒無關，至於為什麼會這麼燙，瞬間思緒不控制忽然回想起了方才姐姐離開前的那短暫一抱——很短很輕，卻很很舒服。方才的離自己是那麼近，近得自己能聽見鼻息間的呼吸聲，輕輕落在他的耳邊脖頸，是如此溫暖卻灼熱，有幾分微的葯香，幾縷山澗樹枝沾染著晨的清新，最主要的是那若有若無卻無法忘懷的子香，是如此輕若無，卻又如此人心，對了，還有，還有那雙肩下確確實實知到的一雙

想到這兒，青川突然覺到自己全的滾燙又上了一個臺階，可意識卻越發清晰——姐姐

「青川」，站在一旁的青溪驚奇喊道，手指指著青川的耳朵，好奇問道，「你耳朵怎麼這麼紅？難道真的是生病了？要不我先送你去葯堂」

青溪本想上前扶著青川去葯堂，可誰知青川子一轉躲了過去，然後徑直竄了出去，飛快向禪房方向跑去，害得青溪連個角也沒抓到，只聽見青川落下一句「我沒事，我先去找師傅了」的話。

青溪畢竟已經十八歲了，對於青川小孩子般的「莫名其妙「也是隨便一笑而過，然後再次為太守一家的到來而繁忙起來。

禪房外，青川大口呼氣著，努力平息著奔跑后的心率不平，還有全上下一種從未有過卻無法制的燥意。

正午日盛，禪院古樸，默默盤踞在一角的槐樹經數年潛心蟄伏現已是獨佔院中半壁江山，落下的半庭綠蔭就是最好的證明。謝去了春意的淺碧白雪落滿枝，盛夏的槐樹幽綠深沉如海，而從幽深長廊穿過的曉風，沾染著古寺的寧靜清涼，讓青川仿若一浸水，去了大半心燥，待吸納吐氣一，再次睜眼，墨眼平寂如夜，靜止如水。

輕叩房門，蒼遠悠長的聲音響起，彷彿不是來自屋，而是來自世界的四面八方，「進來吧！」

「是，師父！」

青川輕推開房門，伴著「吱呀」的拉長聲，之前瘦小的影在逐漸關合的房門下，顯得越發高大，更著猜不準年齡的堅毅和老，與之前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