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珠
七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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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的銅鏡映出一張國天香,宜喜宜嗔的俏臉,看起來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貴氣的鵝蛋臉,眼瓊鼻,嫣紅櫻,如凝脂,只是此刻臉蒼白,帶著一疲憊。
更帶著說不出的驚駭。
春蔥般的玉指抖著,幾乎持不住小小的銅鏡。
旁邊的丫頭連忙手扶住的手,說:“夫人,還是先歇著吧,回頭好些了再來理妝。
唐白月一聲不吭,任憑把手里的銅鏡取走,扶了躺下,努力的收斂著臉上的表,因為過于克制,幾乎板的面沉似水。
那丫頭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開口,只是放下一邊帳子,自己坐在一旁熏籠上做起針線來。
唐白月心中已掀起了萬頃波瀾。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
自己似乎是死了,恍惚的記得那眼前的,那五彩華,那些璀璨,如同一暖流,溫的包裹著,只覺得輕飄飄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很快,恍恍惚惚,飄飄,卻在一個陌生的床上醒了過來。
人的直覺讓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再是有一種奇怪的心理準備,當看到自己的臉時,也嚇的差點尖起來,幸而多年的克制力讓竟生生的住了尖,但心中卻如麻一團。
變了一個人!
不再是自己了!
鏡子中的臉是另外一個人,甚至是另外一個早認識的人。
鄭明珠!
這是鄭明珠的臉!
是那個鄭明珠!
天之驕——鄭明珠!
唐白月,不,是鄭明珠的臉上,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不知道到底該悲還是該喜,不再是自己,自己已經死了,可是,上天垂憫嗎?雖死了,卻并不是真的死了,竟然搖一變,變了鄭明珠!
這是一種怎樣的蛻變?
竟然了鄭明珠,在帝都最上層的貴族圈里都華璀璨的鄭明珠,天下兵馬大元帥,安國公鄭瑾的嫡長,母親貴為先帝嫡次平公主,同胞兄長鄭明玉年僅二十,已經軍中歷練,屢有戰功,自己也是貌貴,才名滿帝都,十六歲時,皇上親自賜婚,嫁帝王寵臣武安侯府為嫡長媳,這一樁喜事曾轟帝都,為郎才貌的典范。
那是一場華盛大的婚禮,那十里紅妝耀花人的眼,安國公府和武安侯府分別在帝都兩個方向,當時送那綁著大紅花的嫁妝便整整送了一日,驚全城,圍觀者無數。
就連自己,也見過那盛景的一角。
那曾是自己遠遠仰過的貴,曾是無數大盛子羨慕妒忌的貴,如今卻為了自己,唐白月難以置信,心中卻在驚惶之后終于涌起了一喜悅之。
唐白月出并不顯赫,尤其是在這重文輕商的大盛朝,商家子弟不許參加科舉,唐家雖然是大盛朝數得上名號的大商家,家族資產極為龐大,全國各地都有唐家分號,卻依然算是社會底層,雖是唐家嫡,只怕連送到安國公或是武安侯為妾的資格都沒有。
而自己年紀輕輕,雖然供奉極好,但卻臥病在床已經一年多,請了許多大夫,吃了不知道多參茸桂都沒有效,眼看著一天天衰弱下去。
為唐家長房唯一的嫡,又沒有嫡親兄弟,病始終查不出來,且總是反復,唐白月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中了毒,自己一死,便有許多人能得到好,財帛人心,為長房守灶,這卻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病中的自己力上實在欠缺,雖有布置,卻抵不過時間,自己死的太快了,也太不甘心了。
不知道真正的鄭明珠是怎麼回事,可是卻實實在在的明白,或許真是上蒼憐憫,為了鄭明珠。
或許,這是一場夢吧?是上蒼的憐憫。
但就算只是一場夢,也會在這夢里好好的活下去,能為帝都的貴,讓自己黯淡的一世能有一抹短暫的璀璨,也替真正的鄭明珠看好這個,這個份,既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借用了人家的,那到人家正主兒回來的時候,總不能讓人太過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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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也是上蒼給的機會,彌補的不甘心吧?
不管如何,再活下來,總是比死了強,總是一件好事,唐白月很快的接了這件駭人聽聞的事兒,決定,要瞞住所有人這件事,盡量不讓人看出異樣來,讓鄭明珠好好的活下去。
這才是當務之急,活著,才有一切。
至于以后,那或許上天另有決定。
做出了決定的唐白月終于放松了心,在不知道名字的清雅的熏香中,漸漸沉了睡夢中。
待得醒來,便沒有了唐白月,只有鄭明珠了!
原來的唐白月距離鄭明珠生活的圈子實在太遙遠,僅有的幾次都只是遠遠的遙過這位天之驕,也只是略微知道一點的生平,別說細節,便是很多大事都不知道。
出于謹慎,調整心,說,盡量讓自己盡快進鄭明珠這個份里。
“夫人,該吃藥了。”
說話的是個三十五六歲左右的中年婦人,烏黑的頭發梳了個的圓髻,出額頭,顯出幾分明干練來。
的后站著一個端著托盤的丫頭。
鄭明珠沒有起,只是微微點頭,那婦人就連忙上前扶著鄭明珠坐起來,又拿大引枕墊著背,鄭明珠就這樣靠在床頭。
這幾日鄭明珠雖然沒怎麼敢說話,耳朵卻沒有閑著,深知知道的越多越不容易陷這種道理,此時已經知道了這幾日在這屋里服侍的這個中年婦人,是顧媽媽。
據顧媽媽的年齡,在這個屋子里的地位,丫頭們對都很恭敬,鄭明珠略一猜想便知道,這位顧媽媽應該是極有面子的管事媽媽,想必是婆婆賞的。
顧媽媽作麻利,接過丫頭托盤上的藥碗,躬喂鄭明珠吃藥,又端了水漱口,之類都做的練自然,里還一邊說:“夫人今天氣看起來好了許多,大爺剛差人來問,奴婢也是這樣說的。”
鄭明珠還是沒說話,心中念頭卻是轉的飛快。
這幾天來,聽顧媽媽和丫頭們說話的片言只語,這位大爺,必是鄭明珠的丈夫,武安侯府的嫡長子陳頤安。
蘇醒后到現在,足足有三天了,這位大爺只是差人來問過幾次,而據說,自己在睡著的時候,大爺來過一次,看自己睡著了,就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鄭明珠并不討他的喜歡嗎?
低頭想著,傳言中不是說鄭明珠夫妻恩麼?可是自己冷眼觀察這兩日,竟完全不是那回事,到今天,還沒見著丈夫一面。
想到這兒,臉上微微紅了,自己了鄭明珠,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丈夫,這跟初房也沒什麼區別了吧?
的前生還是一個閨中兒,如今竟就要對著一個丈夫,真是說不出的古怪覺。
看來,這換一個,就算再好,也還得努力適應才行。
正想著,有個穿著梅紅小襖兒的丫頭掀簾子進來回說:“夫人,夫人邊的洪媽媽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三十六七歲的高挑材,容長臉兒的媽媽走了進來,穿著一件紫紅素面褙子,頭上著銀海棠花梳子,對著鄭明珠笑著福了福:“奴婢給夫人請安。”
鄭明珠連忙坐直了點,答應了一句,也問了夫人安,便讓丫頭給搬錦凳來:“洪媽媽坐,倒茶來。”
洪媽媽并不怎麼客氣,謝了坐,說:“夫人命奴婢來看看夫人大安了沒有,夫人說,夫人只管好生休養著,要什麼吃的用的,只管吩咐管家,或打發丫頭去老人家屋里去取,也是一樣的。”
洪媽媽說一句,鄭明珠便答應一句,等說完了,便說:“多謝母親掛念,煩洪媽媽替我回母親,我今天好多了,等我能下床走了,便去給母親請安。”
說完便命顧媽媽拿了裝著碎銀子的荷包賞。
洪媽媽又坐著說了一會兒閑話,問了吃了什麼藥,吃了什麼東西之類,喝完了那盞茶,便回去復命了。
待洪媽媽走了,顧媽媽便笑道:“夫人果然很掛念夫人的,天天打發人來問。”
鄭明珠點點頭,并沒有多說話,只是又躺了下去,顧媽媽便沒再多說,只給掖了被子,便退了出去。
洪媽媽口中的夫人,便是武安侯夫人,陳曾氏。
閨名還不知道,只約記得這位武安侯夫人娘家姓曾,能做武安侯的嫡妻,那必然就是南京曾家的嫡小姐了,曾家那是金陵城毫無爭議的第一大世族,不僅富可敵國,而且幾朝來族中都曾出過高,現在似乎還有兩個爵位,不過也實在不記得是哪兩個級別的爵位了。
也只有這樣份的婆婆,才得起這樣份的兒媳。
這幾天,婆婆每天都打發邊的媽媽或者丫頭來問兩三次,功夫是做的極好的,不過鄭明珠深知,這只不過是表面功夫,略有城府的婆婆都會做的,更何況這樣講究臉面的大家子,而兩人之間到底關系如何,只怕還要相下來才知道。
鄭明珠這個份,出是無可挑剔的了,在帝都的名聲來看,也沒有任何不好,而且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可是,第一個打擊已經來了,鄭明珠很顯然不討丈夫歡心,也不知道在婆婆跟前是什麼樣子,這府中別的事又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就算為貴,也不能事事如意吧。
本原也不是毫不知世事的,人間冷暖實在也見得多了,這樣一想,反而釋然了,貴自然也有貴的苦惱,世上怎麼可能有十全十的事兒呢?
只不過再往深想,就算這一切都做最壞的打算——丈夫不喜,婆婆不,但至還有娘家安國公府,這如今也比原本好了許多……
原本的日子……唉,還是不要想了,只如此謝上蒼倒也就是了。
我是鄭明珠,我是鄭明珠。
在心中默念了片刻,剛剛泛起的痛苦便消下去了許多,輕輕的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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