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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早生貴子

明沅自生下湯圓,調養子一年,回了家又遇上黃氏喪事,再守一年孝,到明湘都生下兒子來了,才又出喜脈來。

守孝這一年裏,紀舜英再沒閑著,過了七七就知會過紀懷信,從紀家老宅里搬了出來,住到田莊上,在自家莊頭上又建出個灃澤園來。

這個莊子還是紀老太太留給他的,可巧就在江寧,此地本就善田,可這莊子黃氏曾氏聯手昩下,莊頭自然也換上了黃氏的心腹,連著兩個年,且不如紀老太太在時的出息多。

這莊子是明沅討回來的,接手過來便立時跟著紀舜英去了蜀地,人也不曾換過,趁著守孝這一年,才慢慢把這莊子肅清。

的,便把田地收回來,連著莊頭一併換回原來紀老太太用的那家子,那家還當這許多年辛苦白費,有人作主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對明沅恩戴德,倒把原來得著老太太的信,說此歸了大爺的事瞞過不提。

心裏發虛,越發殷勤,事兒也都辦的圓,當了二十來年的莊頭,莊上人家得清楚,何農何桑,自有一本帳。

紀舜英不必去衙門應酬,原在都忙腳不沾地,連吃飯的空閑都無,閑下來渾骨頭都發,把這莊子的圖繪製出來,養蠶遷到魚塘邊,桑沙就用來養魚,經得一春,果然壯,原來打個百來斤,今歲多了一半出來,越發鑽到農書裏頭去了。

去歲種下的稻子,六月初就先莊稼人歡欣,到得九月後,竟又了些,雖不似六月里一大片的收,卻算是頭一回二,紀舜英把這二的稻穀作了稻種,到得第二年把初稻跟二稻一起種下去,只等著今歲會不會再

湯圓越長大,越是難纏,自住到鄉間,就恨不得每天跟著父親下地,孩兒的玩意兒拿起來就扔,倒是喜歡紀舜英把扛在肩上,往田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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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裏桃花一開,就知道著紀舜英要去小溪邊撈那一指長的桃花魚桃花蝦,滿滿拎了一簍回來,除開腌漬著作蝦醬吃,留下些來,就養在青花大盆裏頭,日日采了桃花瓣鋪在水面上餵食。

這些魚蝦天然帶著淡,在這青花盆裏不顯,明沅給換了水晶盆,上面雕了杏林春燕,裏頭這一尾尾的小魚兒好似白裏帶紅的杏花。

捉了小崽子又養了一隻小花貓,湯圓自家撿回來的,林子裏頭的野貓產崽,聽見人來叼了崽子要跑,兩隻啣不住,餘下這隻原是耳朵尖上有缺口,怪道母貓不要它。

湯圓又把那些魚蝦拋到了腦後,一意養起了小貓崽子,把自個兒小時候睡的被子翻出來給它做了個窩,還帶它出去曬太,太底下細茸茸的泛著金

湯圓給它起了個威風的名字,就金烏,才剛學了天地玄黃,腦里知道的詞兒有限,卻開口就它金烏,把明沅樂壞了:「你知道金烏是個甚?」

湯圓臉上驕傲的模樣跟爹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挑挑眉不則聲,背了手跟在金烏後面,看小貓兒甩著才長了短的小尾,拿腦袋去嗅路,在門坎上怎麼也翻不過去。

鄉間日子悠閑,明沅沒急著讓兒讀書開蒙,做了木牌字卡,先教認字,到能自個兒讀三字經,把全本的學背下來了,這才帶去紀舜英的書房學習字。

明沅肚裏懷著胎,湯圓也知道娘要生娃娃,看過南瓜花怎麼結南瓜的,不論是地上還是樹上,都得先花後果,太醫一脈說肚裏有了,就眨了眼睛盯住明沅的肚皮看,綿綿的小手在肚上來回,明沅只當覺得有趣,哪知道皺了小眉,前後繞了一圈沒找見,轉就去找紀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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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大,又驚又奇:「娘從哪裏開花?」開了花才能結果兒,是紀舜英告訴的,明沅還不曾聽懂,他先聽懂了,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的抱起來,兒的圓圓的肚臍:「從這兒開花。」

明沅歪著子笑個不住,正寫著的禮單子上暈開一團墨,明漪去歲定的親,原說九月里要嫁,連章換過日子,嫁給陳閣老的孫子,他怎麼也得從穗州回來。

一推就推到了第二年春天,明漪要出嫁,灃哥兒娶妻,兩樁親事一齊辦,蘇姨娘接連的寫信過來,讓這個當姐姐的多多幫襯。

明潼合離之後生意沒斷,坊越辦越大,走的貨也越來越多,連章將要升鹽課,海運一路又自來是他管的,蜀錦有明,雲錦有明潼,江州家中來就產宋錦,三錦一道販到海外去不說,明潼還請明芃替坊畫花樣子。

長在穗州住著,自然知道西洋人都喜歡甚個花,那邊人穿的子都跟本地不同,想要賣出高價去,自然得是那邊人喜歡的式樣。

明芃不多時便寄來許多,教的那些個學生,除了讀書還要做活計,接得外頭單子,倒不如就自家接了,明潼按著件開價錢,倒讓明芃把這學越辦越好了。

原來穗州姑娘不想嫁,只得進姑婆屋,這輩子梳起不嫁,進了學,不比在姑婆屋裏頭強些,還有人專做這份,穗州當地人,能討著學里出來的作老婆以,那可是件面上有的好事兒。

這生意裏頭是有明沅一份的,都的時候跟明合夥,回金陵也沒把錢全撤出來,分紅雖不多,家裏也盡夠了,再有些商鋪田莊上的出息,跟紀舜英兩個過得足。

這回明漪灃哥兒兩個親,總得添上一份大禮,算一算手上的銀子,想給灃哥兒明漪兩個都置些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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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手上能活的錢不多,可蘇姨娘手上卻寬鬆,連章這許多年都沒再添孩子,妾倒是又納了兩個,可沒生孩子也翻不起浪來,家裏只這幾個,紀氏給這兩個定的人家又好,倒了銀子出來,明漪的嫁妝,就是比著明潼來辦的。

明沅明明湘都是五千兩,到了明漪翻一翻,一萬兩銀子的嫁妝錢,緞子不必愁,料也是明潼託人從北邊帶回來的,火狐腋獻給了明蓁,銀狐的給了紀氏,明漪得著一件白狐貍的。

原就生得艷,年紀越長,越是貌,白狐皮做斗蓬,大雪天裏頭穿一真紅襖,便似畫中走下,到陳家賞梅的時候,陳閣老夫人得很,拉了坐到邊,讓孫子遠遠一眼,見著眼睛都不會轉了。

灃哥兒哥兒兩個,依照著連章的意思,便不能再往缺高位去找,算一算幾個兒的婚事已然惹人的眼,不說明潼這樣合離再嫁,還能嫁給皇帝心腹的,便是餘下幾個,也都能排得上號,兩個兒子只往清貴里去,只這兩個守著不犯蠢,家從上就倒不了了。

灃哥兒定的是國子監祭酒的兒,哥兒是翰林院大學士家的兒,連章也不指他們當能當出什麼名堂來,似大哥順章一般,從七熬到從五,就得花上一輩子,既清且貴,兒孫福氣綿延不絕,就是對得起祖宗了。

明沅買下了田地,可灃哥兒跟明漪卻都不要的,明漪越大越貞靜,坐在桌前攏了手,微微啜一口茶:「我哪裏就缺這些個,姐姐再不必心了,姐夫的孝守完了,往後還要作不得得應酬際,我不錢花。」

不獨不錢用,還開了妝奩,取出一套火燒紅寶石出來,說給明沅做頭面用:「太太給我的,這東西也太惹眼了,到底也還不是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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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氏疼,這才送了這個,明潼出嫁的時候也有,可出嫁就是世子夫人,再嫁是正三品的誥命,陳閣老家的孫子,可還不是呢。

明沅拍拍的手:「我拿了什麼樣了,這是太太給你討口彩的。」等生日的時候,明漪還是把這套寶石嵌了頭面送給了,說是不定就能用得著。

明漪出嫁那一天,家熱鬧非凡,幾個兒都回門陪著,明潼穿了一真紫的緞子,坐了車過來,大剌剌坐在命婦中間。

明潼再嫁是錦衛的使揮使,這門親事許多人下都合不攏,這一位還是上趕著去求的,裏頭那些事人傳得不清不楚,鄭衍倒是想鬧的,可他卻沒能鬧起來。

便是外頭傳那早有私的話,也不敢說出來,吳盟進鄭家,那是聖人開了口的,若說這兩個早有首尾,聖人可不了拉的,再難聽些就是皮條客,誰敢開這個口,只得噤了聲兒,當著明潼的面還要奉承如今這一位可是錦衛。

棗生桂生湯一喝,就到了起轎的時候,外面鞭炮連聲響,吉利話兒一串串的鑽進耳朵,府門口得大紅喜字,花轎嫁妝六十四抬抬抬不進手去,繞了東城一圈,浩浩進了陳家門。

姐妹幾個送了小妹妹出嫁,明沅著大肚皮立在門邊,人著人撞一下,明潼一把手扶住了,明沅的手搭在胳膊上,沖微微一笑,明潼長眉舒展,回了一笑,反手扶住了腰。

明沅往腰上一轉,明白過來,掩袖而笑,明潼面上微紅,撐著腰的手又前,明沅忽的明了,這哪裏是恩,分明就是有了:「太太可知道了?」

明潼點點頭,卻不再說話,轉過臉去看著花轎抬出去,扶著明沅的那隻胳膊一直沒有鬆開,有了子,紀氏最後一塊心病也就消了,吳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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