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整理好緒, 第一次去敲了孫遠翥的門,想當面對他說聲謝謝。
他正在看劇,尚之桃看到他的房間堆滿了書。他好像并不在乎這個節日,像往常一樣自在。
“哇。”尚之桃站在門口探進頭去:“你有好多書啊!”
“沒什麼別的好。”孫遠翥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麼沒出去玩?孫雨呢?”
“孫雨們公司今天組織聯誼活, 說是要到半夜啦。張雷出差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
突然不知還該說些什麼, 就這樣靜了下來。孫遠翥看到尚之桃的目幾次落在他臥室堆著的那些書上, 就問:“要不要進來看看有沒有想看的書?”
“方便嗎?”
“方便。”
尚之桃從來沒仔細看過欒念的臥室,總覺得欒念的臥室距離很遙遠, 卻仔細參觀了孫遠翥臥室的書。尚之桃第一次知道一個書之人是什麼樣子,除了書, 孫遠翥再沒有別的東西了。他像一個先生,無論世事變遷,他只要一張安靜的書桌足以。
孫遠翥令尚之桃覺得安穩, 這樣的安穩陪伴尚之桃很多很多年。
尚之桃仔仔細細的看,他看的書很雜,政治、經濟、歷史、地理、藝、理、天文、文藝, 什麼都有。尚之桃順書筆記,只有一頁紙, 那字寫的極其好看, 尚之桃甚至覺得比自己的還要好看。而那些書,除了封面,沒有一褶皺污漬,干干凈凈。像他整個人一樣,太過珍貴。
“要不要挑兩本看?書非借不能讀也。”孫遠翥見喜歡,就問。
尚之桃忙擺手:“不要不要。”不敢借孫遠翥的書,看書并不像他那樣, 會在書上隨手涂抹,看到哪兒順道會折一個小角。怕毀了孫遠翥這些好書。
孫遠翥被的小心翼翼逗笑了,抬腕看了看時間:“咦,十一點了。咱們兩個要不要搞一個讀書會?分一下近期讀過的好書?”
“我近期讀的書是很厲害,有時開國際會議,他們講話我聽不懂。”
“那你就分商務英語。”孫遠翥提議。”
“我可以分我大學時看的書嗎?”
“也好。”
兩個人一拍即合,還像模像樣的洗了水果,面對面坐在客廳里,一人拿著一本書。尚之桃拿著《許三觀賣記》,孫遠翥拿著《國家地理》。
如果沒有孫遠翥,尚之桃會覺得這個圣誕很難熬。當抱著電腦一遍遍看那篇游記的時候,尤其看到欒念的笑容,都覺得自己太荒唐了。
“我喜歡這本書,看過四遍了,每一遍都哭的停不下來。”
“我看過。我也是。”孫遠翥說道。
“真的嗎?”
“真的。”
尚之桃突然發現,孫遠翥的坐姿跟他很像,他們坐著的時候都是那樣筆直,看起來有一點謙卑。尚之桃以為自己的謙卑是因為永遠平庸,而孫遠翥那麼優秀,卻也還是這樣。
尚之桃輕輕笑了,屋門鎖響了,他們同時看向門,看到披星戴月的孫雨。神并不好看,但還是朝他們笑笑。看到桌上的書,訥訥一句:“你們在讀書嗎?”
“我們在開讀書會。”尚之桃起接過孫雨的大幫掛上,又小心翼翼看一眼:“你怎麼啦?”
“我看到前男友了。在我們舉行活的地方,他和他的朋友,一起過平安夜。”孫雨輕聲說道:“我是不是不該說這個?你們讀書會開的好好的。”
“我想聽的,如果你想說的話。”孫遠翥突然開口講話:“不過我覺得這麼說太枯燥了,咱們最好邊吃邊說。”他笑的時候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憑一己之力拯救兩位士的不開心。
好多年以后,孫雨在醉酒后著尚之桃的領哭的涕泗橫流,咬著牙說:“如果世界上多幾個孫遠翥多好?”
他不提議,也起到廚房,翻出他們僅有的泡面、西紅柿和青菜,煮了一份學生宿舍泡面給們。三個人一人一碗面,第一口泡面下肚就看到孫雨的眼淚滴到碗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沒出去過節過。”
起初在一起,都是一窮二白的人,兜里比臉都干凈。一到過節就窩在家里,口口聲聲不想排隊,其實是追不上節日飛漲的價。也或者兩個人各自在城市一旁,打那麼一會兒電話,就算做過節了。連花都沒有收過。
這種委屈尚之桃好像嘗過,又好像沒有嘗過。不知道該怎麼安孫雨,想罵前男友是臭男人,想起孫遠翥也在,生生憋了回去。
“男人,有那麼一小撮男人,其實非常差勁。”孫遠翥卻主批判:“你只是恰巧遇到了那麼一個。不知道怎麼安你,不如我請客,咱們去看午夜場吧?”
孫雨破涕而笑:“午夜場,我還沒有看過。”
“我也沒有!”
“那太憾了,我上學的時候,總是和同學們去看午夜場。咱們走吧?”
說走就走了。
平安夜的深夜,三個年輕人出了家門,在熱鬧的街頭行走。這城市本來就熱鬧,如果遇到這樣的節日,人流更是經久不散。他們穿梭在人流中,真切的察覺到人的渺小。
到都熱鬧。就連平安夜的午夜場也是。
他們三個人排了很久的隊,終于買到電影票。平安夜的電影院座無虛席,他們三個坐在當中尤顯突兀。孫遠翥給們兩個人買了可樂米花,對們說:“像孩子一樣開心吧。”
在平安夜的夜晚看片,電影里演的好令人羨慕。尚之桃看了幾次手機,想對欒念說節日快樂,可又覺得他正于開心之中,那句節日快樂一定看起來很荒唐。孫雨見一直低頭,湊到耳邊對說:“別說任何話,相信我。”
孫雨好像看了,越主的下場越慘,沒人能逃出這個魔咒。不希尚之桃像這樣,輸的一塌涂地。尚之桃那本不能算□□,只是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被沖沖昏頭腦而已。
“嗯。我知道。”難過的人看片都會哭的很慘,尚之桃也一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麼鈍的人,沒主喜歡過什麼人,從前辛照洲先上,才慢慢心。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竟然會這麼心酸又怯懦。
從此上了午夜場。
后來有很多時候,一個人去看午夜場,如果不是節日,午夜的電影院沒有什麼人。選一部安靜的電影來看,把某一段時的難過、疑、不甘都留在電影院。
“北海道冷嗎?”他們從電影院出來,尚之桃突然問道。
“還好吧。”孫遠翥說:“溫帶季風氣候,對冰城人來說,北海道相較此時的冰城只能算涼快。”
尚之桃笑出聲:“我是不是假冰城人,我特別怕冷。你看我,要在冬天穿很多很多服的。”
“好,知冷知熱。”孫雨攙著胳膊:“我好了。還好今天晚上有你們。”
“那就好。”
孫遠翥微微笑了,眼鏡上結了一層霜,他拿下來掉,眼睛邊上有被鏡框出的痕跡,但并不影響他清爽溫。尚之桃想與孫雨講話,卻看到的目落在孫遠翥上,不似平常那樣頑皮,很安靜。尚之桃好像突然間懂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懂。
默默換了個位置,換到孫雨另一側,不做站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人。
凌晨三點的北京,竟然下起了雪。
“我們學校好多學生會在這樣的時候唱《風塵》。”孫遠翥問們:“聽過嗎?”順口哼了兩句。
那天黃昏,飄起了白雪。
從電影院回住,要走六公里。他們三個人都拒絕打車,緩緩在雪中漫步。就這麼走著,都沒有講話,一直走到樓下。孫遠翥突然問們:“要不要給你們拍照片?”
“好啊!”孫雨喜歡拍照,所以喜歡這個提議。
“那你們等著,我上去拿相機。”孫遠翥是一個攝影好者,他有時會買很貴的材,出差的時候帶著,去拍不同的城市和人。
他舉起相機,對站在雪中的孩們說:“對,就是這樣,微微側過臉。”他聲音很輕,怕吵到睡的鄰居,好在三個人足夠默契,哪怕這樣,也能意會。
那天他們穿行在一個有雪的世界里,相機記錄下這段如掠影。姑娘們好看,但笑的都不開懷。放大來看,眼里都還有愁思。
“要拍個合影嗎?”孫遠翥問。
“好啊。”
他支起三腳架,在小區的涼亭里,雪中的薄霧晨曦,他們站在那兒,孫遠翥站在中間,笑容晴朗,孫雨看著他,尚之桃看著鏡頭。
照過了相突然都有些落寞。
“不如,等到夏天的時候,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吧?”孫遠翥提議。
“好啊!找一個張雷也不忙的周末。”
是在此時的北海道,臧瑤站在欒念對面。幾個朋友坐在一起通宵。譚勉突然問臧瑤:“關于欒念,你有沒有什麼瞞著我們?”
“真心話大冒險嗎?”臧瑤抗拒。
“不是,單純好奇。”
臧瑤點點頭,說:“我只知道我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其實在開始的時候,我記得,我們都不想做彼此的朋友。”
看著欒念,有那麼一點試探。
欒念喝了點酒,有點神思恍惚。他不大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是什麼樣了,但卻堅定的搖頭:“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只想跟你做朋友。”
沒有人對欒念的話表示驚訝,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講話從不迂回。哪怕他今天這句話可能會讓他失去臧瑤這個朋友,他也不會換一種方式來說。
“喝多了喝多了。”譚勉在一旁打圓場,幾個人共同笑起來,企圖把尷尬笑過去。
“我沒喝多,我知道我說了什麼。”欒念打斷大家的笑聲:“臧瑤,跟我出去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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