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前, tracy安排欒念和市場部員工的1v1面談。

　外面的人都不知進去的人談些什麼，猜測很久。到i進去的時候，拍著尚之桃肩膀：“別怕, 姐姐給你趟趟路。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 為師都去踩第一腳。”

　尚之桃被i逗的咯咯笑, 目送進去, 又低頭看自己的流程圖。在研究怎麼提效25呢！吵也吵了，鬧也鬧了, 提效25這件事還有挑戰的, 尚之桃有那麼一點想試試。反正最近手里就這一件核心大事。

　i進去后對欒念和tracy 笑了笑，難得端正坐在他們對面。

　“沒別的事兒, 就是隨便聊聊，不用張哈。”

　“我沒張。”

　欒念看tracy又要開始人力資源的套路了, 忍不住打斷。他大概了解i, 不喜歡拐彎抹角。于是問：“對今年的調薪滿意嗎？”

　“了點兒。希明年能多點兒。”

　“最近有離職打算嗎？”

　“沒有。”

　“談完了。”欒念攤開手，忽略tracy瞪他那一眼。

　“沒啦？”i以為要談什麼要命的大事呢, 進來之前著實認真備戰了, 結果兩句話就談完了，那別人進來干坐了半個小時嗎？

　“沒了。你有想問的麼？”tracy嘆了口氣問i。

　“我想休幾天假行嗎？”前段時間太忙了, i想出國玩。

　“干什麼去？”欒念問。

　“去倫敦買個房子。”

　…

　那年剛剛開始小范圍流行海外房產投資，有錢的去歐洲, 沒錢的在東南亞, 反正置辦那麼一個房產也沒壞。i開玩笑的, 才不去海外置辦房產呢，單純就想出去玩。

　“行嗎？”又問了一遍。

　“不行。”欒念拒絕。

　“為什麼？”

　“你們部門接下來要有部分人員離職，工作沒法分擔。等新人到崗再說。”欒念故意用了“部分人員離職”這樣的字眼，然后觀察i的反應。

　“走那麼一個人能影響什麼？”i不服氣：“反正活都是尚之桃干的。”

　“那尚之桃如果也走呢？”tracy終于上話了。

　“不可能。正在研究提效25呢！”

　欒念從手機上抬眼看了i一眼, 又低頭回消息。尚之桃在電話里跟他吵架，說自己決定要走，口氣那麼堅決，轉眼就開始研究提效25，沒人比更善變了。

　i出了欒念辦公室，拍拍尚之桃腦袋：“到你了。”

　“哈？你怎麼這麼快？”

　“我怎麼知道？”i也一頭霧水，這不是有病嗎？把人弄進去，問兩句話出來了，跟鬧著玩似的。

　“那說什麼了？”

　“問我對漲薪滿意不滿意。”

　“那你怎麼說？”

　“我當然說不滿意了。我傻嗎？”

　尚之桃一想，也是。萬一說滿意了，老板覺得這個漲薪幅度你滿意了，明年肯定不能多漲了。

　尚之桃進了欒念辦公室，看到欒念在看手機，tracy對友好的笑。

　端坐在椅子上，是一貫的姿態。工作一年多了，站姿和坐姿沒有變過。tracy等欒念開口，畢竟剛剛談i的時候他突然搶詞，結果欒念呢，放下手機問tracy：“還不開始？”

　？

　tracy有點無奈，問尚之桃：“別張哈，其實沒別的事，就是因為ke接下來要親自帶市場部一點時間，所以安排一次面談，了解一下大家。”

　“哦哦，好的。”尚之桃答道。

　“最近工作還那麼辛苦嗎？”tracy問。

　“還好的其實。”尚之桃說的是真話，工作強度比之前小多了，至晚上10點半以前能到家了。

　“周末加班的時候還多嗎？”tracy又問，非常關心尚之桃的工作強度，在系統的打卡記錄里，尚之桃的工作時長第一。tracy研究過是效率低還是工作本來就多，也安排評估過的工作，是真的很多。除了本職工作還承擔了市場部雜細碎的工作。

　“不多啦。有時會需要電話通，但不影響過周末。”

　“所以你周末一般做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尚之桃卻覺得臉有點發燙。周末做什麼？欒念一直看著，卻不開口講話。

　“我周末…還富的…”尚之桃仔細想了想，學語言、給孫雨的線下活充數、跟孫遠翥他們一起吃飯、陪姚蓓逛街，陪老板睡覺，最近還準備學習，明年考在職研究生。

　“比如呢？”tracy是真的好奇。

　“比如跟朋友們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什麼的…”

　“還沒談呢？”

　“快了快了。”

　尚之桃不知道為什麼tracy要問這些，只能說快了快了。其實也是hr的套路，問你單嗎？結婚多久了？有孩子嗎？統統都是套路，要試探你的穩定。即將談的孩沒心思放在換工作上，快要結婚的孩有換工作的念頭是因為結婚后可能面臨要孩子，再換工作很難；剛生過孩子的頭腦里都是孩子，對工作貢獻度有影響。tracy不是壞人，但需要了解員工的穩定。

　聽到尚之桃說“快了快了”就笑了，對說：“我有一個學弟剛剛回國，年紀比你大三歲，家境不錯，長得也不錯，介紹給你？”

　…

　尚之桃愣了愣，終于忍不住說道：“您為什麼不問我對漲薪滿意不滿意？”

　話音剛落，聽到欒念很簡短一聲笑，微微偏了頭，看到他角還沒收回去。欒念覺得這師徒兩個逗的，大概都屬于那種腦子里裝不了太多事的人，講話要直接點，不然他們會被繞暈。

　tracy也笑了，本來就喜歡尚之桃，因為尚之桃從沒讓失過。點點頭：“那你對今年的漲薪滿意嗎？”

　“如果能再多那麼一點點就好了。”尚之桃說出以前準備好的答案，然后聽到tracy開懷大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笑，又沒有講什麼搞笑的話，有點不清頭腦。欒念幽幽看那麼一眼，又低下頭去。尚之桃心事輕，不記仇。本質上就是一個單純快樂的姑娘，也不常跟人計較。

　這些優點欒念都知道。

　尚之桃那麼單純的人，心思都寫在臉上，欒念也看得到。

　“25提效研究的怎麼樣了？”欒念終于開了口，問。

　“立項系統還能優化下，評審和驗收純數字化，應該差不多。”

　“什麼時候能修改完？”

　“要兩到三個月。”都不用討論你要不要做這個，而是直接討論解決方案。

　“去做吧。順道問問你師父，能不能帶著你一起管理一下預算。人手不夠了。”欒念又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一雙眼炯炯看著尚之桃，等的答案。

　“哦。”尚之桃哦了聲：“談完了？”

　“嗯，談完了。”tracy點點頭，心里卻想，這哪里是談話？這閑聊。太沒挑戰了。

　“那我出去工作啦？”

　“好。辛苦。”

　尚之桃站起朝外走，手放到門把手上，聽到欒念：“flora。”

　“嗯？”回過頭，看著欒念。

　“如果alex有跟你談過，希你跟他去其他公司，我心里希你拒絕。”欒念看了眼tracy：“你的職業生涯剛剛開始，還有很多路值得你探索，很多經驗值得你學習。同時公司看得到你的努力付出和長，希你能留下來一起戰斗。tracy曾對我說過你的工作表現在360度測評中得到認可，我本人也認同這個結果。”

　尚之桃愣在那。

　這是欒念第一次正式表揚，在人力資源總監面前。這也是是老板的用人手段嗎？看不懂，卻大。

　“謝謝。”只回了這麼一句。

　直到坐到工位上i才緩過神來：“怎麼啦？談什麼了？”

　尚之桃搖搖頭：“什麼都沒談。”

　尚之桃走后欒念嘲諷tracy：“你最近上了什麼培訓課嗎？現在談話套路是這樣了？”

　“這不是好嗎？”

　“我終于知道你們部門為什麼監控不出高管異了。”

　“為什麼？”

　“都閑到給員工介紹男朋友了，還怎麼用心工作？”欒念覺得逗，他還是第一次在談話現場看到人力資源總監給員工介紹對象的。

　“順道聊那麼幾句，別這麼嚴肅。”tracy勸他：“放輕松。”

　“我輕松的。我怕你們太輕松。”

　“好好好。我再次檢討。”tracy舉起手：“我說不過你，我投降，你贏了。”抱著電腦出去了。

　欒念也并沒有那麼在乎輸贏，但他覺得他應該跟尚之桃說點什麼，比如剛剛他夸，是認真的、中肯的、發自心的。他之所以對尚之桃說alex要帶你走是因為你便宜、聽話，并不是因為在自己心中尚之桃是聽話便宜的，而是真實去剖析一個跳槽的職場管理者的心態，他要帶人走，必須是各種層次的人，不能都是強者，sunny是強者，那下一個層次就是執行者。

　他在辦公室理工作，偶爾起遠眺緩解干眼癥，坐下的時候看一眼尚之桃。正對著電腦皺眉，應該在研究25提效。欒念不知道尚之桃是什麼時候改主意的，但他從周三晚上起清楚知道一件事，人惹不得。跟人吵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賺不到什麼便宜。

　尚之桃滿腦子都是提效兩個字，等公的時候也還在凝眉思索，以至于欒念站邊很久都沒發現。欒念站了有那麼一會兒，不指尚之桃主發現了，終于了一步到面前。尚之桃下意識向后退一步，定睛看到欒念。

　“你干什麼呢？”欒念雙手在口里，姿態閑適。

　“我研究提效呢。”尚之桃很認真的說，是在跟孫雨吃飯的時候突然做了留下的決定的。因為聽勸，記得自己剛來北京的第一天心中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還沒強大到獨當一面。雖然跟欒念吵了那麼一架好像不走就抬不起頭來，但用孫雨的話講：吵那樣，還能留下來的人，心態才是真的強。

　“走走嗎？”欒念問尚之桃。

　“可我還沒有吃飯。”

　“想吃什麼？”

　“我想吃烤大醬湯。”

　“走。”

　兩個人并排走在深夜中，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尚之桃走了幾步才想起欒念今天沒開車，左看右看，問他：“誒？車呢？”

　“坐了一天，不想開。”欒念最近幾天睡眠不好，干眼癥嚴重了一些，并不適合開車，也不愿意讓劉武開。劉武家人生病了，這點慈悲欒念是有的。

　“哦。”尚之桃安靜下來想起自己那天的失態，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我那天在電話里說的是氣話。你別生氣啊。”

　尚之桃就是這麼一個大方的人，勇于承認錯誤，一點都不扭。那天不冷靜，變的跟欒念一樣，有話不會好好說。想想愧的。欒念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一眼，多可的姑娘，一張討喜的臉，一雙笑瞇瞇的眼，忍不住手臉，這才對說：“尚之桃，我知道有時候我講話不好聽，但我希你明白，大多數時候，我并沒有惡意。如果你覺得我哪句話令你不舒服，直接告訴我就好。不需要用那樣的方式。”

　“鬧起來傷神的。”

　如果譚勉他們聽到欒念剛剛講的話，一定會說：“欒念八是被什麼怪東西附了吧？”哪里見過欒念說這樣的話？但欒念講的是真話，他從前沒為這些事傷過神，他懶得談，談了懶得分手，分手了懶得回頭，心里沒到過什麼重創。在他心中，維持關系比談難多了。

　跟尚之桃吵這一次架，氣的他整夜睡不著，氣的他胃疼。第二天在會議室看見眼底的黑眼圈，又恨不得掐死。

　“那你能偶爾夸夸我嗎？像今天那樣。”尚之桃拉著他角：“我需要你偶爾夸獎我，讓我知道我其實不像你說的那麼糟糕。欒念，我需要你的鼓勵。”

　“我的鼓勵很重要嗎？”

　“很重要。真的。”

　尚之桃想說，我這樣的的人，安心坐了二十二年鼓掌人，是認識你之后才被激發的斗志。在我覺得自己屢戰屢敗的時候，我需要你的認可，那是我上戰場的糧食和彈藥，也是別人給不了的小小的歡喜。

　“所以你能搞定提效25嗎？”欒念問。

　“我能。”

　“那你一會兒可以多吃一點。”

　“好的。我還可以喝一點酒。”尚之桃手指在一起：“這麼一點點。”

　“不行。”欒念等一眼：“你喝完酒會咬人。”

　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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