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萬氏的房間離的臥房中間有一條迴廊,又隔了好幾個房間,但火勢兇猛,誰也不能保證火不會燒到們這兒來。
「小嵐,細收拾好,咱們也快出去。」
傅芷璇吩咐了小嵐一句,回去披了一件外,從柜子里翻出誥命服和文書,又撿了幾件比較值錢的東西,趕跑了出去。
這時候,院子里又來了許多幫忙救火的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
但火勢蔓延得很快,現在已經燃燒向左右兩邊的房間了。
傅芷璇找了一圈,發現了萬氏和錢珍珍,卻沒找到季文明,估計是在跟著救火。
萬氏這會兒正蹲在馬路邊,手裡抱著一個小匣子,不停地抹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
旁邊的錢珍珍一臉郁,嫌惡地瞥了萬氏一眼,若不是這老太婆,哪會有這場大火。
傅芷璇不知這場大火的起源,但看這婆媳二人兩看兩相厭的相模式,倒是有些意外。
記得前世可不是這樣,那時候婆媳兩人可是裡調油,好得不得了,誰料今生一見面就因為銀子鬧了不愉快,這會兒更是不知為何徹底鬧翻了,連面子都維持不下去了。
不過這不關的事,不得兩人鬧起來。
傅芷璇沒再搭理這婆媳倆,走過去問一個相的街坊:「王大娘,去通知府了嗎?」
「去了,去了,我們家老王親自去的……」王大娘的丈夫正好在衙門當差。
他看到火勢越來越猛,心知不妙,連忙跑去衙門搬救兵。
有了左鄰右舍的幫忙,加上府的人趕來及時,這場燃燒了近半個時辰的大火總算撲滅了。
不過季家損失慘重,萬氏的臥房,還有堂屋,連著旁邊的一間廂房全被燒了廢墟。只剩下後院錢珍珍的房間還有臨近門的方向的兩間下人住的房間和一間柴房、馬房,連同後院完好無損。
傅芷璇的房間離得比較遠被大火波及,只燒掉了一角,修補一下倒是可以住人。
送走了街坊四鄰和衙門的差,季文明回來就看到家裡的幾個人站在漆黑的廢墟前默默垂淚。
誰也沒料到,一個好好的團聚日子,最後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嘆了口氣,季文明打起神說:「收拾收拾,先找地方睡一會兒,等天亮了我就去請人來重建房子。」
萬氏懨懨地點了點頭,季瑜蹲在面前哭紅了眼。
錢珍珍不想住在這麼一堆廢墟旁邊,不過一看到季文明冷冰冰的眼,再一想到這場火跟也不了干係,心裡就發虛,只得點頭。
傅芷璇沒有異議,反正的房間今晚是不能住人了。
瞧了一眼天邊若若現的白,拂了一下服上沾上的煙灰道:「時候不早了,最近客棧事多,我得去理一下事。」
這是要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季文明瞥了一眼把自己摘清的傅芷璇,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家裡幾個人不對付,這還不到一天一夜就鬧出這麼多事,他真是心累得慌,暫時們分開也好。
「好,讓馬叔送你,回頭晚上有空我再來接你。」季文明笑著應下。
傅芷璇笑而不語,這還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季文明會知道什麼禍不單行,什麼家宅不寧,他哪會有功夫搭理。
見季文明答應了,季瑜眼睛一亮,手了萬氏:「娘,咱們也跟嫂子去客棧吧。」
家裡就一間上房沒被波及,不用說,肯定是給那個錢珍珍住的。跟娘只能去住下人房。
真是討厭死了錢珍珍,若不是,他們一家還好好的一起生活,哪有這麼多事。哼,才來一天就把他們家弄了這樣,真是個喪門星,偏偏大哥還被這個喪門星給迷住了。
萬氏也有些意,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錢珍珍的刁蠻任做反襯,才會出傅芷璇的好來。
這七年來,傅芷璇一直養家,半句怨言都沒有。連的兒子,在丈夫死後,停了學,都對怨言老大。
萬氏抬起頭,期盼地盯著傅芷璇:「阿璇,既然客棧繁忙,那我跟瑜也去幫忙吧。」
傅芷璇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實在是佩服萬氏,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幫忙?這些年飯來張口來張手,一直是別人伺候,能做什麼?不過是想去白住的客棧罷了。
在厚臉皮上,這一對母子倒是如出一轍,為了利益什麼事都說得出口。
瞥了一眼很是尷尬的季文明,再看向面猙獰的錢珍珍,慢悠悠地說:「多謝母親了,只是母親也知道,我現在欠了許多錢,萬一再有人上門要錢,恐怕得連累母親幫襯一二了。」
說完,眼神若有似無地瞟向萬氏手中的小匣子上。
萬氏以為在打自己僅剩的那點私房錢的主意,把匣子往懷裡一按,再用手死死捂住,生怕人不知道懷裡抱的是值錢的東西似的。
錢珍珍也看見了,心中暗恨,原來這老婆子還有那麼多銀子,那下午卻是厚著臉皮不還賬,非要自己掏錢,真是個摳門又小氣的老太婆。錢珍珍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
萬氏毫無所覺,抱匣子,慌張地搖了搖頭:「那……娘還是不去給你添麻煩了。」
就知道是這樣。
傅芷璇無聲地笑了。
***
季家這一夜過得很熱鬧,宮裡也不清凈。
征遠大將軍曹廣曾經宮伴讀,與先皇和攝政王私甚篤。
他這一次吃了勝仗,凱旋而歸,本來攝政王是準備在極殿給他接風洗塵的。
但曹廣這人子直,尤其厭惡文臣說句話都要拐十個彎那一套,再加上,最近國庫張,上下一致提倡節儉,於是這盛大的歡迎晚宴就免了。
不過攝政王與曹廣兩人幾年不見,兩人免不了要秉燭夜談一番。
曹廣蓄著一團濃的絡腮鬍,再加上從小練武,常年征戰,板朗,結實,下那一鎧甲,再瞪著兩個銅鈴大的眼睛,乍一看,不像是個領兵作戰的將軍,倒更像是個山匪水賊。
他的一舉一也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這不,他也不管這是宮裡,放不羈地了鞋,一條搭在榻上,另一條在上面翹得老高,拿起一隻大碗,倒了滿滿一碗酒,仰頭一口悶了,直呼痛快:「還是這京城的九釀春夠味。」
對此陸棲行見怪不怪:「夠不夠,不夠,我再人給你送兩罈子來。」
曹廣瞪他:「你誠心想把我灌醉是吧。」
說完,不滿地瞥了一眼陸棲行面前還沒他拳頭大的酒樽:「我說你在京城呆了幾年,怎麼也被那幫耍皮子的同化了,喝個酒都不痛快。來,是爺們的就換大碗。」
陸棲行從善如流地換了一隻大碗,兩人你來我往,一邊喝酒,一邊談論了一番邊關形勢以及朝中況。
不知不覺已到半夜,兩人都有些喝高了,突然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跪下道:「攝政王殿下,太後娘娘病了,雲殿的初月姑姑在外面請殿下過去看看。」
聞言,已有六分醉意的曹廣猛然抬頭,眼中濁氣凈退,乍現。
陸棲行眉一皺,不耐地喊道:「福康,福康……」
小太監懵了,低聲道:「福康公公在外間,今晚是小人值夜,攝政王殿下有事請吩咐。」
陸棲行沒理他,又吼了一聲。
這次凌雲殿的總管大太監福康終於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殿下,殿下您老奴?」
陸棲行食指一,指向小太監:「拖出去,杖責五十,趕出凌雲殿,再有下次,你也給本王滾。」
福康一愣,雖不解為何他只是打了個盹兒殿下為何就這麼生氣,但這會兒認錯總沒錯:「是,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然後又連忙揮手讓人把那小太監拖了出去。
過了片刻,陸棲行抬頭髮現他還站在那兒,凌眉一擰:「怎麼,還要本王告訴你怎麼做?出去告訴初月,生病了就請太醫,找本王做甚,本王可不是郎中。」
福康這才明白陸棲行為何會這麼生氣,忙不迭地說:「是,老奴這就去。」
等他一走,殿又恢復了寧靜。
曹廣手彈了一下瓷碗,發出嗡嗡的聲響,他的聲音在這雜音里似乎有些模糊:「我的殿下,我說你這一把年紀了,也該找個知冷知熱的人。」
陸棲行斜了他一眼:「怎麼,你改行做婆了?」
曹廣攤手笑了:「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放心,有興趣做婆的不是我,是你的親妹子,咱們的大長公主。」
陸棲行的眉心打了一個結:「胡鬧。」哪有妹子給兄長做的,傳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
曹廣吃吃笑了,陸棲行就這麼一個妹子,真是打不得罵不得,夠他頭痛的。
「再喝一碗就睡覺了,明天還要早朝呢,臣今晚就不回去了,在你這兒賴一晚啊。」曹廣又舉起酒碗了一下,然後一口喝完,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了口氣。
這一往外遠眺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棲行,你過來看看,那邊是不是發生了火災?」急之下,他直接了陸棲行的名字。
陸棲行聞聲走了過來,看到西南角的天空火滿天,不有些擔憂,忙喊來福康:「去問問,外頭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福康回來稟告道:「回殿下,是新封的武義將軍家走水了。不過衙門的人已經趕去了,火勢已經得到了控制。」
說完還瞟了一眼曹廣。
曹廣何其靈敏的人,被他這麼一看,立即意識到可能跟自己有關,再一想,很快就記起了武義將軍是何人。
「是跟我一同返京的武將,季文明。參將錢世坤的婿,一個文縐縐的小白臉。」
季文明?陸棲行的記很好,想了一會兒就記起這人是誰,丹眼一瞇:「這人不是在京城有妻室嗎?」
曹廣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他有妻室。」
陸棲行去了粟拜爵那一段,只說:「前一陣去城外,遇到他的妻子在難民營施粥,倒像是個熱心的。」
曹廣意外地揚眉:「你對的評價蠻高的嘛。若真如此,那姓季的就更不是個東西了。」
曹廣這會兒對季文明的印象更不好了。
「季文明娶的是錢世坤外室的兒。當年有人送錢世坤一個揚州瘦馬,沒曾想錢世坤一頭栽進去了,在外面置了宅子,十天半月不回一次家。最後連錢老夫人都坐不住了,最後趁著錢世坤去練兵的時候,跑到那揚州瘦馬那兒去,準備把遠遠的發賣了。」
「最後錢世坤突然得了風聲趕了回來,攔下了錢老夫人,但那揚州瘦馬在混中挨了不打,了胎氣,最後難產生下了一個兒就撒手去了。可能是因為愧疚,也是礙於先前錢夫人和錢老夫人的舉,他不放心把兒給妻子和母親養,就在錢府旁邊另外買了一座院子,派了親信照顧兒。只是這位錢小姐長大后的親事頗為不順,礙於的出和錢夫人的娘家勢力,安順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願意娶。最後不知怎麼跟季文明搞到了一塊兒。」
陸棲行挑眉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也這麼長舌了。」
曹廣舉手喊冤:「你若待在安順就知道,不用打聽,也會有人向你普及這段香艷的往事。」畢竟安順就那麼大,大家平日的生活多無聊,難得有這麼可以談論的八卦,豈可錯過。
「這麼說,季文明不是你的人了?」陸棲行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曹廣氣笑了:「我跟那種小白臉怎麼會是一路的,你別侮辱我行嗎?」
「那就好。」陸棲行突然起,去了隔壁,片刻功夫后又折了回來,然後把一本摺子丟在曹廣面前,「看吧。」
曹廣翻開摺子一目十行掃完,咽了一下口水:「這季文明是得罪哪尊大佛了?竟被瘋老頭給盯上了?」
監察史馮道遠,出了名的古板,堅持己見,凡是被他盯上的員都要被拔一層皮。所以才得了這麼一個切的綽號。
陸棲行手指輕叩桌面,糾正他的措辭:「馮史剛直不阿,他不會胡攀咬人。」
曹廣一彈奏摺:「所以馮道遠參奏季文明治家不嚴的事是真的了?可季文明今天才剛進京,馮道遠從哪兒知道的?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我可不信。」
陸棲行悠長的目落到奏摺上:「明天朝會上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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