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來,秦北霄眉頭微皺。
沈芷甯爲什麽會說是殺了李知甫?怎麽就變罪人了,又要贖罪,贖哪門子的罪?
李知甫被殺一案,當年他後來不是沒有派人調查過,結果出來明面上爲安侯府舊人激殺害,可疑點着實太多,舊人爲何之後又自殺于荒郊野嶺?中的三支雕翎箭産地何也未知,到如今還是一樁懸案。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牽扯不到沈芷甯上。
可說的話,又哪裏是在開玩笑。
“爲什麽這麽說?當年的事與你半點幹系都沒有,你甚至都不在場,何來你是罪人。”秦北霄沉着聲道。
“可是有幹系的,就是我啊,如果不是我,師父是不會死的,”沈芷甯低頭垂眸,絕到了無生氣道,“所有人不知道爲什麽,我不能對其他人說,我也不敢與你說。”
該怎麽說呀。
說自己是重生回來?誰會信呢?
說完這句話,沈芷甯頭依舊抵着秦北霄的膛,垂頭看自己的腳尖,淚水不自覺掉下,而秦北霄還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他腳步微。
“你不要走。”沈芷甯如驚弓之鳥,本就圈着他腰的手臂加大了力氣,悶聲道,“不許你走。”
怎麽三年了,還是這耍賴勁。
“我不走,但你還要繼續在這裏嗎?”秦北霄也随抱着,慢聲道,“還是說與我去馬車上。”
懷裏的人不說話,最後緩緩松開了手,道:“去馬車上吧。”
這邊,齊沅君在馬車上等得百般無賴,終于聽到了靜,以爲表姐要回來,掀開車簾一看,确實是表姐與秦家那位從暗巷裏走出來了。
與方才進去不同的是,之前是表姐拉這位過去,這回是二人走得極近。
表姐也未回馬車,而是随秦家那位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齊沅君無數個念頭起來又落下,最後決定還是乖乖等着。
沈芷甯随秦北霄上了馬車,馬車内比之前的暗巷是安靜了不,但如今這個天已經不起暖爐了,車内到底有些冷,坐于上回崴腳坐這馬車時的位置,坐下來就到冷冰冰的。
而秦北霄是坐于對面,手撈過了一條披風,想蓋于膝上,沈芷甯搖搖頭。
“不冷?”秦北霄問。
沈芷甯看了眼披風,猶豫了會兒,起坐到了秦北霄那一側,挨着他坐下,甚至還窩在他肩膀,輕聲道:“你子比披風更暖和些。”
還很好聞。
很悉的味道,本以爲他上的味道會變,可方才抱他時就發現了,他的味道沒有變,是喜歡并且迷的味道。
到邊那團挨着他,還蹭來蹭去,用鼻子不知道在聞什麽。
秦北霄眸底暗沉,心頭像是被羽輕撓着,道:“你在聞什麽,我上有味道?”
輕嗯了一聲,卻也不說什麽,最後将頭埋在了他頸間,溫熱的呼吸撲在他脖頸:“你不要走好不好,就這樣聽我說,聽完後再走……那時我也不攔你。”
這樣說他是集中不了注意力的,秦北霄想。
至于什麽聽完後再走,又怎麽會覺得他聽完會走。
沈芷甯趴在秦北霄肩上,又被他撈在一旁,讓好好坐着說,沈芷甯輕哦了一聲,掩着眼底的失落,或許秦北霄已經不喜歡的接近了。
“爲什麽說自己是罪人?”秦北霄的聲音淡淡,在旁邊響起。
因爲就是罪人。
沈芷甯心裏這樣回道,深呼了一口氣,想将心口的痛緩解,将腦海裏關于師父的回憶慢慢離,要離去說,或許才能說得下去。
沈芷甯穩住心緒,看向秦北霄認真道:“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或許覺得我胡言語,覺得我瘋了,可确實是那樣的,你信轉世嗎?秦北霄。”
眼前的男人眸漸暗,面上沒有任何波。
“我活過一世了,死在我二十歲的那一年。”
“那一世,沈家以通敵叛國罪落獄,父親與兄長皆亡,母親心郁疾,我與被祖父在京中的舊友所接濟,我見你的第一面,是在京都東門大街上,走投無路之下,你救了我與母親、予我銀兩,還說了一句,天命不足懼。”
天命不足懼。
他也聽到過,是西園背着自己,對他說的這句話。
沈芷甯努力着抖的聲音,繼續道:“你于我有恩,我自當報答,重回一世後,我也知你會在西園進學,聽我祖母與大伯談話,特地去找了你,隻希能将前世的恩還于你。”
他沉默着,面淡漠,沒有說話。
沈芷甯不知他在想什麽,既然已經說到這裏了,就要将全部的事都告知于他,也要說到師父的事,而隻要一想到這件事,撲面而來的愧疚與酸都漲滿了膛。
“爲什麽我說我是罪人,是因爲前世師父沒有死,你知道嗎,秦北霄,那一世師父沒有死的,他隻是失蹤了,”沈芷甯咬着下,想抵一陣一陣撲過來的悲痛,“可我回來了,勸了師父去京都,第二日師父就被殺了,什麽都沒變,唯一的變數是我。”
“是我勸師父去京都,是我的重生害死了師父,本來他不會死的,秦北霄,我好恨我自己,”沈芷甯控制不住子的抖,死命忍住的淚水還是流下來了,“我恨我自己死就死了,爲什麽還要回來,害得本不該死的人被了三箭而亡,他該多痛啊,秦北霄,我有罪,我真的有罪。”
心口的痛得渾發疼,得子不得不蜷,想緩解一會兒,可太痛了。
僅僅是說出來也好痛。
而子還未蜷起來,已然被男人的手臂圈住了,摟進了懷裏,左手一下一下輕地着抖的後背,聲音低沉:“緩一緩,先緩一緩,沈芷甯。”
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過于讓人難以置信。
許是讓人聽了都覺得是自己的幻想。
可他聽到這裏,不知怎的,算是給了自己的一個解,算是明白了最大的心結是什麽,他也的的确确想錯了,并非在意什麽李知甫的徒弟的虛名,并非一定要去聽餘氏的話。
是那過不去的坎,是日日夜夜對李知甫的愧疚悔恨折磨着,将的一切都磨滅了。
他的阿甯,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
在他的懷裏,到他膛的溫熱,沈芷甯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得悲痛凄慘至極,還有着幾分委屈與酸楚。
許久沒哭了,不敢在别人面前哭,更不敢在祖母母親面前哭,就怕他們擔心,也是因爲他們到底是無法理解是爲了什麽。
而越是這樣,就越想秦北霄。
他曾是最大的安心了,就如前世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給了絕中的一點希,後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有他在,總是不怕的,可把他抛下了,弄丢了。
整整三年。
真的好想他。
就算如今抱着他,也還是想他。
但不知道現在他是本着過去的誼安,還是其他的什麽,過了今晚,他是不是也不要了,想到這兒,沈芷甯更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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