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北提著食盒過去膳房, 小皇帝年,理公務效率會有點低,又要顧忌他的, 每日不能太勞,所以每日都是午睡后和晚膳后批閱折子, 這會兒小皇帝剛用完晚膳, 他最近吃的都不多, 天熱,加上想念阿糯姐姐,還有朝臣上的煩心事兒, 雖然那些個大臣沒有明確說想讓舅舅回邊城, 但話里話外都是卑爾族新王剛剛繼位, 邊城還不安穩。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想讓舅舅繼續回邊城嗎?
小皇帝那一個氣, 可還不能發脾氣,就不搭理這些臣子,氣得他晚膳都沒吃幾口。
聽聞舅舅來,小皇帝急忙說,“快些讓裴卿進來。”
裴敘北進來后,屏退周圍的宮婢和太監們, 把食盒放在桌案上, 打開來, 里面是一碗微微冒著涼氣的雙皮,白如霜,巍的, 一看就很有食。
這里沒了外人,小皇帝忍不住問,“舅舅, 這是什麼?”
“雙皮。”
小皇帝哇了聲,“是舅舅府上的新廚子研究出來的吃食嗎?”
但他怎麼記得舅舅府上的廚子手藝一般,外祖父外祖母都不是重口腹之的人,所以舅舅家里的廚子,手藝連外面酒樓的廚子都不如。
這白的吃食,看著不像那廚子能研究出來的。
裴敘北輕笑了聲,“這是阿糯做的新吃食,做雙皮,口細膩,味道清甜,皇上快嘗嘗。”
他如今在朝為,還輔佐安安朝政,自不好以舅舅自稱。
君臣君臣,他們現在只能是君臣。
一聽竟是阿糯姐做的,小皇帝把潔白瓷碗端出,嘗了口,味道果然很細膩,味道清甜,剛剛好的甜味,不會齁得慌,配著上面的豆果脯吃,口更加盛。
小皇帝把一碗雙皮一口氣吃完,長嘆一口氣,“要是能天天吃到阿糯姐姐做的吃食就好了。”
不過阿糯姐姐在外面還惦記著他,小家伙心里已經非常滿足。
吃過雙皮,裴敘北開始輔佐小皇帝理朝政。
他陪著小皇帝看奏折,等小小皇帝看完奏折,他會先過問奏折上的事應該怎麼理,若小皇帝理正確,裴敘北就夸夸小家伙,若理不對,他才會幫著指點下。
吃過雙皮看著奏折,聽著舅舅輔佐自己的小皇帝,總覺得有點子什麼事兒被他給忽視了。
到底是什麼事呢?
等到把奏折看完,裴敘北離開書房,回了裴家。
梳洗過后準備睡下的小皇帝,躺在龍榻上,終于想出那點子不對勁的地方了。
舅舅當初不就是在邊城去阿糯姐接他時,才與阿糯姐相識,關系算不得多親近,為何舅舅才回京城一日,就弄到了阿糯姐做的吃食?難不是阿糯姐開的養生堂,每日都會準備些湯水甜點,舅舅為了他特意去養生堂買的?可養生堂只接待客,舅舅去不了,養生堂的吃食只賣給去店里消費過顧客們的。
難不是舅舅為了他,特意去尋阿糯姐,請阿糯姐幫他做的吃食嗎?
不,明兒舅舅來,一定要問問舅舅。
小家伙睡前,迷迷糊糊在心底想道。
…………
明兒要去裴府拜訪殿下的父母,沈糯很是用心,但時間倉促,也沒法準備別的什麼禮品,想著裴家當初還幫尋給師父配藥的那些藥材,裴家人的意,不是簡單的禮品就可以還回去的。
想送給裴家二老護玉符。
之前安安送給的那些玉石,都已經被切大小相等的小玉牌,而且這些玉牌,都打算雕刻玉符,有護的玉符,也有布聚氣陣的聚氣符,聚氣符以后打算在京城另外開間專門接待男客的養生堂,所以這些玉符都要早早的準備好。
護的玉符差不多雕了兩枚。
第二枚還剩一點就能完工。
跟殿下分開后,回到沈宅,拿著刻刀和玉符過去后花園。
雕刻這些玉符已經能生巧,都無需用雙眸去看,在黑夜之中,一手著刻刀,雙手翻飛,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這枚玉符雕刻好,雕刻好玉符后,沈糯起,懶洋洋的喊沈小狐和紅狐,“走了,回去睡覺了。”
紅狐差不多也算住在了沈宅。
沈小狐偶爾有些嫌棄它,覺得太膩歪了些,但有紅狐的陪伴,沈小狐的確更愜意了些。
次日一早,沈糯心打扮了番,雖沒有佩戴全套的頭面首飾,只簡單的用了玉簪子,這玉簪子也是自己雕刻的,上面繁雜的花紋都是符文,算是一樣護的小法。
還特意換了黃的襦,梳著漂亮的發髻,涂抹胭脂口脂,看著如同艷的鄰家。
是晚上過去裴家赴宴,白日里還是在回春堂坐診。
到了酉時,沈糯吩咐小玉和小峰,“一會兒我要去其他地方赴宴,小玉小峰你們回去后同阿煥說聲,我晚上不回家吃,讓他吃完自己做功課早些歇息。”
對于的行蹤,小玉和小峰從不多問。
待沈糯離開,到了戌時,他們才關了回春堂的門,回了沈宅。
哪怕回到沈宅,他們也沒有松懈,繼續看姑娘為他們整理的醫書。
當初兩姐弟被沈糯救下,要不是沈糯,蔣小玉已經被自己的舅舅舅母賣去青樓,哪里還有現在的一番際遇,姑娘愿意教他們醫,他們激不盡。
而且不知何等緣由,姐弟兩人覺得自己寫東西頭腦很開明,他們兩人不算讀書的料子,但學起醫來,并不會覺得晦難懂,他們知道,肯定是宅子里有些什麼,就跟養生堂一樣的東西,都是姑娘弄的,姑娘本事不一般,他們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
沈糯帶上帷帽,租了輛馬車過去裴府。
沈家只有一匹馬,還是當初在邊城買的,騎馬來京城的那匹馬兒,它現在被養在沈府,整日好吃好喝的,也不怎麼騎行奔波,養的一皮油水,就跟上好的綢子一般,它還有銀白皮,遠遠看過去,銀閃閃,特別漂亮。
沈糯想著平日出門騎馬的確不方便,有些招搖,還是得用馬車,就是車夫難尋,能進沈宅的人,都是可以信得過的,等空閑時候,得尋個車夫,再買兩匹馬兒回宅子里,出行總歸方便些。
很快就到了裴府門口,沈糯付了銀錢,等馬車離開,正準備上前去敲裴家大門,遠走過個高大影,沈糯過去,正是殿下。
沈糯帶著帷帽朝裴敘北揮揮手,“殿下。”
裴敘北快步走來,牽住沈糯的手,“阿糯怎地還是租的馬車。”
他看著阿糯從馬車上下來付的銀錢。
沈糯道:“家里就沒幾口人,都是孩子姑娘,車夫難尋。”
裴敘北懂了,沈家不同其他人家,家中又全是子和孩子,而能夠趕車的,都是壯勞力,總歸是不太好。
裴敘北不再多問,牽著沈糯的手去敲門。
門房很快開了門,瞧見自家殿下牽著個姑娘進門,驚得都忘記喊人了。
裴府上下奴仆不多,都是能夠信得過的。
所以裴敘北牽著阿糯神自如的過去了裴父裴母的院子。
進到裴家后,沈糯已經取了帶著的帷帽,被裴敘北自然而然的接過,幫提著,等到了裴家主院,沈糯見到一雙頭發都已經全部花白的老人站在垂花門的門口,兩位老人其中的老婦人神忐忑張,另外一位倒還是鎮定,但也是有些張的緒。
看著兩位老人,沈糯忽然怔了下。
知道殿下已經分了家,裴府只住著裴家二老,但裴家二老的年齡應該只有五十多點。
可眼前的裴家父母,卻跟七十歲的老嫗差不多,頭發花白,佝僂著軀,不過老太太面上皺紋不算多,皮也還是白,五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絕人。
沈糯卻知二老為何如此蒼白,中年喪,兒子也鎮守邊城,他們經歷這種傷痛,又擔憂兒子,自蒼老的很快。
沈糯微微嘆了口氣,眼睛有些酸。
跟殿下很快來到二老前面,沈糯沖們甜甜一笑,“阿糯見過伯父伯母。”
裴母見兒子口中的仙師是這樣一個笑起來甜的姑娘,心里就松懈了一大半,急忙說,“好好好,姑娘你好,快進屋去坐吧。”
“進去吧。”裴父也開了口。
沈糯和裴敘北一左一右的陪伴在二老的左右進到正廳里。
廳里已經準備好飯菜,滿滿一桌子的菜肴。
沈糯進去后,與裴敘北挨著坐下,裴父裴母坐在另外一側。
裴母忐忑的看著沈糯,“我能不能喊你阿糯?”
沈糯笑道:“自然能的,家人和殿下平日里都喜歡喊我阿糯,伯父伯母也跟著喊就是。”
“阿糯。”裴母把這個名字在口中念了聲,心里一片,原本以為仙師會很高冷,沒想到是這麼平易近人的小姑娘,這心里的大石塊總算落下。
“阿糯,快來嘗嘗這醉蟹。”
裴母夾了塊醉蟹遞給沈糯。
沈糯道過謝,嘗了口醉蟹。
這醉蟹,質細,蟹味鮮,沒有半點腥味,就連蟹膏蟹黃都很。
沈糯贊道:“伯母,這醉蟹真好吃。”
最難得的是,這會兒才八月中旬,螃蟹還不算,很多蟹都比較空,沒有這般,可裴父裴母卻能為找到這般的螃蟹,顯然是特別重視。
而且看二老的面相,也都是極好相,很慈善的人。
沈糯心里還是有些難,有重來一世的機會,與家人團聚,護家人周全,可殿下和裴家父母卻沒有重來一世護家人周全的機會,甚至裴家父母不過問的家世,只因是殿下喜歡的人,就真心實意的待。
裴母又夾了一筷子桂花魚條給,“阿糯再嘗嘗這個。”
裴家廚子手藝一般,裴母為了接待沈糯,特意請了百年酒樓的主廚來燒菜,一大早就讓府中的下人去準備食材。
沈糯吃了一筷子桂花魚條,外皮脆,里鮮,裹著酸甜開口的醬,格外味。
味覺和嗅覺都比常人靈敏,吃過的東西,哪怕是一口,都能記住。
這桌子上的味,都是百年酒樓的味道,應該是裴父裴母特意請來了百年酒樓的大廚為做的菜。
吃著菜,沈糯心里盤算著,欠著裴父裴母一個大恩,當初要不是裴父裴母幫忙找藥材,也不可能找齊給師父配藥的藥材,兩枚玉符抵不上這個恩,又見二老如此蒼老,準備在裴家布個聚氣陣,慢慢讓二老滋養子,何況殿下以后也長居京城,住在裴家,對殿下養著上的舊疾都是有好的。
裴父裴母的子骨還得先用聚氣陣調養一番才能開藥。
用過晚膳,裴父裴母領著兩人過去偏廳吃茶,沈糯把自己雕刻的玉符遞給二老,“伯父伯母,這是我自己雕刻的玉符,能護保平安,你們二老把玉符隨佩戴在上就好。”
“多謝阿糯。”裴母接過玉符,雖不知玉符到底有什麼用,但阿糯說是自己雕刻的,可見心意。
裴父也接過玉符跟沈糯道了謝,兩人都把玉符佩在上。
喝了會兒茶,裴父裴母就有些扛不住,困乏,他們子這些年虧損的厲害,總容易困乏卻又睡不好。
沈糯見狀,起告辭,“伯父伯母早些歇息吧,不打擾二老了,過些日子,我再來探二老。”
裴母還想送沈糯出府,是裴敘北道:“母親,我送阿糯回去吧,你跟父親先歇息了。”
裴母知曉兒子是想多陪陪阿糯,就沒再說什麼,看著兒子和阿糯離開院子,出了垂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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