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作為折夫人的心腹, 可是看見過為了折霜委屈不能和離,哭了多眼淚水。
如今有了圣上做為底氣,便什麼也不怕,左右是個奴婢, 就是主家怪罪, 也是折家主子怪罪, 不到陸家人做主。
于是便氣勢全開,俗話說秀才遇見兵, 有理說不清,文遠侯一家子雖然讓人不恥, 可到底是世家子出來的, 難聽的市井之語在他們里可說不出來。
但是劉媽媽會。
說話也不是那般的鄙,可每一句話都中陸家人的心肺管子, 讓人頭上冒出煙。
劉媽媽呵呵道:“圣上還說了, 我們家的四姑,自小就在宮里長大,跟他自己的孩子也不差的,如今了你們的欺負, 卻連家都不敢回,看來在你們家是了不的磋磨, 他回去會跟皇后娘娘說說, 請陸夫人去宮里一趟,好好問問, 看看這皇城下, 是什麼樣子的人家心狠手辣,兒子是個/魔,婆母是個鬼面夜叉!”
折霜忍不住笑了笑, 陸夫人和陸遠之都氣的滿臉通紅,卻都不敢回話,畢竟劉媽媽一句“圣上還說了”,就能夠噎住他們所有人。
可是折霜卻知道圣上是不會說出這般話的,可能大意不差,但什麼/魔,母夜叉等,應該是劉媽媽自己編造的話。
這般半真半假的摻著說,劉媽媽說的極為麻溜,皮子利的很。秦媽媽就假裝去拖出去,攙扶著的手,道:“好了,好了,老姐姐,好歹是姻親——”
劉媽媽便也不掙的手,一邊退一邊罵,還罵的更加大聲了,“姻親,是啊,當初我們老公爺和公爺夫人是點了頭,跟這家子做姻親,想著將自家的姑娘嫁過來福的,可他們不做人事,打量著我們南陵公府是好欺負的,一個勁的磋磨我們家四姑,我呸,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滿京都打聽打聽,當年我們四姑幫扶了多那個/魔!”
“昏了頭的,我們四姑嫁進來,上待婆母恭敬,見是個糊涂蛋,腦袋里面水哐當哐當響,沒辦法教養下面的子,便好心好意的去幫著教養弟弟妹妹,結果呢,蹬鼻子上臉的玩意,黑了心肝,還想要休棄我們家夫人,我看啊,這是要寵妾滅妻,給他們家的那個婊姐——什麼來著?”
秦媽媽:“哎喲,老姐姐,別說了——柳姨娘。”
劉媽媽聲音登時就高昂起來,“我說什麼呢,原來知道自己殘花敗柳之聲啊,既然知道,那孩子生出來,可要滴驗親試試,別真給人家養了孩子,還京都的人笑話。”
呸了一句,“多沒臉的人家,才個婊姐進宅子——我們四姑就是天上的云,哪里見過這種骯臟的地下泥,多看一眼都臟眼睛的東西,卻要日日對著瞧,秦媽媽,你拉著我做什麼,你們怕,我可不怕,我家主子是南陵公府,我今兒個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來的,有本事就殺了我,正好我提著腦袋去陛下面前復命,陛下看看,這家人膽大包天呢!”
陸夫人再忍不住,沖出去,指著劉媽媽道:“給我殺了,杖斃——”
劉媽媽便直接掙秦媽媽的手,又大步走上前,罵道:“杖斃?什麼人啊,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想杖斃我,我就是奴才,也是有圣命在的。”
秦媽媽便又拖著往外面走,劉媽媽聲音越來越遠。
“怕什麼,我怕什麼,我這條命算是豁出去了!”
折霜就笑:“母親別見怪,等我回去見了陛下,便跟阿爹阿娘說說,好好責罰于。”
陸夫人就一口氣梗在嚨里,眼睛都紅了。
文遠侯也是怒火攻心加驚懼,他比陸夫人想的更多,覺得這是不是皇上對折家的滿意態度和對文遠侯家的不滿。
對于劉媽媽的態度,他沒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皇上說的那句話。
讓陸遠之不讀書是什麼意思,是絕了仕途嗎?
倒是陸遠之沒有多大的想法。
他本就是不愿意去做的,沒錯,他覺得自己的份地位,去做一方父母,勞心勞力的有什麼好?
在他心里,他還是愿意去辦一個詩社,時不時的跟三五好友約上作詩,彈琴,做些君子之事,要是可以,再流傳幾首詩句到后世流唱,那便是極好的了。
折霜偶然一瞥,就瞥見了陸遠之那寫在臉上的心思,頓時有些嫌棄起來。
倒不是嫌棄他,而是嫌棄自己這麼多年的眼瞎。
怎麼就覺得這麼個人能過一輩子呢?竟然將蠢當了單純,覺得他之前還是個至純之人。
真是對不起至純兩個字,辱這兩字了。
就冷冷的對文遠侯道:“父親,今日一別,怕是下次就不再您父親了,臨走之前,兒媳倒是真有一句話跟您說。”
道:“當斷則斷,文遠侯家沒了陸遠之,還有陸明之和陸琴之,若是明之和琴之再出了事,被母親教養的如同陸遠之一般,這家里怕是就要沒落了。”
然后頭也不回的帶著人要走,文遠侯連忙道:“圣上可還在南陵公府?我跟你一塊去面見圣上。”
秦媽媽便出一只手直接攔住文遠侯,“侯爺留步,剛剛;劉媽媽說圣上明言,他只見我們家四姑,您要是想謝罪,還是明日遞了牌子進去吧。”
折霜淡淡道:“走了。”
秦媽媽便跟在后面,然后是折家帶來的奴仆,浩浩的,走了個干干凈凈。
劉媽媽早就等在門口了,見了,立馬笑意盈盈的上來,“四姑,老奴沒有給您惹事吧?”
折霜就笑著道:“好了,劉媽媽,你老人家的都得意的合不攏了。”
劉媽媽便奉承道:“四姑,老奴還是太鄙了些。”
道:“老奴記得你以前罵人的時候,就文縐縐的。”
折霜就道:“你想學哪句?”
劉媽媽:“撒泡尿照照自己?”
折霜上馬車,起簾子:“何不以溺自照面?”
笑著放下簾子,“走吧,回去還要面圣呢。”
另外一邊,折霜走了,自己之后,春意齋里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文遠侯便嘆氣,深覺疲力盡,一轉,就見陸夫人張大一張,額頭了青筋,是啊啊啊的卻表達不出一句整話,再看兒子,似乎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將來已經是一片黑暗了,還在那里喊著不要和離。
文遠侯便氣的口疼。
他走過去,一掌打在陸遠之的臉上,陸夫人嗷的一聲撲過去,大喊道:“你這是做什麼,人家都欺負到家里來了,你不說話,卻轉就要打我們母子,我不活了,不活了,你殺了我罷!”
文遠侯就冷笑連連,“你也別嚇唬我,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將子都給了你,你卻教養了這樣一個東西出來,如今好了,在圣上面前都是有名有姓之人了。”
陸夫人卻道:“教子不嚴父之過,你別在這里說我了,老爺,您還是想想怎麼幫遠之挽回圣心吧,他本來就沒有錯啊,被個丫鬟打了,躺在這里,難道就錯了嗎!”
文遠侯也覺得這事太小題大做了,他都沒有說要怎麼發賣那個奴婢,卻被圣上知道了這事。也不知道南陵公家是怎麼跟圣上說的,導致圣上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他想去,圣上卻不見他,這簡直是讓他被架在火上烤。
正在想,就聽見陸遠之又道了一句,“父親,明日我親自上門道歉吧,阿霜這是惱我了,才說要和離,我求求,說不得就原諒我了。”
他道:“從前,我惹阿霜不高興了,買點好吃的哄哄,就笑了。”
他甚至說,“阿霜要是實在不喜歡我納妾,那我以后就守住自己算了,左右不過是納妾的事,哎,實在是太善妒了,妾室都是玩意,要是不喜歡,發賣了也就是了——”
門外的柳柳:“……”
本來還要進去的,此時此刻,卻覺得進去也是自取其辱,又帶著丫鬟回去了陸夫人的院子。
文遠侯卻聽見這話,氣的手都哆嗦了,“你既然有這個覺悟,怎麼就管不住自己,你在外面養個外室也就算了,阿霜頂多是氣憤,可你竟然將手去了云劍的上,那是自小跟著一起長大的丫鬟,你,你,你——”
啪的一聲,文遠侯實在是氣急了,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又是一掌,這會子,陸遠之的臉又腫的對稱了。
文遠侯見了,冷笑道:“遠之,你可還記得,你從前了委屈,都是去找阿霜幫忙,最是護短,見不得有人欺負你。那你怎麼就不想想,這般子的,如何會忍你去欺辱的奴婢?”
“這事已經過了圣上的,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你自此之后,怕是也會沒了前程。太學院的書你也別想讀了,老老實實的先呆幾年吧。”
陸遠之這才開始害怕。
“阿爹,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就不能讀書了,圣上的意思不過是讓我別做罷了吧?”
陸侯爺就認認真真的第一次全然審視著這個兒子。
他問道:“遠之,你十六歲了吧?”
十六歲,還沒有及冠,很多人家十六歲的孩子,也沒有娶妻,都在為了讀書努力,是有些道理不懂的,因為還沒有經過世事,所以有時候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青稚,之前文遠侯本以為這是正常的。
再者說,年輕的時候總會不住。文遠侯年輕的時候,十六七歲邊就已經有通房了,他的母親并不限制他去探尋這些床笫之事,而是挑選了邊的心腹丫頭去伺候他,教管著他不重、。
所以在陸遠之外面有了妾室之后,他第一個想法便是兒子被管的太嚴,折霜床笫之間些許無趣,所以他在外面找了新歡。
因此,他是理解的。可是現在,他卻發現這不是探尋,而是蠢。
他蠢的想對妻子的陪嫁丫鬟下手,還不經過妻子和丫鬟同意,采取了強行欺辱。
又蠢又……毒。
文遠侯都有些痛苦了。
這麼個東西,竟然是他兒子。他一痛苦,便又使勁啪啪兩聲,將陸遠之的臉再打了一遍。
“我對你很失,陸遠之,從今以后,你就不要出家門了,丟人現眼的東西,你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十六歲,還不算太晚,他得親自帶在邊教導。
然后真就考慮陸明之和琴之的教養問題了。
文遠侯實在是太忙了,他這些年將孩子們都給了陸夫人,可如今是不敢了,他甩袖子道:“將明之挪到外院去住吧,琴之……琴之有事沒事,送去折家,憑著和阿霜的關系,還能得到一照拂。”
他嘆氣,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出門的那一刻,又想到了柳姨娘,道:“將送到莊子上,生出孩子后,便給銀子,送的遠一點。”
……
另外一邊,折霜回了家,見到了坐在庭院里面喝茶的圣上。
此時天已經全黑下來了,走過去,跪下磕頭,激的道:“陛下,多謝您。”
齊昌笑著道:“何必言謝呢,朕也算是你的姨夫了。”
他拍拍前的椅子,道:“來,坐這里,瞧瞧你,這幾月都沒有神采了。”
折霜便笑:“陛下,您這就是冤枉我了,神采還是有的,若是為了這麼件事就沒了往日的神氣,那我這婚事的也太委屈了。”
齊昌笑起來,“現在不委屈?”
折霜搖頭,“不委屈,這麼多人都幫我,寵著我,我還有什麼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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