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 雖然說新皇沒有變更的太上皇的國策,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事法子,對比太上皇的懷仁, 新皇就不喜歡事事講究一個仁字。
他做了皇帝一年多, 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懟的戶部尚書差點就要撞柱子。起由是齊禮想要增加軍餉,戶部尚書祁靖就開始習慣的哭窮,他也不是不想給,只是先哭了窮,說自己的艱難,然后再辦了事, 那這樣一來,不就顯得你能干嗎?
這也是老臣們的老招數了,太上皇做皇帝的時候, 就會跟他們斗智斗勇, 要安老臣, 要顧及他們的心,彼此君臣之間和和氣氣。
但是齊禮不。
他一聽沒銀子就生氣,“這幾年沒有災荒,都是收之年,戶部并沒有大的出額,怎麼, 如今說沒有, 老百姓的銀子被你吃了?”
戶部尚書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答是也對,不是也不對,站在那里臉一般紅一般白, 一時之間,老狐貍竟然忘記了答話。
齊禮怒道:“銀子被你吃了,然后堵住了耳朵?朕問你話,你倒是裝聾作啞。”
戶部尚書連忙跪下,那一瞬間,也不敢哭窮,也不敢說其他的,只磕頭認錯,“臣回去立刻清查銀庫。”
齊禮這才滿意,然后也不過多指責,這一事便就過去了。
下朝之后,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以后要怎麼做事了。刕晴牙還跟折霜道:“如今大人們都開始說直話,以前都喜歡拐彎抹角的也懂得直言直語,我聽著倒是好多了。”
折霜笑起來,一邊喂丹朝和丹的飯,一邊道:“明日我帶著孩子們去一趟靈園,去看看太上皇陛下和姨母。”
刕晴牙舍不得,“真要去啊?”
自然是要去的。太上皇陛下的子在不做皇帝之后倒是愈發康健,以前的病也沒了,聽聞在園子里面還玩起了葉子牌。
刕晴牙嘆氣,“那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作為一個地位并不高的婿,妻子家里的家宴——尤其是參加這種皇家相聚,他是沒有資格去的,皇帝陛下對他并不興趣。
這一兩年,太上皇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如今許多人還譏諷他是不是遭了妻子的厭惡,所以才不得太上皇的歡喜。
對于此類言論,刕晴牙是一概不理的,從不爭論,赫章大人有時候還替他還幾句,刕晴牙便攔住他:“你管他們?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赫章是刕晴牙的頂頭上,兩人如今也相融洽,一行人有固定喝酒的地方,以此來維持,刕晴牙也曾帶著折霜和孩子上門去赫府賞花賞樹的,算是一條繩子上的。
但最近,隨著赫章的妹妹在宮里面升了妃位,懷上了孩子,家里倒是不那麼親近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誰都知道,蘇貴妃跟折霜的好的跟親姐妹似的,人家蘇貴妃時不時就請了折霜進宮,就差告訴天下人選了南陵公和刕府給自己做娘家。
好在蘇貴妃跟皇后關系好,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可赫章的妹妹封了淑妃——目前位置,四妃唯一的妃嬪。
其他的人,就算是生了孩子,也不過是個貴人。高位分的妃子,撇開皇后不談,那便是蘇貴妃。
蘇貴妃之下,就是赫淑妃。據皇上不喜歡冊封不喜歡的人高位分這個習慣來看,可見皇上對赫淑妃的喜歡。
赫淑妃一躍為宮里的新寵,赫家也得了皇帝面子上的關照,至赫章最近馬上要升了。他一走,他的位置就騰了出來,刕晴牙磨刀霍霍,就準備接手了。
這幾年,他的年紀雖然在六位同僚之中是最年輕的,但是這里是京都,之前升到底是看中世了些,刕晴牙的軍功反倒是最多的。
但說句老實話,刕晴牙能從云州小將軍一路爬到現在,是因為跟折霜婚,從而在太上皇那里留了名,這才能穩穩當當走這麼快,不然爬到現在的位置,也需要兩三年。
如今升,也不是有功績就夠的,尤其是京都這個地方。刕晴牙瞄準了巡防營都正的位置,便也四活。他是個老油頭了,雖然不大不小,但是拉起大旗來一點兒也不手生,請赫章吃飯,赫章本是不想去的,他心里想推薦給皇帝的人也不是刕晴牙。
都正這個位置,他有自己的想法。以前沒有的自家的淑妃時,沒有肚子里孩子的時候,那就是兩個活法,可如今有了大運,為什麼不要呢?
刕晴牙肯定不會站在他這邊,那他就要一個絕對忠于自己的人。
但是刕晴牙后面畢竟是折霜,是南陵公府,他不好直接拒絕,便笑著赴約,順便帶了自己選定的人。他選的人鄭遠,比起刕晴牙來,他雖然是世家子弟,但是家道中落,跟赫章結盟倒是好出路。
還是老地方喝酒,這麼多年了,說句老地方大家都懂,刕晴牙去的時候,赫章還沒有來,他點了赫章最喜歡吃的菜,不過想了想,又點了鄭遠喜歡吃的菜。
于是兩人一到,看見桌子上的菜,便也有些尷尬。赫章說話就帶著點腔,說話直截了當,說刕晴牙年歲小,到底不堪重任。
刕晴牙心里就嘀咕:那他們一共七個人,如果這樣排,那也不是鄭遠上位。但赫章都這麼說了,他也釋然,這沒什麼的,比起別人來,他走的很順,以后再找機會晉升就好。
說實話,他倒是希來一場戰事,這樣自己還能出去打仗,升起來還快些。吃了一回酒,刕晴牙回去就給折霜寫信,大概說清楚后面慢慢來,再找機會上。
折霜接到信,也沒有說什麼,人麼,總不能一帆風順的,依舊帶著孩子每日跟著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兩個人在園子里面玩。
同在園子里面的還有齊禮的兒子齊盛。折霜陪著太上皇和太后打葉子牌的時候,三個小的就被嬤嬤們抱著在旁邊看,三個孩子又聰慧,孩子們知道什麼啊,大人怎麼教他們就怎麼學,于是字還沒學會幾個,就先記住了牌。
折霜:“……”
笑著道:“以后就去開個賭坊吧?他們都能聽音認牌了。”
太上皇陛下如今萬事不管,只圖自己高興,聽了折霜的餿主意,還真琢磨開賭場。太后連忙停,“這傳出去像個什麼話,你們開了,誰敢贏?”
這倒也是,太上皇陛下立刻沒有了興趣。
還是打葉子牌吧!
他老人家十分沉迷,三個人再上老太監,就能打許久。過了幾天,折霜又接到了刕晴牙一封信。
信中大概說,鄭遠剛升開始還好,后面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打他了,其中應有變故。他去請教南陵公,南陵公說得志便猖狂的一般是小人,讓他多多注意。
折霜接了信,沉思了許久,覺得鄭遠敢囂張,也是赫章在后面的緣故,那看來,齊禮是要提拔赫家了。皇帝要做的事,最后不要對著干。
深知齊禮的為人,便讓刕晴牙避開鋒芒,反正一直是老實人的形象,那就干脆老實到底。不過想想,刕晴牙的日子也應該不會好過,鄭遠是巡防營的老人了,正要寫點什麼寬他,就見他在末尾寫了一句:何時回來?家里菜園子里面的菜都長高了。
折霜見了,便出會意的一笑。
大概七八日過去,齊禮帶著人來靈園接兒子,太上皇陛下正贏牌,聞言讓人請齊禮來這里。
齊禮帶著一個小將軍進來,折霜瞧了眼,是個不認識的,可有些眼,心思轉了轉,“陛下,可有興趣打一會?”
齊禮看了看娘懷里神奕奕看牌的齊盛,笑著道:“你準備好銀子吧。”
于是也湊了一桌,對太上皇陛下道:“兒子當年也是打葉子牌的好手。”
折霜將牌丟一張出去,也朝著太上皇陛下說:“也是,臣還記得當年陛下當年喜歡耍賴,若是輸了一局,那大家就別想走。”
太后便想起了當年的事,笑起來:“你們兩個當年還聯合起來蒙騙本宮的銀子。”
已經過去很久了。齊禮想起當年的事,就笑話折霜,“你還不是一般,贏了就說兄長該讓著妹妹,輸了也說兄長該讓著妹妹。”
折霜抬頭,將齊禮剛剛打出來的牌一,“給銀子吧,陛下。”
太上皇和太后笑呵呵的,“還跟孩時候一般。”
那位小將軍就一直悄悄的朝著折霜看。
等齊禮一走,折霜問老太監,“跟在陛下后面的將軍是誰?”
老太監笑瞇瞇的道:“是小赫將軍吧?他哥哥是赫章大人。”
折霜笑著點頭,“原來如此。”
牽著丹和丹朝的手往院子里面走,笑盈盈的問,“你們想不想阿爹啊?”
孩子們也有短時間沒有見過刕晴牙了,一個個的點頭,“阿娘,想。”
折霜他們的頭,“那咱們過幾日回去。”
第二天陪著打葉子牌的時候,丹朝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專注著看打牌,折霜笑著道:“陛下,還是將他們抱走吧,不然以后先生讓他們背書,他站起來就說四捅八條的,這可如何是好?”
太上皇陛下就樂了,這些日子打牌確實累了,便道:“那咱們換點其他的事做?”
他如今時間一大把,一段時間沉迷一個事,一點兒也不嫌麻煩。
然后握握丹的小手,“我們丹在家里做什麼啊?”
丹快兩歲了,話說的很好,“種地,我們在家里種地!”
太上皇陛下就想,他這輩子倒是還沒有種過天地,問折霜,“你就帶著他們在家里種地,你知道種?”
折霜便笑著道:“臣哪里會,只您忘記了?臣嫁了個臉像神仙,但確確實實是種過地的神仙。”
太上皇:……沒錯,他還真忘記了。
他真的已經忘記折霜有個丈夫,丹和丹朝兩個人需要父親才能出生這件事。
不過太上皇陛下嘛,哪里能記住那麼多事,于是就道:“那就讓他來這里吧?也好教教朕,如何去種地。”
折霜便搖頭,“不是臣不懂事,只是他到底食君俸祿,哪里能……是吧?”
太上皇陛下問,“是個什麼位啊?”
得,當初自己賞的自己不知道了,折霜便道:“是巡防營的金威將軍。”
太上皇陛下問,“三年了吧?今年得升了吧?”
折霜:“他還年輕呢,在他前面還有幾個將軍資歷深。”
太上皇陛下:“所以說,還是個金威將軍?”
折霜:“是。”
太上皇陛下笑了,“既然是巡防營的金威將軍,那便沒什麼要的,讓他來教朕種種地。”
折霜應下,“那臣就寫信讓他來了?”
寫信多慢。太上皇陛下要做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于是派小太監騎著馬去巡防營人,去的時候,刕晴牙正在看書。
鄭遠沒有當面欺負人,只慢慢的架空他的權利。以前的職務給了其他幾個金威將軍,倒是也有為他打抱不平的,憑良心講,刕晴牙是真的厲害。
莫干山不在巡防營,卻也聽說了巡防營的事,還跟沐國公叨叨過,讓沐國公出面,沐國公就笑,“要是你被欺負了,我能去替你撐腰,但是三刀啊,他不需要。”
莫干山以為是指南陵公府,今天來巡防營找刕晴牙,才明白他的靠山是自己媳婦。
小太監畢恭畢敬的,“刕將軍,太上皇陛下說,您既然在這邊沒有什麼要的公務,便去靈園里面。”
小太監說話極為有門道,笑著道:“您這就收拾東西吧?皇太后娘娘說了,丹朝和丹兩位小主子想您的,去了多住些日子,也不急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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